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时光总会流逝得太快,就好比睡觉。
尼塞直感觉刚一进入梦乡,好像下一刻就已经醒了,此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
但是,外面却不是阳光明媚,反而是乌云低沉、大雨滂沱。
“还真让那个老头给说中了。”
尼塞一边穿衣服一边胡乱的呢喃着,如果每天不在背后骂上那个老头几次,他都会感觉对不起自己。
洗漱完毕之后,他变来到了前面的诊所,此时,老头已经安静的坐在柜台内美滋滋的抽着烟,而柜台上依旧摆着牛肉炒饭、一罐酱和一支小勺。
无奈的摇了摇头后,尼塞坐到了自己习惯的位置上,虽然他一直感觉早上吃饭算是一种剧烈运动,但是,老头却告诉他,不吃早饭等于慢性自杀,更何况,在杀人之前确实需要做一些预热的活动。
尼塞随意的扒了两口饭,然后看着傻笑的老头哀求似的说:“话说,你要是什么时候能换一样就好了,吃你做的饭,不仅锻炼牙口,更锻炼精神!”
“嘿嘿!”
老头不气反笑,“可以,什么时候你能做饭了,再换也不迟,免费的饭还挑三拣四的,真是跟你爹一个德行!”
说着,老头竟然回忆似的笑了起来,像是回到了某个幸福的时光。
尼塞不再吭声,因为他觉得老头说的倒是在理,不慌不忙的吃过早饭之后,接下来就是出去“打猎”了。
如果有外人看到这个少年在杀人之前,竟然还能吃得如此轻松自如,一定会叫上一声魔鬼。
片刻后,他就收拾停当,拔下墙壁上的那把手术刀,亮光一闪就从手中消失了。
这时,老头蹒跚的走出柜台,笑着递出了一把黑油伞,轻声的嘱咐道:“这个奇诺·阿尔巴亚可能是个剑士,但是什么级别的倒是不清楚,所以……要快。”
接过油伞,尼塞不屑的白了一眼老头,转身就离开了,推门而出的同时,老头又说了一句,“哎!臭小子,记住干完活就早点回来,别再去泡妞了,知不知道!”
“放心吧!”
门外的尼塞轻轻支开油伞,转头甩了一句,“肯定早不了。”
“哼!”
屋内的老头笑着冷哼了一声,“你个臭小子!”
虽然这座城市的市民渴望下雨,但是每天都来上这么一场,谁都会无聊的骂上一句“这个鬼天气!”
尼塞同样也不例外,漫步在雨帘之中,他并没有恐惧,也同样没有兴奋,只是平静的思考着行走的线路,他的目标是一个偏僻的地方,一个叫做圣西索的大教堂,因为,那个今天即将要丢掉性命的人,每天都会去那里进行祷告。
然而,他刚把线路规划好,身后一点微弱的响动便提醒了他,这个线路是不对的。
下一刻,他毫不犹豫的加快了脚步,目标——忘忧谷酒馆,这不是最近的线路,却是最正确的一个。
伞外雨声嘈杂,但身后的那两个人的脚步声却一直响彻在尼塞的耳边,那是治安官布鲁斯诺的手下,只要尼塞一不小心,一定会被抓个现形,即便杀了他们也没有用,因为尼塞根本不可能和整个国家机器做斗争,更何况,他不认为这些人是该死的。
踏着地面上的积水,尼塞一直走到了酒馆,他回头收伞,顺便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两人,嘴角微微翘起。
虽然外面是大雨滂沱,但是酒馆之中却已然是座无虚席的场面,看来男人从来不怕什么麻烦,只怕麻烦的尽头没有足够的吸引力。
尼塞拿着油伞在老位置坐下,点了一杯啤酒,一边喝着一边时不时的望一眼门口。
这时,一个妙龄少女扭动着丰腴的身姿来到尼塞的对面坐了下来,看她身上的服装应该和那个希儿是同样的职业,她胸前的名牌上写着三个字,玛利亚。
但是,从她的表情中却看不出一点令人怜爱的气息,反而是狐媚的感觉更胜一筹,让人莫名的浑身燥热,“帅哥,听说你很豪爽?那能不能请我喝一杯啤酒呢?”
“呵呵!当然!”
说着,尼塞弹了一声响指,片刻后服务员便加了一杯。
那个叫做玛利亚的女子微微一笑,“看来希儿说的没错,你确实脑袋不大灵光。”
“你妹!”
尼塞心里骂了一句,但是表面上却依旧是职业的嬉皮笑脸,“不是说女人都喜欢坏男人和笨男人吗?既然我坏不起来,那就只好笨上那么一点喽。”
说话间,他依旧在用余光瞄着门口的方向,那两个跟踪他的人并没有进来。
玛利亚嘻嘻一笑,满脸的诱人气息,在微弱的灯光下更显得妩媚异常,“谁说的?那都是骗人的把戏,女人?只喜欢有钱的男人。因为男人都是不可靠的,只有金钱才是最可靠的东西,你说呢?”
“呵呵!有道理,有道理!”
尼塞一边喝着酒一边打着哈哈,“怎么?今天希儿没来上班吗?”
他刚一说完,突然感觉手背上一阵发痒,原来,玛利亚白皙纤细的手掌已经搭了上来,“怎么?你是想她了?告诉你,其实这里的姑娘都一样,没有干净的,但是,也没有不会伺候人的。”
越说,玛利亚的声音越发嗲,吓得尼塞赶紧收回了手,全身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那个,我先去一下洗手间。”
说着,他拿起身边的黑油伞就站了起来。
“怎么?去嘘嘘还要带把伞?”
玛利亚的声音越发的挑逗。
“呵呵!我怕尿手上。”
尼塞嘻笑了一句,径直走向了在酒馆最里侧的洗手间,只听身后传来了玛利亚细细的呢喃“孩子就是孩子,一点都把持不住。”
片刻后,一个略显矮小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酒馆的侧面,他右手从容的撑着一把黑油伞,而他的身后正是一扇洗手间的窗子。
停顿了一下之后,黑油伞在簌簌而下的雨帘当中徜徉而去,那个方向正是这里的市民经常去礼拜的圣西索大教堂。
在这片大陆,人们笃信宗教,他们信奉一个主神、一位导师和一部经典。
但是,因为对经典的理解不同、解释的不同,人们渐渐开始分化,最终形成了两大教派,光明教廷和神圣教廷,北方国家的人们几乎都信奉光明教,而南方的国家自然都信奉神圣教。
宗教的力量是巨大的,远远的超过了世俗的法律和等级制度,就算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也必须经过教廷的加冕才有真正的合法性。
德玛帝国深处人类区域的最北端,信奉的自然是光明教廷,而圣西索大教堂正是光明教廷旗下的教堂,它和伊尔塔城外光明教廷的神殿遥遥相对,让人们崇拜,让人们信仰。
这时,随着一阵马蹄踏过积水的声音响起,一辆朴素的马车来到了圣西索教堂两百米外的一个巷口,随着马车缓缓停下,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撑着雨伞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和马车不同,中年人手中的雨伞相当精致,雨伞的伞柄更是比一般的雨伞粗了两圈,显得相当华贵和结实。
将马车的缰绳拴好之后,这个中年人便以极为虔诚的姿态向着圣西索教堂走去,这个精致雨伞下面的中年人正是奇诺·阿尔巴亚。
宗教气氛笼罩下的子民自然每天都要向诸神祷告,但是,像奇诺这样每天都到教堂祷告的却并不多见。
从他风雨无阻的坚持,和距离教堂两百米就下车的态度,足见这个人的虔诚,但是,谁都不知道,其实他每一次的祷告都是一次忏悔,而且,他所忏悔的并非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原罪,而是他难以磨灭的往事。
他本事贵族,二十几岁就成了德玛帝**事部门的财务官,但是不知为何,自从十六年前人类和兽人的那次大战之后,他便卸甲归田,一心在家虔诚的修书和祷告。
有人说,他是在为那场大战中的杀戮而悔恨,也有人说,他是厌倦了官场的勾心斗角,无论怎样,他最终还是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从此之后,人们忘记了他曾经在战场上立下的汗马功劳,忘记了他曾经获得过两大教廷一同颁发的勋章,甚至都忘记了他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