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有病的李仲杨
林与欢话音刚落,樱儿便赶紧跑上前来,一把将她胳膊扯住,似乎生怕被自家小姐丢下。
那“劫道的”尚在发愣,林与欢便过去拍拍他肩膀,“傻了呢?还想拜见岳父大人不成?你一个臭劫道的,又不是什么王孙公子,别指望我干爹看得上你,还不快走!”
这会子“劫道的”才算醒过来,向后面人打了个手势,立马一群人上前,团团围住林老爷几个。
此时的林老爷冷汗直冒,脑子里还在想林与欢方才说的那一番话,震惊之余,只能眼睁睁地瞧着“孽障”在自己眼前消失不见。
樱儿没想到小姐敢当着她亲爹的面跟人跑掉,不过基于多年来养成的对林与欢的信赖,她还是跟了上来,然而,当上到车里,见到小姐笑呵呵地一把扯掉那男人脸上的蒙巾时,樱儿差点给吓晕过去。
李仲杨鄙夷地斜睨了还在目瞪口呆的小丫头一眼,对林与欢道:“什么主子带什么样的丫头,瞧她那点出息,就知道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可别得便宜卖乖,你这副贼样也就我勉强凑合了,再敢废一句话,我可带着樱儿立马跳车。”林与欢一边安抚樱儿,一边反唇相讥。
待李仲杨终于闭了嘴,樱儿却开始哭得稀里哗啦起来:“小姐,你怎么又跟……混一块了。”
“乖啊!别怕,就当咱们出去玩一趟。”林与欢笑道。
“这是去哪儿啊?”樱儿干脆趴到林与欢怀里。
“西北!那地方除了黄沙,便是荒山野岭,到处妖怪出没,”李仲杨最瞧不得别人抱得自己女人,心中不忿之下,故意吓唬道:“还有,不听话的女人都会被卖掉,哦,对了,那边人肉是当猪肉卖的。”
樱儿“哇”地嚎得更大声,将林与欢抱得紧紧地道:“小姐,咱们回沅水城吧,哪都不去,更不去西北,我怕!”
林与欢白了李仲杨一眼,骂道:“给我滚下去,一个大男人挤到女人马车里像什么样!”
等李仲杨悻悻地下了马车,林与欢转头安慰樱儿道:“别怕,那人是逗你玩的,有小姐在,没人敢欺负你。”
樱儿半信半疑好久,直到好几日之后,她总算相信了,自家小姐的确是个厉害角色。
李仲杨在人前冷得能冻死人,可背地对着林与欢,就完全换了副面孔,一个劲地耍宝卖乖,献媚邀宠,有时被骂了也一声不吭。
可樱儿对这位王爷依然表示亲近不起来,虽然李仲杨再没在樱儿面前胡说什么人肉当猪肉卖,偶尔还会勉强给出个笑脸。
这日樱儿突然想通了一件事,“小姐,上回那王爷‘劫道’,是不是您暗地里通风报信的?”
“你这反应可够慢的,他那一路都跟着咱们呢!”林与欢扬了扬手腕上的镯子,“我若不亮出这个,他便不敢动手,我那日也不过试着玩玩,没想到这家伙还当真了。”
“那您就不管大夫人了?”
“我娘可不是瓷娃娃,一碰就碎,京城有赵二娘和三娘照应着,加上我爹还算条忠犬,想来二夫人即使有贼心,也是白瞎那力气。”
“您怎么能跟这个霸王混在一起,当初他欺负得您那么狠,”樱儿越想越气,“说实话,您是不是为了他才不想回京的?”
突然被这么一问,林与欢脸上竟现出少见的忸怩,讪讪地道:“其实嘛,是他紧追不放,而我呢,也想和他试着处上一段,话说两人要不在一起,这情分早晚可不就歇菜?我这脑子一热,便和他过来了。”
“啊?”樱儿顿时有种好白菜存心让猪来拱的感觉,一时痛心不已,“原来小姐被人迷了心窍,当初还不是您骂他奸滑霸道,恨不得一刀宰了他吗,怎么如今又自己伸着脖子挨套呢?”
“你还小,等你有了心上人,便知道我的想法了。”其实林与欢也说不清楚,到底从什么时候起,这个男人成为自己丢不开的心结,以至于她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抛下一切,赌上了感情。
“好吧!小姐,我没办法劝您了,以后总有您哭的时候。”樱儿恨铁不成钢地道。
林与欢“呵呵”了两声,说实话,对于李仲杨,喜欢归喜欢,可“疑惑“二字依然如一根刺般扎在心底,只是情不知所起,即便她已做好了以眼泪收场的准备,可是在哭泣之前,林与欢决定要享受一段美好的恋爱。
这路上一走就是大半个月,倒还算顺风顺水,只是半道上李仲杨却病倒,按照郎中的说法,是机体卫外不力,风寒邪气侵袭,阻塞气道,有碍肺气之出入,说白了就是风寒咳嗽,虽不是大病,但治起来却不容易。
“我就想不通,你这身子骨瞧着壮实得跟头牛似的,怎么还病上了?”林与欢侍候着李仲杨服完药,顺手往人嘴里塞了块蜜饯,也没忘调笑一句。
李仲杨嚼着口中的蜜饯,叹道:“幼时我曾在大冬天落过水,便留下这病根,每逢去一趟西北,都得犯一次。”
“宫里那些不花钱的太医都治不好你?”
“这是痼疾,哪有这么容易根治,好在靖远那边有个针灸大夫不错,每次过去让他扎几针,倒也能克住。”话没说完,人又开始大咳起来。
林与欢担忧地帮他顺了顺后背,等李仲杨咳得轻些了,便道:“老这样犯也不是办法。”这才扶着人躺下休息了。
又盘桓了不少时日,一行人终于来到了西北首府靖远。
还没到城门口,李仲杨便挣扎着从林与欢的大车里下来,换乘到了马上。
林与欢不放心,刚想开口劝他,却被李仲杨一个眼风扫了过来。
往前又走一段,靖远城便近在眼前了。
城门这时突然大开,从里面呼啦啦跑出来不少人,骑着马远远地朝着他们飞奔过来,林与欢颇觉好奇,不由打开车帘向外观瞧。
一个身形干瘦,蓄着短须的中年人已头先来到李仲杨马前,朝他抱拳拱手道:“王爷,可把您盼回来了!”
李仲杨面无笑容地抱了抱拳,回道:“马都护,这些日子辛苦你。”然后再无多话。
“下官已备好酒席,要为您接风洗尘,还望王爷赏脸。”马都护殷勤地邀请。
“多谢,小王公事繁忙,便不打扰马都护了。”李仲杨不冷不热地谢绝了。
这边林与欢还在朝外张望,忽然觉得一道目光射了过来,抬眼一瞧,原来是那马都护一直在盯着自己,她立时觉得身上直起鸡皮疙瘩,赶紧低头放下车帘。
李仲杨显然也发现了,眉头皱起道:“马都护,告辞!”便再没管他,带着自己人打马向城门跑去。
“你好歹一个王爷,就住这地儿?”被樱儿扶下马车后,林与欢瞧着面前一座挂着“驿馆”牌匾的院落,忍不住取笑道。
“嗯。”李仲杨下了马,也没管林与欢他们,先背着手进了屋。
等进到里面,便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
好不容易侍候着李仲杨消停下来,林与欢才有机会好好地欣赏了一下驿馆的内景。
这个地方从外面瞧着并不起眼,等进去后,却是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应有尽有,想来此地本就是接待各地往来官员的,自然不能造得马虎,虽然精巧程度上比不上中原建筑,不过住得倒还舒适。
李仲杨缓过来些,便亲自陪着人选屋子,林与欢看上西次间的临窗火炕,笑道:“就这儿好,到了下午晒着太阳睡觉,可不舒服得很。”
“我那屋宽敞,而且整日能晒着太阳,不如咱们一块住?”李仲杨完全视旁边的樱儿不存在,又有了劲头调戏林与欢。
没等林与欢啐上一口,樱儿在上前扯了扯她,大着胆子劝道:“小姐,要想清楚啊,您可是被浸过一次猪笼的。”
林与欢点了点头,笑着对李仲杨道:“听见没,姑娘我也是吃过亏的,别当人是傻瓜!”
李仲杨瞪了她们一眼,义正辞言地吓人道:“这屋离我那儿太远,西北不安稳,晚上常有歹人破门而入,到时别怪我顾不到你们。”
樱儿明显瑟缩一下,林与欢知道这丫头中了招,不由得大笑起来。
“王爷,郑全求见!”外面一个声音传了进来。
林与欢和樱儿皆好奇地往窗外瞧,见是个皮肤黝黑的年轻小伙子正在院中央扯着嗓子大吼。
“到这里来!”李仲杨走到西次间门口应了一声。
那小伙子咧着嘴就跑了过来。
一进屋,他才发现里面居然还有两个女人,脸一下子就红起来,正准备赶紧撤。却被李仲杨叫住了。
“阿欢,他叫郑全,自我从军便一直跟着我,如今是我的参将。”李仲杨道。
“郑全,我来给你介绍一下,”李仲杨指了指林与欢,道:“她是你嫂子。”
林与欢听得心中喜欢,娇羞地推了李仲杨一下,樱儿却颇不赞成地摇了摇头。
郑全鼓起半天的勇气,才叫出了口:“嫂子!”
林与欢虽觉得中听,但也没傻到让李仲杨白占她便宜,笑着一挥手道:“不敢当,我和他还不一定能成呢,我姓林,你叫林姑娘、林姐姐都可以!”
此话显然没入李仲杨的耳,这人依旧自说自话道;“郑全,以后你便跟着你嫂子,她是个闲不住的,你得给我看牢些,务必保护好她的安全。”
“末将得令!”郑全显然没注意到林与欢投向李仲杨的白眼,低头恭敬地抱拳回道。
“去请王大夫过来,我这老毛病又犯了,让他来扎两针。”李仲杨吩咐了一声,然后又条件反射地咳了起来。
“是。”
郑全请来的王大夫果然医术一流,扎过针后的李仲杨明显症状减轻不少,让林与欢大感欣慰。
有趣的是,樱儿和王大夫带来的一个十来岁的小徒弟一见如故,两个人逗来逗去不亦乐乎,虽然这个叫针儿的女孩不会说话,可笑起来一脸萌萌,连林与欢也喜欢得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