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上最为常见的就是路了。它没有统一的定义,从足从各,与道相连。它可以是平坦的,可以是崎岖的,可以是笔直的,可以是弯曲的,形状不一,长短不齐,只要脚下在走,那就是路。
曾经有一位伟人说过,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路是人走出来的,人也需要走无数的路。一旦路走多了,选择也就多了。人一生难免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选择,最难选的还是走什么样的路。有的人选对了,前路一马平川,走上了一条春光明媚的成功之路;有的人选错了,前路崎岖难行,说不定还会深陷泥潭无法自拔,一失足成千古恨。这是选择的艺术,也是路的魔力。
这个世上有无数条路,很多路都有一个固定的目的地,你走到头,也就到了自己想去的地方。但是还有更多的路你不知道它通往哪里。你看不到道路的尽头,沿途全是陌生的风景。它似乎触手可及,一直都静静地躺在你的脚下;它又似乎遥遥无期,像一根灰色的线,在你肉眼看不见的地方无限延伸。
小介的脚下就有这么一条路。
这是一条泥路。一场大雨之后,路面全是被冲刷的一塌糊涂的泥浆,每走几步就会遇到一个泥坑,小的像拳头,大的像脸盆,里面注满了积水,一脚踩下去,泥水飞溅,溅得人身上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泥斑,就像是恶作剧的小孩给泼出去的脏水。
这是一条被人遗忘的路。现在整座城里都在搞开发建设,要致富先修路的口号每天都在喊,像这样的泥土路差不多都已经绝迹了。但是这条路却没有人打算给它修缮一下,甚至连这样的念头都不曾动过。因为没有人会走到这一条路上来。
这条路不长也不短,路的尽头就是那栋烂尾楼,曾经的舒心家园。由于舒心家园被荒废的缘故,这条路也就没人再走了——方圆十里都是林场,除了通往舒心家园以外,这条路没有任何作用。
现在这条路也被荒弃了,半人高的野草恨不得要长到路中央,两排密密麻麻的大榆树黑黝黝地耸立着,一个个无声无息地注视着小介。四周万籁俱寂,浓墨般的黑夜像一只巨手遮住了所有的光线。
小介颤颤巍巍地走着,他不敢走太快,也不敢走太慢,他怕惊扰到什么东西。他记得这条路上曾经有一块坟地,后来因为要建舒心建园,这块坟地就被夷平了。当时这件事情闹得还很厉害,当地村民都不愿意自己的祖坟被平,他们甚至联合起来组成一道人墙去阻止施工队工作。后来的细节怎么样小介不记得了,反正最后这事给解决了。
现在坟地是没有了,地上已经长满了无人问津的杂草。它们一团团,一簇簇,盘根交错,像是当年村民组成的那一道人墙。偶尔会有悉悉索索的声响在杂草丛中传来,像是有东西在地上爬,又像是有东西要从地里钻出来,再仔细去听,声音又没有了。
小介心里紧张到了极点。他的脑子里不停闪过当年那片坟地的场景。一块块冰凉的石碑立在土堆上,那发黄的老照片上一张张阴森惨白的人脸就这么贴在上面。如果世上真的有鬼的话,那些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们会不会来找自己?毕竟自己算是让他们死后都不得安宁的罪魁祸首。
一想到那些让人毛骨悚然的鬼怪画面,小介直感觉自己后背脊梁一阵阵的发凉。他加快了脚步。他一分一秒都不想再停留在这条路上。走着走着,他突然停了下来。他觉得哪里不对劲。这条路虽然已经被人遗忘了,但是当初舒心家园初建的时候他走过好几次,从来没有感觉这条路要走这么久啊!
他看了一下手表,十二点三十分。
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竟然在这条路上走了三十分钟!而且现在还在路上,还没有走出去。
他举目望向前方,什么也看不到,除了一条小路蜿蜒曲折地伸向远方之外,尽头处只是一片黑惨惨的夜色。
身后似乎传来什么声音,悉悉索索的,是那片杂草丛中发出的。他咽了口唾沫,慢慢地回过头望去。他的身后,一片坟地赫然映入眼帘。
小介差点被吓晕了过去!
一座座小山包一样的土堆静静地立在身后,冰凉的石碑上那些老照片面无表情地看着小介。小介的周围依旧是一片漆黑,但是他却能清晰地看见照片上那些死者的模样。那些照片仿佛不是贴在石碑上的,好像就放在自己的眼前,他甚至能看清楚那些死者脸上的皱纹和一对对暗淡无光的眼珠。
就在他感觉万分恐惧的时候,那些死人脸开始变幻起来。他们的眉毛上挑,脸部肌肉向上钩,嘴角向上弯起,露出了一排排参差不齐的黄牙。
他们竟然在笑!竟然在对着小介笑!
小介“嗷”的一下就叫了起来,逃命一般往前跑去。
这么骇人的场面他从来都没有经历过。他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一口气跑了好久,直到两腿像灌了铅一般沉重,他才不得已停下来休息一下。
“呼哧~呼哧~”他蹲在地上,双手扶着腿,嘴里不停喘着粗气。
“呼哧~呼哧~”
一颗严重受惊的心跳得比之前更快了,隔着胸腔他都能听见自己的喘息声。
“呼哧~呼哧~”
他休息了好一会儿,总算感觉恢复点力气,慢慢站起身来。
“呼哧~呼哧~”
粗重的喘息声还在他耳边飘荡。
小介心想:不对呀,我都平复过来了,这么重的喘声不是我发出的啊!
不是自己发出的,难道。。。。。。还有另一个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