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山洞之内,许尘身体的外面已经被一层厚厚的冰霜所覆盖,像一个硕大的白色茧蛹,就这样悬浮在半空。
就在某一个时刻,一柄黑色的短剑竟然径直穿透而出,飞向了努力控制元力的玄微真人,虽然这柄短剑并未出鞘,但是,以其惊人的速度,穿透一个人的身体那是绰绰有余的。
见到短剑袭来,玄微真人不得已的暂停了对许尘身体的控制,以元力接下了这恐怖的一剑,但是,就在此时,那只硕大的茧蛹竟然像脱弓而出的箭矢一般,快速的非离了山洞,它的速度不止超出了玄微真人的想象,而且,似乎这只茧蛹还认识山洞的结构,一个急转之后便从洞口飞出,正略过正在外面等候的萧冷的身边。
冰冷的茧蛹带着丝丝寒意的冷风,甚至将萧冷身上的衣衫都吹得摆动起来,然而,它依旧没有停,而是继续向着远方飞去。
被这一个惊骇的场面震惊的萧冷张着大大的嘴巴望去,那只白色茧蛹飞行的方向正是悬崖所在的方向。
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萧冷稍稍一愣之后便转身跑进了山洞,经过一个右转之后,他来到了最里边。
眼前的一切却是一片平静,那个老者依旧是安静的面壁坐着,似乎只是身躯又瘦了一圈,最为引起萧冷注意的的是,玄微真人旁边的地面正插着一柄黑色的短剑。
“师傅,您没事吧?我刚刚见到……”
萧冷自然已经认出了短剑,知道那是许尘的随身之物,他当然很想问一下他的这个小师弟去哪了,但是,此时他却只能先问一下自己的师傅发生了什么。
还没等他说完,只听玄微真人以一种比平时更加虚弱的声音说道:“咳,这个不孝的徒弟,竟然敢谋害于我。”
说着,玄微真人抬起膝盖上的右手,两指一用力,便将黑色短剑从坚硬的石头地面中拔了出来,向着身后轻轻的一甩,那柄短剑便径直的飞到了萧冷的面前,静静的悬停在了萧冷的面前。
“这都怪我识人不明啊!我本还要将自身的修为传给他,只可惜……”
说道这里,玄微真人竟然顿了一下,身体颤抖了好一会,终于略带愤怒的说:“没想到,他、他竟是魔宗的后人。”
“啊?”
萧冷听到魔宗两个字,眼神瞬间呆滞住了。
一个月前,当他奉师傅之命将许尘带到灵首峰,那时,这位半仙之躯的玄微真人,那是何等的期待。
那时,玄微真人甚至还略带兴奋的说,“许尘,这个人我虽然没有见过,但是,我相信他一定是兑山宗今后的希望。”
当时,连萧冷都是心生羡慕之情,所以,他在细雨阁开启的现场才敢那样的跋扈,才敢对任何人都不给好的脸色,因为,师傅说了,许尘是兑山宗的希望,也是他老人家自己的希望。
然而,这才多长时间啊,此时许尘竟然突然就变成了魔宗的传人,这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就连萧冷也是很难理解,更难以接受。
“师、师傅,那师弟他人呢?”
萧冷并未说出自己的疑问,而是先询问许尘的下落。
谁成想,玄微真人的身体愈加的颤抖起来,最后用一种虽然很微弱,但是极为愤怒和嘶哑的声音说:“师弟?他怎么是你的师弟?他是魔宗的后人,那就是我兑山宗的死敌,是所有正派人士的死敌!”
说着,玄微真人恨恨的握紧了拳头,如果萧冷此时能够看清他的面孔的话,一定会被吓得半死,干枯发黑的皮肤剧烈的颤抖,两腮深深的凹陷下去,隔着嘴唇上薄薄的肌肉,甚至都能看到后面牙齿的轮廓。
“马上发出我的命令,要理科缉拿这个魔宗的后人,不然,他今后一定会荼毒生灵。”
这是玄微真人第一次如此愤怒的发号施令,“刚刚飞出去的那个人就是这个魔障,马上、马上去把他给我抓回来,我要活的!”
“是!”
萧冷平静的回答一声,但是略一思考之后,他又问道:“师傅,刚刚那个冰坨真的就是小师……不,就是许尘吗?他用的是什么功法?为什么我一直没有发现?”
“哼!”
玄微真人冷哼了一声,“那定是魔宗的诡异功法,你自然不会理解和发现,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马上把他给我带回来!”
这声音越发的激动,激动的让萧冷的心里都有些发寒。
萧冷恭敬的告退,带着许尘黑色的短剑匆匆离开山洞,出了山洞口便飞身而起,向着山崖的方向飞去。
而此时,山洞内的玄微真人的胸口猛然一热,一口带着温热的鲜血夺口而出,花朵一样的喷洒在对面的石壁上。
他轻轻的拉起袖口,轻轻的擦去了嘴角的血迹,喃喃自语道:“这是什么符印?竟然能有如此之大的威能,单从次符印来看,恐怕下印人的修为已经相当高深,虽不是道家的神符,但是却绝对更胜一筹啊!”
与此同时,在都城之内的铅华寺之内,正在和陆隐随意下棋的无禅面色一怔,似乎有什么心事陡然浮现。
无禅乃是得道高僧,向来不拘小节,也对事实不加过问,甚至一直把自己当做一名痴呆的看客,看着世人无聊的生活,不停的犯二还自诩生命的意义。
此时面色的陡然一变,是的对面一直谈论着自己所遇之事的陆隐颇为疑惑。
拿着已经举起的白棋,陆隐的嘴唇微微一动后,随意的说:“怎么,大师还有心事?”
“嘿嘿!”
无禅瞬间又变成了一个无赖相,满不在乎的说:“我说陆隐,你飞云道是不是快垮了呀?”
“啊?什么意思?”
陆隐脸色马上变得极其难看。
想来这也不奇怪,当年飞云道崛起于邙山之颠,以符道之术撼动整个修行界的秩序,当初那可以算是风光一时,难有普通门派与之争锋。
但是,势有起起落落,当飞云道一个上升期后,便一直再走下坡路,毕竟,除了兑山宗这样的另类以外,根本不可能有一直欣欣向上的组织,再加上符师的天分很重要,收徒越来越少,到陆隐这一代,简直就算断子绝孙了。
能够休息符道的人本就万里无一,其中有一些不知道有这一天分,而另一些有嫌弃符道修炼的困难与坚信,根本是符道为吃力不讨好的货。
陆隐此时还真有那么几个小道童,但是,想来也根本不适合符道之术,因为如果他们真的有这份天赋,陆隐也不会总在铅华寺无聊的下棋,还时不时的说一下自己的烦恼。
“嘿嘿!”
无禅又是嘿嘿一笑,挠了挠几年都不洗一次的头发,然后悠悠道:“我是说送你一个徒弟怎么样?”
“送我徒弟?”
陆隐下意识的白了无禅一眼,那眼神除了略微的愤怒,还带着丝丝的不屑,“我说大师,您什么时候也做起了贩卖人口的活计了?”
无禅不怒反喜,“看来你是不反对喽?”
这是一句反问,但是那口气却更像是一种敲定生意的灼灼之词。
听到无禅这么一说,陆隐赶忙把手中的棋子扔回了棋盒之中,然后以一种极其不耐烦的表情看着对面的老和尚说:“我说无禅大师,您这可是强买强卖,知道吗?这回你又得让我掏多少钱啊?”
“呀?被你识破了!”
无禅天真的看着陆隐,双手兴奋的比划了一下,那是一个巴掌,五根手指,但是,到底是五两还是五十两,或者是五百两,就不得而知了。
这时,陆隐竟然被气得笑了出来,“大师,难道您真的听不懂我说什么吗?我是说我不要。”
一边端起棋盘边上的茶杯,一边悠悠的说:“您还真就别讥讽我飞云道,是,我飞云道此刻真的能拿出手的,也就是我和师弟奚凡了,但是,一般人真想进我飞云道,我还不要呢?”
这是身为一代掌门最后的颜面。
“切!”
无禅比陆隐更加的不屑,“我说,当年你求这个求那个,就为了找到一个得意的门徒,以便在你作古之后飞云道能有个人延续香火,现在你到来个清高,这是什么,这是装屁!”
老和尚的话毫不留情,再加上他是笑着说的,这难免让陆隐感觉到无禅是在讥笑于自己。
但是,迫于无禅的身份和神秘的能力,陆隐嘴一歪,轻声道:“您也修佛之人,自然知道此一时彼一时的道理,当年我是还没有参透期间的道理,所以有些着急,用你们佛家的话说,那叫贪。”
说着,陆隐整理一下因为坐着而弄皱的衣衫,洋洋自得的说:“但是,现在我醒悟了,飞云道就算以后没有扛鼎之人,那就让它消失算了,这不就是您所说的顺其自然吗?”
谁知道,陆隐越说,对面的无禅就越加笑的灿烂,一直等到陆隐把话说完,无禅这才悠悠道:“唉,那就真是可惜了,有一个绝世的天才,特别是在你们的符道之上,那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的天分恐怕比你都不知高处多少倍,唉,可惜,如此好的天分却无人愿意收留他。”
陆隐当然知道无禅是在用激将之法,所以他喝了一口茶不无潇洒的说:“天才,别说是比我还优秀的,就算是一个能够面前进入符道的天才,我都好几年没见咯。”
说着,他的颜色一正,略带嘲讽之意的看回无禅说:“再说了,您懂符道吗?您怎么知道他是天才的?对了,您说的是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