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芳不好意思的推开了吴慈山问道:“吴巡抚堂堂一省之尊,怎么被困于此啊。”
吴慈山尴尬的看着马芳说道:“马总兵说笑了,这也怪不得吴某啊,原本吴某带了二百多亲卫去泉州沿海去看被倭寇劫掠的村子,但是没成想,竟然在回泉州的路上,竟然就碰上了这伙倭寇,这不二百多人就剩下这二十多人了。”
其实吴慈山刚刚也亲眼看见了,那二百多亲卫,一接触倭寇的时候,就有人直接将甲胄往地上一脱,直接朝着泉州城跑去了,甚至其中还不乏一些卫所的军官,吴慈山是气不过啊,但是没办法,他们能跑,吴慈山不能跑,虽然说吴慈山从来没接触过这些兵事,但是吴慈山知道,他一旦带头跑了,这二百多个人一个也活不了,如果吴慈山待在这里,仅仅一百多个倭寇,没准还能活着回去。
“吴大人压压惊,咱们回泉州吧。”马芳在吴慈山的身边挣扎开,吴慈山却认准了,只有在马芳身边才有安全感,死皮赖脸的就这么跟着马芳了。马芳笑了笑之后,对吴慈山说道:“行吧,那咱们进城吧。”
此处其实距离泉州城已经不远了,但是这地方怪就怪在这里突兀的起来一个几十米高,方圆几里广的巨石立在这里,虽然说有些杂草但是就是没有树木,要去泉州还得稍微绕一下路,但是泉州城却看不到这边的情况。
不过一会,吴慈山在路上就看到了在泉州城里匆匆冲出来的三百多骑还有一千多步卒,正匆匆忙忙的朝着吴慈山这边赶,吴慈山皱着眉头看着这群人说道:“马总兵,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马芳笑了笑说道:“没事,吴大人过奖了,其实也是举手之劳。”
抓了十几个倭寇,有真倭也有假倭,也算是不虚此行了,今天夜里的主题估计就是严刑拷打了,孙毅看着那些穿的像猴子的日本人不禁咂舌,不知道这些把牛角带在头上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就是为了告诉别人他们是军官,赶紧来围攻他们么。
吴慈山看着泉州城里自己的这些部下,却气不打一处来,脸上一会青一会紫的,十分的热闹,泉州知府见到吴慈山没事,赶紧在马车里钻了出来。
“下官失职,让巡抚大人受惊了!”
吴慈山冷哼了一声,问道:“刚刚是谁回泉州报的信?”
一个挺着将军肚的骑兵总旗站了出来,下马跪倒在吴慈山面前,有点邀功的意思说的:“是末将钱.....”
“来人,押回城里,砍了!”周围的明军一愣,但是还是无奈的将这个总旗给按倒在地。
“大人,末将何罪?”
“何罪?临阵脱逃之罪!”吴慈山大喊道,这个人吴慈山有印象,因为就是他刚刚率先丢盔卸甲带头跑路的,这次吴慈山侥幸碰到了马芳,要是没有马芳,下次估计吴慈山就得被这货给坑死了。
孙毅叹了口气之后,用刀鞘戳着一个真倭无聊的问道:“你滴,八格牙路滴干活!你滴明白?”
“八格牙路?”
孙毅点了点头,指着那个倭寇说道:“你滴!八格牙路!”
气的那个倭寇本能的朝着自己的腰间摸去,但是却忘了他已经被五花大绑了,只能是皱着眉头看着孙毅。
很快一群人就进了城,这些边军在城外驻扎,马芳则是直接带头进了泉州城,泉州城比不上杭州城繁华,但是也算是福建第一大城了,城里熙熙攘攘的,到处都是百姓出来围观,甚至是还有不少逃难到省城来的百姓买了臭鸡蛋朝这些倭寇的身上砸去。
不过砸了一会之后,有的人却安静了下来。
“这不是我们村的二柱子吗?前年突然找不到人了,村里都给他立上衣冠冢了。”
“这土匪还不劫自家乡亲呢,这群人可真是畜生啊。”
“是啊,这些畜生真不是东西啊。”
原本兴冲冲砸鸡蛋的百姓知道了这些倭寇的真实身份之后,一个个不禁长吁短叹了起来,确实,被一群倭寇撵的有家不能回,这到最后却发现,这些撵着自己满天下跑的人,竟然是跟自己一块长大的发小,这事搁谁谁也受不了。
吴慈山带着这些战俘,直接就扔到了泉州府的大牢里,当天为了给这些人腾地方,泉州府的囚犯都没能睡好。
此时在泉州的知府,还有布政使,按察使,全都来到了巡抚衙门,毕竟朝廷的钦差到了这里,原本吴慈山是想设宴款待马芳的,但是被马芳推辞掉了,不是马芳不饿,是这吴巡抚自从被马芳救了之后,就彻底的变了,马芳都不由得有些怀疑这位吴巡抚有龙阳之好了。
“孙大人,你留在这里,我去审讯一下战俘,还有徐将军,你也在城里了,感谢各位同僚,马某一介武夫就先去了。”
马芳逃也似的离开了巡抚衙门,看到马芳离去,这吴慈山顿时就没了兴致,有气无力的看着孙毅问道:“怎么样,孙大人,您看是在官驿住下还是在我这巡抚衙门找间房间住下?”
孙毅笑了笑说道:“本官还是住在官驿吧,就不打扰吴巡抚了。”
开玩笑,这吴慈山现在有变态的嫌疑,孙毅怕住在巡抚衙门,这在失了身,孙毅都不知道回去之后该怎么面对自己的两个娇妻了。
其实徐瑞也不怎么喜欢这个gay里gay气的巡抚,只是在跟城中的一些守将闲聊着,其实徐瑞有点瞧不上这些泉州的驻军,虽然说这杭州府的驻军也是乌合之众,但是杭州府上上下下,碰见倭寇之后,还是敢打一打的,起码碰见了倭寇之后不会向这些泉州兵一样,直接就丢盔卸甲直接就跑了。
徐瑞无奈的跟这些人客气了两句之后,就跟着这些官员朝着酒楼去了,除了孙毅和徐瑞之外,这次徐瑞还带了几个亲兵,负责保护他跟孙毅的安全,毕竟这个吴慈山像变态。
当天夜里,吴慈山因为没有了马芳,一直都闷闷不乐的,而这次留下的边军将领,也不止徐瑞和孙毅,还有两个奋武营的游击和一个边军的参将,这几个人除了孙毅之外,可都是彻彻底底的赳赳武夫,一听到能喝酒,就都自告奋勇的过来了。
之前在杭州的时候,马芳治军很严,所以这些酒腻子连酒味都闻不到,这好不容易分兵又到了泉州府,加上马芳对这个吴慈山这么打怵,于是乎这几个人终于得偿所愿的能碰到酒了。
这天晚上,不仅仅是这几个武将,还有徐瑞和孙毅,全都敞开了肚子,跟泉州府的这些官员喝了起来,吴慈山此时却在一边皱着眉头看着这几个人小声的说道:“这么能喝还上阵打仗,倭寇不闹得这么凶才怪。”
吴慈山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忘了他今天晚上还能用嘴喝酒,多亏了这些他瞧不起的战俘了。
这几个赳赳武夫的酒量,彻底的震惊了整个泉州官场,就这泉州府的醉仙楼,凡是泉州的官员,当天夜里就没有能站着出醉仙楼的。
顿时这些边军就成了泉州上上下下流传的一个笑话,与此同时,泉州府的几个豪绅也知道了这些边军尤其是这边军里还带着一个叫孙毅的人,顿时就来了兴趣,尤其是这泉州府的大海商,苏明礼。
苏明礼直接就把许家的人找到了自己的家里,苏明礼看着许家家主说的:“许老三,你听说了没?”
许老三看着苏明礼说道:“听说了,这边军已经到城外的时候就知道了孙大人到泉州了。”
苏明礼点了点头,然后问道:“你还记得之前老船主跟咱们说的事情吗?”许老三猛地站起来,震惊的看着苏明礼说道:“怎么?你苏明礼想答应王直?”
“行了行了,许掌柜,赶紧坐下吧,你急什么啊。”苏明礼递给了许老三一盏茶,说道:“这老船主说的事情,不一定就是坏事啊。”
许老三看着苏明礼说道:“不一定是坏事又怎样?你可别忘了,这海终究是海,船员早晚要上岸,他王直能窝在那海岛上过一辈子,你苏家也想跟着他去那岛上去过一辈子吗?”
苏明礼看着许老三笑道:“不是,许老三啊,你别忘了这海上如果没了王直的支持,咱们几家的生意还能做下去吗?”
“做不下去我就不做了!拿着这几十年的积蓄,我宁愿到北方去,到京城北直隶买一两千亩地,当个地主也比在这泉州提心吊胆担心哪天被满门抄斩的要强!”
许老三气的说道,苏明礼赶紧安慰苏明礼说道:“许掌柜你先别急啊,听我说啊。”
“说吧。”许老三喝了口茶,看着苏明礼,苏明礼眼睛滴溜溜的一转之后对许老三说道:“这之前我就接到了消息说是这荣昌有意做海商,所以咱们要是把荣昌拉下水,咱们背靠这棵大山,还怕出事吗?”
“你什么意思?他孙毅现在不过是裕王府的一个侍讲学士,即便是现在来江南当钦差也不过就是个七品的钦差。”许老三看着苏明礼说道。
苏明礼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许老三说道:“我说徐掌柜啊,这官场的事情你怎么还没看清楚呢?”
“什么意思?”
“之前孙毅是正四品的西安府知府,这立了好几个大功之后,不升反降,反而成了裕王府的七品侍讲学士,这是什么意思,你还不明白吗?”
许老三诧异的看着苏明礼问道:“什么意思?”
“那可是裕王府侍讲学士啊,徐掌柜,裕王他老人家是什么人啊。”苏明礼近乎抓狂的看着许老三说道,许老三还是有些诧异,不知道苏明礼是什么意思。
“裕王又怎么样,现在陛下春秋鼎盛,裕王还没即位呢,即便是裕王即位了......”
“这样都看不明白,这孙毅早晚是国家重臣啊,这无论是陛下还是裕王殿下都看重的人,假以时日必然是当朝阁老啊,即便是现在的内阁首辅徐华亭都未必能望孙毅项背,而孙毅年不过二十,就自己创下了这么一番家业,一个小出将入相,已经是旷古烁今了,只要他答应王直了,即便这事情在危险,也不过就是摆在那里的银子在等着咱们去赚啊。”
“你的意思是......?”看着许老三拨云见日的表情,快要抓狂的苏明礼就像是便秘了一个月的人忽然解决了之后的舒畅,比出门捡了五千两银子还痛快。
“明天咱们就去见孙毅,把王直的事情跟孙毅说清楚,然后咱们尽量劝荣昌下水。”
许老三点了点头对苏明礼说道:“行吧,那咱们明天带不带礼品?那两家呢?”
“那两家先不叫就咱们两个去。”泉州城说是四大海商,但是无论是船只还是业务范围,这苏家许家都比剩下的两家要大的多,平时那两家也是唯许家马首是瞻,这也是许老三不明白,苏明礼还要这么费心巴力的跟许老三讲解的原因。
孙毅当天夜里一边喝酒一边打着喷嚏,徐瑞在一边笑道:“怎么着刚跟嫂子们分开几天啊,你这就天天打喷嚏了?”
“你急什么!”孙毅看着这几个人叹了口气之后说的:“今天好好喝一点,晚上梦里见。”
“呸,我看你是喝不下去了吧!”孙毅气呼呼的看着徐瑞,徐瑞不屑的说道:“且,谁怕你?喝就喝!”其实此时泉州的官员们已经受不了了,但是孙毅和徐瑞没发话,这些人一个都不敢走,那几个跟着孙毅徐瑞进城的军官现在也有些受不了了,不过看着这些人一个个的醉醺醺的,那股油然而生的成就感,让这些人痛快了不少。
孙毅和徐瑞直接端着酒壶喝了起来,那些泉州府的官员都看傻了,第一次见这么喝酒的,而且还不是酒风彪悍的北方人,这两位可都是彻彻底底的江南人,泉州府这里还有几个河南府的文人在他们那,都没见过这么能喝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