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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 武者

九指剑魔 朽泥 3871 2024-11-19 02:23

  夜色降临,帐外的风雪停歇,野人小男孩回来了,只是这一次他脸上的神情些羞愧,因为他双手空空,肩上空空,野人妇女没有说什么,烧了一锅热汤,又不知从哪处雪堆下摸出一支羊腿燉了,放了些辛味调料,四个人沉默吃了一顿饭。

  “你们只能在这里住一个晚上。”

  野人妇女收起剔骨的小刀,看着许尘补充道:“因为这是冬礼的规矩。”

  许尘表示感激,然后带着端木容走出帐外。

  二人向着不远处的一道雪坡走去。

  此时帐外雪停风静云已散,高远的黑色夜穹上缀着繁星无数,星光洒在原野山陵覆着的白雪上,竟映出了一种幽幽的蓝光。

  “从都城到永安,从永安到荒原,路上我听了一些野人的故事。”

  许尘呼吸着帐外寒冽而清爽的空气,看着远处星光下隐隐可见的枯树剪影,说道:“你知道荒原为什么叫荒原吗?”

  端木容久居西晋,不曾走过这么远的路,对于这片疆域十分陌生,听他问话不由微微蹙起眉来,思忖片刻后说道:“难道不是因为这片原野很荒凉?”

  “连绵无尽的青青草原,各式各样美丽的海子,雄壮的天弃山里有常青的森林,无数野兽生活在这里,这种地方哪里谈得上荒凉?”

  许尘看着她的侧脸,微笑说道:“荒原并不荒,之所以流传下来一个荒原的称呼,是因为这片美丽的原野属于野人。”

  端木容看着他的眼睛,问道:“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

  许尘说道:“刚才在帐蓬里,你看了我好些眼,当时你想说什么?”

  端木容看着他认真说道:“我想提醒你,这些人是野人,是我们的敌人,你打探敌情与对方刻意交好,但小心不要忘了自己的立场。”

  许尘笑了起来,稍一停顿后,看着她说道:“我应该站在怎样的立场上呢?”

  端木容面无表情问道:“魔宗余孽当然是敌人。”

  许尘看着她不解问道:“我一直很想知道,魔宗为什么就是敌人呢?”

  不等端木容回答,他继续说道:“我想来想去,魔宗也不过就是修行方法和正统道门不同,怎么就成了邪恶的化身?”

  端木容蹙眉沉默,盯着他的眼睛,仿佛看见了很奇怪的事物,眼神带着伤感与同情,说道:“以后不要让别人听见你这么说话,也别……让我听见。”

  许尘发现少女的神情并不像是在开玩笑,不由微微一怔。

  很久之后,他用靴底将一根枯枝踩进雪地里,平静说道:“往年你没有怎么经历世事,如今看到这么多丑陋的东西,看到了草甸上那些正道恶表现,难道你还相信他们都是好人?”

  端木容望向头顶的夜穹繁星,眨了眨眼,聚焦艰难的眼神有些飘忽,从而显得有些惘然,良之后轻声说道:“就算不敬朝廷,总还要敬天道。”

  许尘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摇头说道:“敬畏这种事情,真没有什么意思。”

  端木容回头望向他,很认真地说道:“但魔宗的恶行总是真的。”

  雪夜寒里说魔宗,听取风声一片。

  说魔宗,总之不过是那些邪恶血腥的往事,杀人奸、淫邪祟不一而足,许尘沉默听着少女的讲述,没有呕吐,因为他这辈子见过更可怕的地狱画面。

  当然,他也不会试图去说服端木容或是别的谨守正义的人们,因为信仰这种东西,有时候是没有道理可讲的,他只能尝试从别的方面化解她的警惕。

  “这些年来魔宗人才凋零,已经消声匿迹从不现身,何必还如此警惕?”

  端木容静静看着他,说道:“消声匿迹不代表不存在,甚至隐藏进暗处的魔宗更加可怕,尤其是眼下野人部落南迁,所有人当然要警惕魔宗余孽死灰复燃。”

  许尘回头看着雪地里那处孤伶伶的帐蓬,想着帐蓬里那对野人母子,摇头说道:“虽说魔宗产生于野人部落,但你总不能把所有野人都当成魔宗中人,而且一千多年的时间过去了,说不定野人早就忘了当年的事情。”

  “在野人部落里。”

  端木容认真说道:“当年朝阳国击败野人部落,野人被迫北迁至寒域,明宗里有很多强者留在了南方,散入草原和中原诸国,他们在暗处在明处始终没停止过对北羌和西晋等国的进攻,这就是魔宗的由来。”

  端木容继续面无表情说道:“魔宗的强者,隔上一段时间,便会不辞艰辛前往极北寒域,去野人部落挑选传人弟子,野人与魔宗之间的关系极为密切,怎样都撕扯不开,如今野人集体南迁,神殿如何能不警惕?”

  许尘不解请教道:“为什么魔宗要这么做?如果要在世间发展势力,难道不应该广收弟子?为什么还要千辛万苦去收野人做徒弟?”

  “魔宗当然也会在南方发展宗门,但他们的的修行法门强行纳天地于体内,如此邪恶叛逆自然不容于天,普通人类修行,极容易天地元气爆体而亡,而野人先天体质特殊,强若金石,正适合修行魔宗功法,所以魔宗一定会选择在野人部落中挑选弟子,而魔宗真正的强者,也

  满天繁星占据着夜穹,星光落在原野覆着的白雪上,将夜晚耀的近似黎明,雪后的空气又极纯净,所以视线毫无阻碍,远远可以看到雪原中部的那些帐蓬,那里是野人部落的聚居地,安静美丽地如同童话里的雪乡。

  许尘静静看着那处,很难把野人的部落和那些阴暗的传说,久远的过去,血腥的历史联系起来。

  就在这时候,从南面飘来了一大片黑压压的阴云,占据了头顶的所有天空,满天星光被遮在其后,无法再漏下一丝,整个世界都黑了下来。

  漆黑一片的雪原上,靠近山陵的地方,有几处孤伶伶的帐蓬。

  这些帐蓬里,都住着像那对母子一样进行冬礼的野人。

  其中一处帐蓬外的雪地间,有几处突出来的岩石。忽然间岩石动了起来,原来竟是三名穿着黑衣的人,这种黑色的衣衫材质极厚极硬,身后的蓬帽遮住了他们的头脸,所以无声出现在雪地上时,就像是岩石一模一样。

  当中原诸国还在筹划明年春天的进攻时,中原早已派出了大量实力恐怖的执事,悄悄潜入荒原深处。

  中原人对野人的态度很简单,就和许尘对敌人的态度一模一样——死了的野人,才是好野人,所有的野人都该死,但这些人有重要任务在身,没有实力去挑战、也不想激怒拥有无数强大战士的野人部落。

  然而今夜遇到这些落单的野人,他们实在是难以压抑心中对黑暗的厌恶,仿佛闻到了世间最腥臭的味道,仿佛夜里巡行的山猫看到了正在钻洞的老鼠,纵使面无表情沉默如岩,内心最已兴奋的剧烈颤抖,难以自己。

  因为他们自幼所受的教育,数十年生活的环境,已经让他们产生了某些近乎本能的精神反应,对异端的残酷追杀,是他们人生最大的快感来源。

  于是当这三名像黑色岩石般的人,走进那个孤伶伶的帐蓬时,根本没有考虑激怒野人部落会有怎样的结果,会不会对神殿的使命造成危害,他们只是想杀死腥臭味道的来源,残忍杀死这些大老鼠,自我安慰想着……野人的人数极少,只要能多杀一个,对于正义事业也是极大的贡献。

  几道轻微的声音响起,出其不意的袭击让他们成功地制伏了那名野人战士,同时把他的妻子和儿子束缚了起来。

  一名执事缓缓摘下黑色的帽子,面无表情看着那名野人战士,缓缓伸手放到此人的头顶上,虔诚地说道:“以上天的名义,施以裁决。”

  一抹极淡却极为纯正,没有任何杂色的光线,从这名武者手掌下亮起,这种光线仿佛能够穿透实物,把他手掌里的骨节照耀的清清楚楚,同时照亮了那名野人男子黝黑的脸庞,以及野人男子眼中的愤怒不甘神情。

  野人男子的妻儿在旁边的地面上已经死去,眼中淌着血色的泪水。

  下一刻,野人男子在神辉之下痛苦地死去。

  三名武者,缓慢掀起身后的帽子遮住面容,沉默走出了帐蓬。

  荒原上黑云遮星,又有风雪刮起,吹打着他们沉重的黑色执事袍,啪啪作响。

  黑帽阴影内,三名执事苍白的脸庞上浮现出诡异的红色,他们用了很长时间,才平缓住因为兴奋而沉重起来的呼吸,然后向远处走去。

  隔着漫漫悠远的历史时光,终于再一次看到了他们宿命中的敌人,并且向对方发出了睽违千年的攻击。

  许尘和端木容几乎同时醒了过来。

  他们睡在帐蓬的角落里,有些湿冷,但让他们醒来的原因不是湿冷难眠,而是因为他们察觉到有人正在靠近帐蓬,而且来的人很强大。

  端木容看着他说道:“我感受到了某种气息的气息,应该是神军的人。”

  许尘看了一眼还在沉睡中的野人母子,蹙眉说道:“我们该怎么办?”

  端木容看着他的眼睛,显得有些疑惑不解,反问道:“什么怎么办?”

  许尘摊开手,说道:“如果打起来,帮谁啊?”

  端木容眉头微皱,她从来没有考虑过这种问题,身为西晋玉玄门的弟子,理所当然应该站在文明的一方,这难道还需要思考吗?

  许尘笑了笑,提醒道:“不要忘记,我们现在和野人同吃同住,如果来的人是你们皇家学院的人,肯定会认为我们是叛徒。”

  端木容平静说道:“可以解释,我们是为了打探敌情。”

  许尘笑着说道:“我不相信他们会相信这个解释。”

  帐帘掀起,寒风刮着雪花向里面直灌,三道如同岩石一般的黑色身影,在帐内小火堆照耀下,显得沉默而肃然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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