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地下城笼罩在阴霾之中。
负一层到处都是废墟,人们躲在避难洞里,瑟瑟发抖着。
电缆断裂不少,天花顶灯光功能不足,地底之下,一片昏暗。
沙聚城已经紧急大停电,家家户户都见不到灯光。但康家大楼,第七十九楼的灯光,仍然亮着,灯火通明,因为康家有自己的发动机。
然而他们此时开着灯,却做着见不得光的事情。
墙壁窗户皆用了顶好的隔音材料,就算在里面蹦迪,站在门外也绝听不到一丝声音。
室内空旷无比,只有四面白墙,和中间一张黄铜椅子。
椅子上坐了一个女人。
沈剑茹。
自从昨日与她在审判后分开,洛小明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果然,沈剑茹被康家的人用手段拐走,此时正被禁锢在这张椅子上她是完全改造人,身上电池被拆走,此时宛如一块只能思考的铁块,动弹不得。
“哗啦。”
一盆水泼在沈剑茹身上。
一个浑身废油的胖男人拿来水盆,一盆冷水从沈剑茹头上浇下去,他在狂笑,似乎在做一件极为享受的事,泼完水后,他竟有些口干舌燥,便脱开正装外套,理了理内衬领子,走到沈剑茹跟前。
此时沈剑茹浑身已然湿透,水滴沿着她的头发丝不断往下滴落。
这盆水是从冰库里拿出来的,表面冰块刚好溶解,水还接近零度,这盆水若是泼到别人身上,这人只怕要当场嘴唇青紫,抱着自己瑟瑟发抖。
但同样一盆水泼到沈剑茹身上,就没有效果了,她是完全改造人,人造皮肤上的感受器可以自行关闭,不会往大脑传送任何感觉,就算淋在身体上的是镪水她也不会有任何反应。
这胖男人其实也知道这个道理,但他还是要这样做,他折磨沈剑茹,不是为了拷问,只是觉得好玩而已。
能如此折磨一位顶级豪门子弟,可不是常有的机会。
“给她耳朵供能,我要她亲耳听我说话,给她嘴巴功能,我要听她痛苦的尖叫。”胖男人说道。
他名叫康大头,是康家内务部部长,康家内部事宜,都由他来处理,沈剑茹自然也不例外。
这时,他旁边一个看起来像是助理的,立马谄媚地笑着迎合道,“大头哥文化人,刚才这话,运用了排比句,有气势地表达了自己的威武雄壮。”
这人戴着金边眼镜,长得斯斯文文,但脸上谄媚地笑起来,看起来猥琐至极。
另一个助理却唱起了反调,“只用了两个重复句式,哪里算得上是排比句了?”
金边眼镜助理当时就不乐意了,他想了想,觉得这说法确实没错,但面子上挂不住,因为这会显得自己很没文化,便指着那唱反调的,指着他鼻子,一顶大帽子扣下来了,“你说的什么话,是不是对我们大头哥有意见?”
“有一说一,确实。”反调男说道,“这样折磨别人,实在是太残忍了。”
金边眼镜助理当时就愣住了,因为他没想到,这人竟然真的敢在康大头面前说这些忤逆的话。
他咽了一口唾沫,嘴唇颤抖着,看向康大头。
康大头却微微一笑,表现得并未在意。
但这笑容看在金边眼镜男里,却格外地可怕,他又看向那唱反调的,这人刚入职一个月不到,怕是不清楚康大头的脾气……
“方才那番话,若有冒犯,还请部长谅解。”反调男说道。
“无妨。”康大头笑道,“我从谏如流,虚心接受。”说完,便摆了摆手,露出和煦的笑容,“这女孩湿透了,你去拿条毛巾帮她擦擦吧。”
“遵命。”反调男说道。
然而他一转身,枪声就响了。
砰。
他发现自己胸口穿了个碗大的洞。
眼镜男看了,腿都软了,只见这唱反调的,此时正趴在地上,死不瞑目,子弹穿过胸膛时,他喷洒出来的鲜血,将在白底板和白墙上飞溅了点点血迹。
“还愣着干嘛,还不找东西来清理地面,你不知道我最讨厌血了吗,呕。”康大头不满地说道,拿出随身携带的绢布,将飞溅到自己身上的血液擦拭干净。
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居然讨厌鲜血,听起来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眼镜男哪里敢说别的话,,连忙转身跑了,去找清理工具。之前他的上级,就是因为没有把地缝里的鲜血清理干净,被康大头丢到食品部的绞肉机了,尸体自然是找不回,因为已经跟芹菜猪肉饺子的馅料混成一块,流向千家万户。
在沙聚城,议会通过了有钱人杀人能罚款不入刑的法案,所以这些大家族的人肆无忌惮,根本不把人命当一回事。
注入些许电力后,沈剑茹的耳朵和嘴巴重新启动,恢复了听觉和说话的能力。
但这点电力,不足以启动视觉系统,她看不清任何东西,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身体无法动弹,只能任人摆布。
“你们竟胆敢……你可知道我是沈家的人!碧兰城沈家!”沈剑茹张口便道。她此时也明白,也许只有搬出家族的威势,才能震慑对方。
“沈小姐,据我所知,你可是很想逃出自己家族的掌控啊,怎么现在张口就是家族,活成自己最讨厌的人了?”康大头有些嘲讽地说道,“自命清高,又想沾家族荣光,沈小姐,我瞧不起你。”
沈剑茹立即怒火中烧,但她却说不出一句话。
因为康大头说的是事实,她只能哑口无言,一想起自己的姐姐,她心里即嫌弃,却又无比希望姐姐现在就在这里。
“这是哪里?”沈剑茹问道。
“欢迎来到康家妙妙屋,每年这里都会出几十条人命,其中大部分是我送走的。”康大头自豪地介绍道,“每次有人死后,我都会把他们头骨留下,做成工艺品,你真该看看我的藏品库,当然,你可能是作为藏品去的。”
这人是变态么……沈剑茹忽然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一个正常人,哪里会说出这种话……
她仿佛经历着一件极为荒谬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