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军南京参谋本部里,石原参谋长看过松田发来了电报,冷冷说道:“看来这个松田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消灭新四军小分队。哼,这个松田,仗着叔叔是陆军大将,平日里目空一切,傲慢得很。可是,派到战场上去,却一点用处也没有。手里掌握着三四十名大日本皇军最优秀的士兵,却对区区十来个人的新四军小分队束手无策,简直的是大日本皇军的耻辱。”
另一名参谋说:“松田君对我大日本皇军也算是忠心耿耿的,他行事向来考虑周到,他之所以这么说,只是为了防患于未然。其实,他还是有把握在黄山城里消灭那支新四军小分队的。”
石原又说:“要婺源的驻军协助他们堵住小分队西逃的路,谈何容易啊。从黄山往婺源,不知有多少条路可走,防不胜防呀。更何况,婺源的驻军也有自己的作战任务,怎么协助,出多少兵力为合适?”
“那,依你之见,这事该如何是好?”
“哼,我看这纯粹是松田为自己的失败找台阶下。到时候,他抓不到新四军小分队,就说是婺源驻军配合不力,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不会吧?我看松田课长不是那种人。”
“给他回话,命令他,必须全力以赴,尽快找到新四军小分队,并彻底消灭掉。”
“那,婺源那边?”
“放心吧,我会给婺源那边打电话的。但是,我只能给松田五天的期限,限他五天之内一定要找到新四军小分队,并消灭他们。如果五天期限过去,他仍完不成任务,婺源驻军就没有配合他们行动的必要,松田自己就回到参谋本部领罪。”
“相信松田课长一定能完成任务的。”
“但愿他能成功。要不然的话,那位武器专家到达后方,建立起兵工厂,大量生产枪械,用来对付我们,我们在大东亚的战场上,又要牺牲更多士兵的生命了。如果真出现了那样的局面,松田罪责难逃。”
“那也不一定,那个所谓的武器专家就算回到他们的后方,也不一定能生产出大量枪械。更何况,他去的是新四军的后方。”
“这有什么区别吗?”
“有。如果是去国军的后方,也许对我们更不利,去新四军的后方,我看没多大用处。因为要生产枪械,除了有技术人员以外,还要有机器,还要有材料。对于他们的后方来说,要获得这些东西,一定是十二分的困难。所以说,就算松田真的消灭不了这支新四军小分队,真的抓不到那个武器专家,我们的损失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石原微微点了一下头:“你说的也有一定的道理。”
“另外,我已经将新四军小分队队长的资料搞到了,此人名叫胡志诚,在新四军里任过参谋和营长等职,至于是哪所军校毕业的,他的档案资料里没有记载。可以把这个资料一并发给松田课长了。”
在小分队往处,李孝甫正在与胡志诚谈话。
“胡队长,对于你又失去两名战士,我也感到很难过。”
胡志诚说:“我们都是战士,在战场上,牺牲总是在所难免。”
“但是,不管从哪个角度出发,我都有必要提醒你们,你们千万不要低估了你们的对手。”
胡志诚略有些不高兴,板着脸说:“我从来就没有低估过他们。”
李孝甫说:“我接触过一些日本军官,他们大部分人都是心高气傲,个个都想在战场上大显身手。日军特高课又是优秀军人集中的地方,这种习气会更加突出。而且,他们为了达到目的,往往不辞手段,那怕是踩着别人的尸体往上爬,他们也是在所不惜的。”
胡志诚盯着李孝甫问:“你恨日本人吗?”
李孝甫如实地说:“我谈不上恨,我没有理由要恨日本人。但是,日本人一定很恨我,因为我研究的东西是用来对付他们的。”
“是吗?日本人侵略我们中国,杀害了多少中国人,这难道与你一点关系也没有吗?”
“我们不谈这个好不好?”
“那么,从长兴出发到现在,十多天的时间里,就有四条鲜活的生命离我们而去,这些难道也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我说过,我们不谈这些。”
“那你为什么还要回国?”
“我和你们思考问题的角度不同。”
“仅仅是这样吗?”
“肯定是这样的。”
“你为什么认为日本人会恨你?”
“如果他们知道我研究的东西是用来对付他们的,他们肯定对我恨之入骨,必定是要杀之而快。”
“你研究的是什么?”
“枪械。”
“好。请不要再说下去了,我都明白。”
“所以,日本人杀死了你的战友,我会用我的方式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我明白。”
“那就好。不过。我觉得有必要再强调一点,日军特高课是日军中的优秀分子,论智谋,论单兵素质,他们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每一名士兵都是一匹恶狼,每一名军官都是一条毒蛇。特别是那些高级军官,是真正的魔鬼。如果你小瞧了他们,那我们大家离死期就不远了。”
胡志诚盯着李孝甫看,脸上很凝重。
“谢谢你,李先生,谢谢你的提醒。”
松田收到了参谋本部的回电,勃然大怒:“愚蠢!参谋本部的那些大老爷们统统是一群饭桶!限期五天,黄山城那么大,让我到哪里找那几个人,这不是等于大海捞针吗。我只有以静制动,守株待兔,待他们行动起来,我才有机会消灭他们。如果他们蛰伏十天半个月,然后才行动,那么,在通往婺源的大路上就畅通无阻了,那不是明摆着放跑了新四军小分队吗?”
“课长,你已经对消灭新四军小分队没有信心了吗?”副官问道。
松田皮笑肉不笑地说:“是。现在黄山城里到处是抵抗的力量,谁也不知道小分队藏在城里,到底得到了什么人的帮助。我的确没有把握能在五天内找到他们并把他们消灭。但是,再给我一点时间,只要新四军小分队一行动,我就会发现他们。”
“可是,小分队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他们去到哪里了呢?”
“小分队虽然人数不多,但是他们的特征很明显,那一男一女斯斯文文的,到哪里都很容易辨别。按理说,我们不会找不到他们,而且四个城门我们都加派了人手,他们无论如何混不出去的。”松田很有把握地说。
“课长,你这话虽然很有道理,但是,你的话也提醒了我,他们会不会乔装打扮蒙混出城了?”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是根据情报分析,他们小分队现在只剩下八个人了,而且那对刚从国外回来的夫妇从来没有上过战场,也没有接受过什么特殊训练,他们听到枪声还会惊慌失措,而他们却是小分队要重点保护的对象,所以他们绝对不可能化装从某个小路走的,那样的话,他们就算出了城也走不子多远。所以我判断,他们只能走大路,而且要借助交通工具。我们只要紧紧盯住这几点,不怕发现不了他们。况且,他们也需要速度,早一天把那个枪械专家送到后方,对他们来说至关重要。”
“那你打算怎么办?”
“还要严密监视婺源方向。”
“要是他们从别的地方溜过去呢,你就失算了。”
“不可能!我谋事从未失算过。”
陆振宁向胡志诚报告说:“队长,我已经通过交通员调查清楚了,追击我们的是南京的特高课,课长叫松田。”
“松田?这个人什么背景?”
“关于松田,我们知道的也很少,只知道他在军中有很强大的背景,他是一个很狂妄,很自以为是的家伙。”
“好,他越是自以为是,我们越是有机会。”
“队长,你打算怎么办?”
“日本人可以狂妄,可以自以为是,我们却不能。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化装出城,千万别去跟日军特高课硬碰硬。”
胡志诚向队员说出了自己计划:我们这支队伍里,李先生夫妇的目标最大,我建议脸上涂上膏药,躺在担架上,装做病人,李夫人扮作乡下妇女,先乘着马车混出城门。”
“为什么是我装成病人,脸上涂着膏药躺着,多难堪呀。”李孝甫提出了不同意见。
“孝甫,你就将就点吧。”
“不,我怕我装不像。”李孝甫偏不接受。
胡志诚说:“那就让罗海文装病人吧。,其余的人扮成医生或护士。”
陆振宁说:“要不是需要我当马车夫,我躺着就行,我喜欢躺着。”
胡志诚严肃地说:“别耍贫嘴了,就这么定了,罗海文装病人,大家马上分头行动。”
夜间,马车顺利混出了黄山城北门。在城外五里地,大家登上了事先准备好的汽车,然后绕道上了往婺源方向的大道。
李孝甫觉得事情进展很顺利,对胡志诚说:“胡队长神机妙算,胜过诸葛亮啊。”
胡志诚却严肃地说:“这种任务不是凭着小聪明就可以完成的,只有真正的战士才能完成,因为它要付出巨大的流血和牺牲。而你连装一下病人受点委屈都不肯,实在有些不妥。”
李孝甫觉得自己失言了,羞愧地说:“是我连累你们了。”
“我们新四军说话算话,从不打马虎眼,我们可以牺牲自己的性命,却不会给新四军这支英雄的部队抹黑。”
李孝甫有些感动地说:“之前,是我糊涂,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