在依依离去的岁月里,一次次的回首,一次次的追忆,让凌妖心中,方妙依的身影,越来越浓,越来越重,刻在了心底,成为无穷无尽的永久……
天色渐晚,夜色欲来之前,天空之上,出现了一片星光,在这东蜃佛国,有着太多的无法想象,比如这星光,比如这月色,从何而来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在这星光中,随着那萧音,凌妖触痛了他尘封的记忆。
天空的星光,映在凌妖的眼中,伴随耳边渐渐远去的萧音,化作一缕缕心绪,在他的心中凝聚,这心绪,叫做寂寞,在他心底,久久不散。
画舫远去,那女子的背影,也慢慢的消失。
在即将彻底消匿的一刻,那女子似有所查,轻轻的转过身,看了一眼远处的河道旁,在她眼中,那里,一般黑暗,没有半点光亮,只不过这黑暗中,她好似看到了一个背影,孤独的慢慢远去。
画舫上,女子轻叹,葱葱玉手轻按萧孔,一曲悲伤萧音,再次回荡河道两旁……
画舫之上灯火通明,但落在她的眼中,始终都是一片黑色,无论白天还是黑夜。
在这黑色中,她玉手按着萧孔,耳边阵阵画舫内的欢声笑语,好似刚刚传来,便被她的萧声弹开,变的支离破碎。
她坐在船头,双眼内没有半点光明,但她整个人在这一刻却如同一朵蓬花,身在淤泥,半点不染,独自绽放……
只不过这绽放,却是无人可懂,无人在意。
萧音始终在回荡,可认真听闻者,却是没有……即便真有,她,能看么……
凌妖离开了河道,在这夜色中缓慢而行,他身后那两个军士,二人相互看了看对方,均都看出对方眼中的不解。
在他们看来,这凌妖大半天来,除了溜达,便是站在河道旁发呆。
眼下天色已暗,可这人却依然不疾不徐的缓慢踱步。
夜色中,洪城内却是灯火阑珊,好似不夜之城。
凌妖缓慢的行走,目光落在了远处一片在洪城内少见的漆黑中,那里,有一大片建筑,笼罩在一股极为压抑的气息内。
这股气息,充满了死意与怨气。
“那里是内城四大牢狱之一的洪牢!”
凌妖身后军士,顺着目光看去,低声道。
“洪牢……”凌妖点了点头。
“这洪牢内,关押的都是重犯,此地把守森严,没有出入令牌,根本无法入内。”那军士解释道。
凌妖仔细的看了一眼这洪牢,他之前便有所察觉,在那里,有数股强大的灵气,这灵气的强悍程度,丝毫不弱于李宗魁,沉吟少顷,凌妖向李府走去。
回到李府之后,凌妖直奔李宗魁住所,李宗魁正盘膝打坐,凌妖推门而入时,他睁开了双限。
“我要去洪牢,李兄可有方法?”
李宗魁一怔,看了凌妖一眼,没有询问原因,而是沉思片刻,说道:“有些难度!”
凌妖眉头一皱,说道:“如此,那便算了!”
李宗魁微微一笑,说道:“你要去那里多久?”
“一个月吧!”凌妖说道。
“修炼?”李宗魁目光一凝,说道。
凌妖看着李宗魁,点了点头,说道:“我需要杀戮,在这天妖城内,若是大量杀戮,怕是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说完,凌妖又加了一句:“若我功成,在助你时,把握更大!”
李宗魁闻言站起身子,盯着凌妖,一字一字的说道:“你确定?”
凌妖没有废话,右手一挥而出,其指缝内五道生命气机,瞬间呼啸而出,形成五道苍龙,以闪电般的速度,直奔李宗魁而去。
李宗魁哈哈一笑,右手一拳挥出,但见一阵阵破空之响传来,那五道灰气顿时崩溃。
但李宗魁却是笑容一顿,眼露奇异之芒,身子退后三步。
只见那被打散的灰气,瞬间融合,再次形成五道苍龙,一股浓浓的死亡之意从其上扩散,几乎瞬间便笼罩四周,李府内的家兵,纷纷惊动,齐齐向这里赶来。
与此同时,这五道生命气机,呼啸而出,李宗魁目光一闪,再次挥出一拳,但听半空中传来阵阵砰砰碎响,五道灰气快若闪电,瞬间冲过了李宗魁的拳锋,向他胸前疾驰。
生命气机刹那临近,但却在李宗魁身前七寸外,被一道无声无息突然出现的灵力之幕阻挡,被生生弹了回去。
尽管如此,李宗魁身前的气幕,却也是剧烈的晃动起来。
“若此灰气超过数千,你还能这般轻易裆下么……”凌妖缓缓说道。
李宗魁目露奇光,这生命气机,他并非第一次见识,两次相比之下,这一次威力更重,他果断的说道:“一个月太久,我无法做到,但七天,却是没有问题,洪牢内有重犯上万人,足够你七天修炼之用!你且等我,三日内我给你准信!”
凌妖点头,转身走出房间。
李宗魁在房间内目露沉吟,许久,他喃喃自语道:“这凌妖,果然不可小看,当初以那罗阿牛之命换来此人相助,却是做对了!不说那一指之威,单单这灰色的气机,就极为不凡。”
“这灰气仅仅五道,尚未发挥全部威能,便可震动我的灵甲,其锋利的程度,比之一些宝剑都要犀利!这还尚是其次,最重要的,这灰气内,有一股我无法理解的变化,居然可以引动我体内生机!而且这气机之中,生与死竟然能随意转化,若真的让这灰气形成数千……极为可怕!”
“这凌妖,还是不要与其为敌,保持现在的关系为佳!”
李宗魁沉思少顷,立刻走出房间,匆匆离去,为凌妖进入洪牢走动。
凌妖并未回房,而是盘膝坐在院子内,四周尽管一片安静,可他的耳边,却是始终有隐隐约约的萧音缭绕。
这萧音虽淡,可却独有韵味,久久不散。
这一夜,凌妖没有修炼,没有吐纳,甚至脑中都没有去思索生命气机,他只是静静的坐在院子里,默默的看着天空的星光,聆听……心中的萧音……他的身影,在月色下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这影子,在这安静的院子内,显得格外的萧瑟。
形单影只……
一坛内城的美酒,在凌妖身边放着,他时而拿起闻萧对饮,影里的萧瑟,渐渐波及其身,萧瑟的没落,好似融于月光之中,淋在其身,映在其心……
“我凌空九岁学道,时至今日,却是早就忘却了岁月,不知具体……”
凌妖拿起酒坛,喝下一大口,酒水从其嘴角流下,滴在衣襟上。
凌妖看着天空的星光,眼中露出一丝孤独的寞色。
“修道者,逆天而行,注定要一生孤独……”
萧音无声,但凌妖却可依稀听到,他抹去嘴角酒水,喃喃道:“一生孤独,方可有一颗求道之心……但这孤独的滋味,又有几人,能真正的品味,就如这酒,入口辛辣,进腹却化作热流…”
星光月色里,孤影独酒,忆萧品生……
“我不知那些万年修士,如何熬过这万年的孤寂,但却知晓,若内心没有半点感动之处,修道,只不过修的是自以为道,而非天道!天地不仁,逆天而行之修士,若同样心无感动,则依然不仁,以不仁之心修天地不仁之道,怎能称之为逆天修行?那只不过是顺天而行罢了!自古顺天者,为天地之宠儿,这宠儿的背后,却是蝼蚁之身!我之道,非顺天,而是以心中之感动,逆天而行,求的,不仅是长生,更多的,却是摆脱那背后的蝼蚁之身!”
凌妖一口把坛中酒喝尽,向前一扔,酒坛落在地上,啪的一下摔碎,凌妖右手摸着眉心,身子靠在一旁,眼中没落之色渐渐消失……月色慢慢的深邃起来,如同指缝之沙,缓缓的流走,初阳升起之时,凌妖睁开了双眼,这一夜,他醉了,,酒醉、萧醉……
苏醒的一刻,昨日的一切,被他深深地埋藏在了心底,封印在一个触摸不到的位置。
三天的时间,一晃而过,这三天,凌妖没有修炼,他每天清晨,都会离开李府,来到了河道之旁坐下。
等待画舫路过时,那短暂的萧音回荡。
那悲伤的萧音,流淌在他的心神,从那封印的记忆内穿过,进入到他的心底深处。
闻听萧音,喝着军士买来的酒水,凌妖沉浸在其内,别有一番感悟。
画舫的女子,丝毫不知,在这三天中,有一个人,在认真的听她的萧声,她只是知晓,每次画舫路过这里时,其心绪内的悲伤,会更浓,这悲伤顺着玉手流入萧孔,被轻轻的吹出。
这三天,凌妖过的很安宁,远离的一切争纷,远离了一切杀痕,忘却了五域之危,忘却了李宗魁之约,忘却了自己对于圣境的期待,他有萧音环绕,有酒水陪伴,用三天的时间,经历了一场短暂的心的洗礼。
那女子,他始终不曾去看正面,只需要一个背影,一缕萧音,便已经足够……
若非李宗魁办妥了进入洪牢之事,凌妖会一直这样坐下去,继续那心的洗礼,他不知道自己会坐多久,或许,一直到那萧弦崩断,到那萧音不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