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亲们来到蓄水池旁,但见池里的水积蓄得满满的,简直就是一个小池塘,个个欢喜雀跃,恨不得马上将水引到自家的庄稼地里。
乡亲们这些日子为了田里的庄稼可以说是浑身解数都使出来了,求雨,寻找水源,甚至打算要是明儿再找不到水源,只好发动全村男女一起到草塘水库打水架争水了。眼前这个蓄水池简直是沙漠中的一片绿洲,一个月牙湖,看到了水,等于看到了生的希望,乡亲们怎能不激动?
“庄稼有救了,这个井的泉水这么大,不怕没水浇田了。”
“是啊是啊,这个泉眼一定是直通地下河,真是一口救命井啊。”
“真的看不出,这片一年四季淌着铁锈水、种什么都不长的沼泽地居然下面有一口好泉,有田这孩子能打出这口井不单是运气好,看来还费了不少心血啊,乡亲们应当好好谢谢有田才行啊。”
“有句老话:喝水不忘挖井人啊,虽然说有田不提任何要求,但咱们也不能亏了这孩子,不如大伙商量一下怎样感谢这孩子。”
……
说实在的,这口泉可是高有田花半个多月的时间才寻得的,之后又花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才打出一口井,还真是费了不少工夫,按照高有田的想法,如果水质检验适合作为饮用水,他还打算请来专业打井队在原址打一口深井,抽取地下水供全家饮用,家里原来那口井的水根本就不达到饮用的标准,再喝下去是要喝出病来的。
然而现在是非常时期,做人不能太自私,高有田当然不会提什么要求或报酬,都是乡里乡亲的,能帮就帮吧。
“有田啊,你这次可是帮了乡亲们一个大忙,咱们红莲湾的大功臣啊,当做乡亲们的面,有什么要求你就大胆说,你不说,乡亲们还会觉得过意不去呢,放心吧,四叔公替你做主。”四叔公说。
“咳咳,什么要求和报酬就算了,如果大家觉得实在过意不去,将来有田要是有本事引进什么种植项目,请乡亲们多多支持和帮衬。”高有田挠了挠后脑勺,傻乎乎地笑着说。
此举引得了众乡亲大笑,纷纷说:“有田将来种什么,大伙都支持,人手不够,或者需要犁耙农具,尽管说。”
“好,做人就要厚道,就要讲本心,有田打井造福全村,咱们也不能过河拆桥,乡亲们今天在这里说的话我都记住了,将来有田需要什么帮助时,咱们都要支持有田。”四叔公高声说:“下面咱们商量一下怎样用好这口泉救活受旱的庄稼,乡亲们啊,水就这么多,都说说怎么个分配法。”
“坡地旱得最厉害,自然是先照顾坡地作物,再到水田的庄稼。”
“水田的庄稼是主业,是根本,要是水稻减产或失收了,这日子可就难过了,应当先救水稻。”
“我看平分最公道。”
……
四叔公的初衷也是先照顾最旱的,可大家说的都有道理啊,一时之间也无法决断,于是朝高有田看了过去,询问说:“有田,说说你的办法。”
高有田沉凝了一下,说:“四叔公,乡亲们的庄稼都旱了一段时日了,都等着浇水,可这点水用来灌溉肯定不够,不如先采取喷雾的办法,各户的庄稼都先喷洒一遍,然后再先照顾受旱最严重的。”
“好,有田这个法子比较公道,就按有田的法子,都回去取喷雾器吧,先喷洒一遍。”四叔公颔首说。
“谁家的庄稼受旱最严重,这得由谁来鉴定呀?也应该有个标准吧。”这时,一个尖利的女声从高有田背后传来。
高有田回头一看,说话的人是花十的媳妇田艳。花十自老大高有才出事后,数年没回家了,村里人有人说花十在外头娶小老婆成了新家了,也有人说花十在押货的途中船翻了,已葬身海底喂大鱼了,也不知道哪个说法是真的,反正是数年没有音讯了,他的媳妇田艳身边无儿无女的守着活寡,既要耕田,又要照顾家公家婆,日子过得也不容易,她的人生得确实不错,身材很健壮,在乡下像她这样身材的小媳妇也不多见,只是为人有些尖刻泼辣,天生一副吵架的嘴舌。
“哼,谁来鉴定也不需要你来鉴定,有水浇地就不错了,你管那么多做什么。”看到居然有人敢当面挑战自己的权威,四叔公脸色一沉,冷哼了一声,说。
田艳虽然尖刻泼辣,但到底还是有些惧族头,她的原意也不是要挑战族头的威信,而是担心有人欺负她孤儿寡母,把她家的庄稼排在最后。看到族头脸色阴沉,生怕遭到族头的处罚,于是赶紧闭口。这年头族头村霸猛如虎,在这些人眼里,族规乡约就是法,谁的拳头大,谁的钱多,谁就有话事权。一个族头要整蛊一个小寡妇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四叔公,有田有一个建议,这旱情也不知会延续到什么时候,不如成立一个抗旱互助小组,成员由村里声望较高的乡亲组成,负责组织乡亲们抗旱,相互帮助,这样那些家里没有劳动力的,也不怕旱到了。”高有田说。
四叔公想了一下,点了点头,说:“有田不愧是读书人,处事周密,有条不紊,就这么办。”
田艳听到四叔公也同意高有田的建议,这才放下心来,高有田这个建议显然是照顾她这样的人家,也很公道,不禁感激地看了高有田一眼。
于是,乡亲们推选了四叔公、高大元等**个有些声望的人为抗旱互助小组的成员,按四叔公的本意,高有田也应该加入抗旱互助小组,但高有田婉言谢绝,说自己太年轻了,老爸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于是四叔公只好作罢。
之后,乡亲们赶紧回去取了背式喷雾器,在水池装满了水,然后背到自家责任田给卷叶的庄稼喷洒,全家男女老少齐上阵,田垌里一片忙碌,也多一些久违的笑声。
花十家的责任田里,倒是只有一个孤零零的身影,只见花十媳妇田艳一个人背着一个喷雾器,艰难地移动喷洒着。
高有田还得忙着掺沙改土,老爸高大元说得有些道理,六月天大旱,这有些反常,搞不好天会变,大旱之后有大涝,必须抢在大涝前整理好这片土地。
“唉,花十媳妇也不容易,别看她尖刻泼辣得很,其实她也是苦命人一个,丈夫失联了,自己带着一个女儿,家婆对她又不好。”嫂子一边铲着地,一边叹息着说。
“瞧她的面相,不像是一位守得住的女子……咳咳。”高有田说着,突然想起自己是在和嫂子说话,嫂子也是一个守寡的女子,这不是当着和尚骂秃驴吗,于是赶紧收声。
嫂子白了有田一眼,啐道:“你一个小孩子懂看什么女人的面相,她守不守得住,难道还会写在脸上么?”
高有田嘿嘿一笑,继续埋头苦干。
过了许久,只听得嫂子细声问:“有田当真能看懂面相?哪……你给嫂子看看。”
女人的好奇心就是强,特别是看相,对自己的未来更是充满好奇和期待。
“嗯,好啊,我帮嫂子看看,嫂子方圆饱满、敦厚富实。相书上说:丰颔重颐,旺夫兴家。就是说,凡是拥有此种面相的女人,是标准的贤内助,开朗大度,温和敦厚,性情宁静,晚年能够颐养纳福,公公婆婆也会很疼爱。”高有田边看边说。
扑哧的一声,嫂子掩嘴失笑,脸蛋微微泛红,娇嗔说:“就你会哄人开心,嫂子的命没这么好,看你把嫂子捧得都飘了起来了。”
嫂子好久没这么笑过了,这是高有田重生以来第一次看到嫂子笑得这么妩媚,这么开心,这么好看,不知不觉看痴了,把嫂子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
“嫂子,你笑得真好看,你应该每天都要像这样开开心心。”高有田由衷地赞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