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军说完这句话,王石璞郑重其事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居然道:“好!”
王小军活动着手脚道:“咱们在哪比?”他心里可一点也轻松,论真实本领,他和王静湖还很有差距,只不过王静湖走火入魔太深,大师兄反噬尚浅,经验、年龄、技巧都正在巅峰期,王小军并没有把握赢他。
王石璞按按手道:“咱俩练的是一样的功夫,打来打去无非把屋子毁了,让外人听见也不好,不如换个方法来决胜。”
“什么方法?”
王石璞把那杯茶放在茶几正中,缓缓道:“茶杯放在这里,谁能先喝到里面的水就算谁赢。”
王小军想了想道:“好!”
王石璞道:“那我数到三就开始。”
“好!”
王小军和王石璞相对而坐,两个人都是一般的目光炯炯面色凝重,王石璞慢慢开口道:“一,二,三!”他“三”字甫一出口,左掌拢成个圈子将茶杯护住,右手便去抓杯身。不料王小军没出任何花俏的招式,他右掌猛击将杯子击碎,随即全身都匍匐在了茶几上。这时已是深秋,王小军穿着一件半棉半绒的上衣,他这一趴下,顿时把流了满茶几的茶水都吸在身上,他飞快地脱下上衣举过头顶一拧,接着张嘴就喝。
王石璞一开始看得发傻,这时才明白了王小军的意思,他手捂着心口道:“别……别喝了,算你赢!”
王小军道:“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王石璞感叹道,“从小你的鬼点子就多,不过这次也太恶心了……”
王小军笑嘻嘻道:“对付大师兄不能掉以轻心,这招你没想到吧?”原来他自知在心智和技巧方面肯定会输王石璞,索性一开始就琢磨出了这种半投机半耍赖的办法,就算他技不如人,将杯子打破总不难,之后就简单了——他身上穿着绒衣,而王石璞只有一件半袖。
王石璞苦笑道:“说话算话,从今以后铁掌帮的事你说了算。”
王小军道:“那我在武协上说什么话办什么事你可得挺我,不能拆我的台。”
王石璞道:“那是自然。”
王小军见王石璞一副泰然的样子,忽然嘿然道:“大师兄,你是故意输给我的吧?”
王石璞拢拢稀疏的头发道:“我为什么这么做?”
王小军道:“因为你身份特殊,毕竟不适合和一帮江湖人厮混,更别说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了,而直接把我支到前台呢,别人又会说铁掌帮没大没小,兄不友弟不恭,做大师兄的连师弟都管不了,所以你干脆借比武输给我的由头,让我去对付那帮老家伙,这样别人就说不出你什么了。其实你那些话也是说说而已,并没想真的让铁掌帮退出江湖,是吧?”
王石璞淡淡道:“亲兄弟就不要明算账了,看透不说透也是一种智慧。”
王小军无奈道:“你这是套路!”
王石璞道:“还有,退出江湖的话我也不是说说而已,但是既然你还想搏一把,那我也不能阻止你。”
王小军道:“明白,那我现在就去找六大派的掌门,商量武协主席一位的顺延问题。”
王石璞点头道:“你去吧,但是记住谁主张谁担当,就算这个位子继续留在铁掌帮我肯定也是坐不来的,而且我在这里也待不长,过几天省长要去镇里视察,我的工作性质你懂的。”
王小军意外道:“你的意思是让我接任我爷爷的职务?”
王石璞道:“这也没什么不可以,干部年轻化都多少年了?以前你见过不到四十岁的市长吗?现在过了四十就不好提拔了,时代不一样了,要顺应潮流嘛。”
“呃,我先不管你了,我要合纵连横去了。”
王石璞道:“祝你马到成功,出不出得了四十岁的市长,就看你的了。”
……
王小军走出来,陈觅觅他们立刻围上问:“你大师兄和你说什么了?”
王小军道:“简言之,他是靠不上了,剩下的就看咱们自己了——我这就去挨个拜见六大派的掌门。”
陈觅觅道:“告诉你一个坏消息,我刚才打电话问过了,我师兄他们现在还在武当山上,他们是坐明天的飞机到这里。”
唐思思道:“江轻霞她们也一样——我们已经替你问过了,六大派的掌门现在没一个在逸云山庄。”
王小军道:“大戏就要开场了,作为主角居然一个也没到?”
陈觅觅道:“正因为是主角所以才得拿拿架子,这似乎已经成了一个惯例,六大派开会都是当天到场。”
王小军苦笑道:“咱们武林人搞活动,比政府部门还要官僚主义,我大师兄堂堂的镇长,还不是乖乖提前一天到了?”
陈觅觅道:“现在的官员都讲形象工程嘛,江湖人谁管你那一套,谁辈分高、面子大,谁就可以倚老卖老,这也是一种排场。”
王小军道:“六个常委我爷爷不在,就剩了五个,那么让一个提议通过刚好需要其中的三票,凭咱们和江轻霞的关系,她那一票可保无虞。和华山派的华涛虽然打过交道,可算不上交情,华涛那人就想闷声发财,也靠不住,剩下……就更不好说了。”
陈觅觅一笑道:“别人都是腆着老脸,我只好腆着小脸去争取我师兄那一票,你帮我们武当夺回了真武剑,他可欠你一个人情呢。”
唐思思幽幽道:“他拐走了武当的小圣女,这笔账又怎么算?”
王小军无语道:“你能不能说点积极向上的?”
这时胡泰来忽道:“我觉得你们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众人道:“什么?”
胡泰来道:“小军的爷爷缺席了整整一年半时间,职务马上面临被撤销的境地,这就像一个工人旷工达到了够开除的地步,你们想替这个工人求情,让人们再给他一个机会,这种事得在厂里开大会之前就说好吧?明天诸位掌门到会之后小军的爷爷还没出现,那就意味着职务即时就被取消,你再提出顺延的要求也晚了……”
唐思思瞪了胡泰来一眼对王小军道:“看吧,他说的比我说的积极向上吗?”
王小军脸色一变道:“没错,这是个问题!”
唐思思道:“那怎么办嘛,这种事电话上又说不清,咱们就算分头去说服他们也来不及了啊!”
王小军冷汗直冒却又强迫自己冷静,嘴里一个劲嘀咕:“别急,一定有办法的,一定有办法的。”
这时一个老头领着另一个老头出现了……这俩老头看样子差不多年龄,然而前面那个背着手一副家长的样子,后面那个则只顾低头玩手机,不时地要被提醒才会注意脚下的路,前面那老头见王小军满脸愁容的样子,忽然跺脚道:“稚嫩!”
王小军被他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接着又一喜道:“六爷?”这俩老头正是刘老六和苦孩儿。
众人见了刘老六也都笑嘻嘻地上来见礼,陈觅觅大声道:“苦孩儿,你答应过我什么来着,怎么只顾玩手机?”
苦孩儿吃了一惊,下意识道:“今天这才是第二次。”随即欢喜道,“觅觅!”陈觅觅哈哈一笑,过去拉着苦孩儿又笑又跳,大伙自武当山一别今天重见,着实热闹了一阵。
王小军这时才问刘老六:“六爷,你刚才说谁稚嫩呢?”
刘老六板起脸道:“说你。”
“我怎么稚嫩了?”
刘老六非常严肃道:“有问题不找六爷,那不是稚嫩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