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卫生院,高有田停放好车,提了一袋油炸虾糕和饮料,上到住院部护士站,果然,除了吴飞凤,池秋云、清姐都在,清一色的粉红护士服,个个人比花娇,令人有些眼花缭乱,呵呵,倒有几许岛国风情。
“清姐,秋云……”
高有田热切地打着招呼。
“有田来了。”到底是有过江底生死相依和亲密接触那一番终生也忘不了的经历,清姐见了高有田,眉眼顿时生动如花,对视的眼神也只有他们两人才会懂。女人就是这个样子,尽管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出于救人而接触自己的身子,但还是下意识地从此对这个男人不再设防。
池秋云正坐着抄写什么,她抬头含着微笑,温柔地与高有田对望了一眼,含蓄地点了点头。
吴飞凤可就不客气了,她咋咋呼呼地从高有田手里拿过虾公糕,靠近鼻子一闻,说:“好香,好香,好多年没吃过了,我喜欢。”
说着,吴飞凤迫不及待地打开袋子,先尝为快。顿时,整个护士站都洋溢着虾糕的葱香味。
“不会打扰你们的工作吧。”高有田含笑说。
“没事,进来坐。”清姐说。
高有田进了护士站,规规矩矩地坐在离池秋云稍近的一张椅子上。
清姐给他端来一杯茶,关切问:“听飞凤说你去县城,办啥事呢,咋回来得这么晚?吃着晚饭了吗?”
高有田说:“在县城吃了一点。昨日本来是去镇政府送文件的,刚好萧书记的司机跟镇长跑省城了,家里有车没司机,于是我就临时被抓了壮丁,给萧书记当了两天车夫。”
“一定是你自告奋勇吧,是不是?给萧书记做车夫也不错嘛,别人想做都没这个机会呢,咋样,表现不错吧,书记对你是什么印象?有没有什么表示?”吴飞凤接过话头,一边嚼着虾糕,一边靠了过来,好奇地追问着。
哪像个女孩,整一个哥们的样。
清姐也含着微笑看着高有田,她也想听听,书记对他是什么印象,要是印象不错,拿他出政府做个一般办事员,还不是书记一句话,至于编制的问题,可以慢慢来嘛,总会有法子的。
“咳咳,这……怎么说,还好吧。不过,表示暂时没见到,只是他临走时说了一句:机会永远青睐那些有准备的人,不知这算不算表示。”高有田讪讪地说。
“切,这算什么表示,这不会是忽悠人的话吧,秋云,你怎么看。”吴飞凤一脸愤愤然的,替着高有田抱打不平,她想起池秋云是官家子女,或许她能看得透彻一些,于是请她来分析分析。
池秋云其实在一旁一直听着,她沉凝了一下,问:“萧书记这两天带你去哪里吗?比如去应付什么饭局或者拜访什么大人物?”
“饭局倒是没叫上我去,不过却是让我跟着去拜访大吴集团的执行董事、总经理步勇。”高有田于是将这两天的经历扼要说了一下,当然,被孙虎男威逼着达成城下之盟的事自然不会说了。
池秋云说:“这么说来,萧书记对你的表现还是满意的,已经开始注意到你这个人,拜会大吴集团老总应是私人之行,说明他对有田有了初步的信任,应该是对你的一次考察。”
清姐毕竟是在座的几个人当中年纪最大的,成熟一下,又是护士长,大姐大,她看问题可能要全面一些。她想了一会儿,说:“秋云分析得不错,我听说书记镇长因为下一届谁去谁留的事都在暗暗发力,他们各自肯定都得找些信得过的人手,特别是身边的工作人员,比如秘书,司机等,有田本身就是做着村文书,萧书记要将有田调到他身边做秘书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么说,土老田的机会来了?好啊,土老田要是调出镇政府工作,以后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土老田,将来要有出息了,可不许忘了咱们这些小护士喔。”吴飞凤说。
“咳咳,这……不都是猜测吗?没影子的事。我也从没想过要靠别人的关系去谋出路,我要凭自己的能力去争取进步的机会。”高有田红着脸看了池秋云一眼,说。
池秋云赞许地回望了他一眼,有田果然脑子清醒且很有骨气,并没有让她失望。她蓦然发觉,自己其实挺关心这个乡下小文书的命运的,是因为他救过自己,保住自己的贞洁吗?还是自己的心在不知不觉间接受了他?可他现在只是一个小文书,他哪能斗得过唐家,斗得过那个邪恶的唐大公子呢,我接受了他,不是等于害了他的性命吗?不行,我不能害了他……
想到之前的几个爱慕自己的青年都先后一一失踪,仿佛人间蒸发了似的,起初她还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后来她渐渐想明白了,一定是那个让她做恶梦的肥胖男人搞的鬼,或许那几个爱慕自己的男青年都被他杀了。池秋云顿时背脊发凉,俏脸煞白,眼神变得冷淡了起来。
在座的人都能感觉得到池秋云的变化,她仿佛一下子变成了一座冰雕。
“秋云,你是不舒服吗,怎的脸色突然这么差?”高有田关切地问。
“是啊是啊,是不是累的,要不你到休息室躺一躺?”清姐也说。
只有吴飞凤感到有些诧异,因为她知道池秋云的身体没什么事,健康得很,一定是心里有事,或者是突然想到什么不愉快的事。
“没事,突然想明白一些事,不好意思,清姐,你们聊吧,我想回一下房间,飞凤,你帮我照看一下那几个病人。”
池秋云说着,取了自己的包包,护士服也没换就下楼去了,只是转身之际,她似乎有些怕碰到高有田的视线,一双俏目闪烁着凄楚的泪光,那美好的背影显得有些楚楚可怜。
她一定有心事!因为我自始至终并没有说错过一句话。或许我还是未能叩开她的心门,还不能算是她的男朋友吧。高有田一脸苦笑和无奈,瞬间像掉进冰窟一样。
“秋云不会有事的,一定是有什么心事,我替你打探打听探,你先喝着茶吧,我要去巡视一下病房了……”看到高有田失魂落魄的,脸上写满了失望和无奈,吴飞凤爱莫能助,心疼地拍了拍他的胳膊,安慰说。
吴飞凤离开护士站后,高有田发呆地坐着,他还没能从突如其来的变故里走出来。
这时,一双温柔的手从高有田的背后伸了过来,轻柔地抚摸了一下他的脸,然后深深地抱了抱他的头部,高有田能深切地感受到一种浓浓的爱意和怜惜。
是清姐,是清姐将失魂落魄的自己重新带回人间。
“清姐,她……我做错什么了吗?她怎么会突然间变了……”高有田弱弱地问。
“有田,没事的,不要想太多。”清姐安慰说。
“清姐……谢谢你……”
“这么客气干嘛……不要这么伤感,或许事情不是这样的,要自信些,秋云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女子,合适的时候,姐帮你问一问。”
高有田丢魂失魄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出护士站的。出到卫生院大门,痴痴地站在卫生院护士宿舍下,朝池秋云的房间方向望去,徘徊了许久。
……
护士宿舍阳台上,伫立着一道倩影,抿着嘴儿,含着泪花,静静地看着楼下徘徊的高大身影。
阳台上形单影只的佳人,正是池秋云。
“有田,请原谅,我真的不想这样,我是一个不祥的女子,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注定我的一生无法由自己来去选择,去把握。谢谢你的爱和怜惜,我能感受得到你对我的爱恋,我一样也已经深陷其中,你是一个好男人,也是我第一个真正意义的男朋友,我也没想到自己会在浪竹这个地方找到真爱,你的关心和爱护让我真的感觉自己很幸运,很幸福,我好想珍惜这段缘份,可我们能最终走在一起,能有未来吗?我真的很害怕,很害怕有一天听到你失踪的消息。为了救我,你已经得罪铁城唐家,你是斗不过他们的,唐家的力量太强大了,太邪恶了,就连池家这样的白川望族尚且依附着唐家而存续,而我和你都是弱者,以我和你的力量又怎能对抗得了他们?”
“我不能这么自私,不能因为我害了你,我没有力量去反抗,但我可远走、逃离,看来也是我该离开这里的时候了,我要去一个更遥远的地方,去寻找一个远离利益与罪恶、安安静静地生活的地方,可这世上会有这样美好的净土么,难道天下这么大就没有一个可以容纳我一个小女子的地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