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芫儿,你可想好了,没有得到师门允许的婚姻,你要是想一意孤行,只有一种结果。”
硕大的鸾鸣殿站着晁鸾宫所有弟子,竟全是女弟子。鸾鸣殿内朱红映墙,整个宫殿内三十六根主梁全部都是整根香楠木制成,整个宫殿内不燃香而自香,进门左右的几根主梁上还雕刻着几只鸾鸟,鸾尾均是彩色,这彩色不是漆染,而是用独特的雕刻手艺雕刻上去的颜色,每根主梁上的鸾鸟姿态各不相同,皆是随楠木纹理而刻,自然美丽,整个宫殿均是朱红背景,却透着金色的贵气,这满满地威严大气,也透露出这个门派的特点。
如此庄严弘大的建筑,除了皇宫,在江湖上也只有这一个,也因为这建筑,这个门派在江湖上独树一帜。
晁鸾宫,正如其名,是一个唯女子为主的门派,所有女子,允许婚嫁,但是所有的婚嫁经过宫内同意之后才能得以承认,弟子可以继续留在晁鸾宫内,男子只能承担起宫内的洒扫护卫等任务,不能同女弟子一样的待遇,所有的男子也一样,愿意留在晁鸾宫当一个洒扫、护卫才能取晁鸾宫女子为妻,所有娶了了晁鸾宫女子的男子,一旦发现在外有不轨行为,只有死路一条,若是女弟子在外有不轨行为,则逐出师门。
晁鸾宫像是异军突起,好似是在一夜之间建立起来,如今已在江湖立足十年,晁鸾宫的规矩就算是一个平民百姓都有所了解,所以,一旦有女子被逐出师门,在外的境遇也不会好过,而此时跪在晁鸾宫宫主慕容轩岚面前的,慕容轩岚最得意的弟子冷泷(shuang)芫正在做被逐出师门的准备。
晁鸾宫的女弟子被逐出师门除了婚内在外有不轨行为之外,还有一条,女弟子坚持要举行宫内不同意的婚姻,那么弟子就只能离开师门才可以继续自己的选择,而此时的冷泷芫,正是因为一场宫内不同意的婚姻,决定离开师门。
鸾鸣殿内,大门正对的地方,是宫殿内最威严的地方,随阶而铸的两座丹陛之上摆放着香楠木所制,外包裹一层铂金的太师椅,而此时在两座丹陛中间,那片还算宽阔的场地,站着的晁鸾宫宫主,也是晁鸾宫创始人慕容轩岚的面前,跪着的正是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冷泷芫。
慕容轩岚忍着心痛,一遍又一遍地跟冷泷芫确认,可是真的要离开晁鸾宫。
“芫儿,为了一个邱杰,你现在要选择离开晁鸾宫,你可想过值得吗?”
“弟子有辱师父厚望。弟子以为,为了他做这件事是值得的。”
冷泷芫确实有辱慕容轩岚的厚望,早在冷泷芫跟慕容轩岚说起邱杰的事情之前,慕容轩岚就跟冷泷芫透露过,她有隐退的想法,而她隐退之后,打算这整个晁鸾宫就都交给冷泷芫打理,也就是说,冷泷芫是慕容轩岚内定的下一任宫主,可是如今……
“芫儿,你确实有辱为师的厚望,你若一意孤行,为师只能将你逐出师门。”慕容轩岚冰冷的声音下,是失望和难过,看着冷泷芫的眼睛,充斥着怒而无可奈何的红色。
“多谢师父多年栽培,弟子今生无以为报,若今后有用到弟子的地方,弟子定当死而后已。”冷泷芫跪着,一个躬身伏在地上,冷泷芫能做的,就是在离开之前给师父磕一个头。
“晁鸾宫众弟子听令,即日起,冷泷芫不再为我晁鸾宫弟子,生死在外,与我晁鸾宫再无瓜葛。”冷泷芫态度坚决,慕容轩岚无可奈何,强忍着心痛说完这句话。
慕容轩岚说完,冷泷芫恭恭敬敬地奉上自己腰间的宝剑,慕容轩岚拿过冷泷芫手中的宝剑,一个用力,宝剑飞向台阶左侧下的一个陶缸里,那里是放置所有离开晁鸾宫弟子随身宝剑的地方。随着慕容轩岚的用力,宝剑带着剑鞘不偏不倚地向那个陶缸飞去,“噹——”的一声。
宝剑砸到缸底的声音就像砸到慕容轩岚的心底一般,慕容轩岚忍着心痛,一甩袖背过身,等着冷泷芫的离开。
宝剑是晁鸾宫所赐予的,没了宝剑就没了和晁鸾宫的牵绊,冷泷芫一瞬间感到很心痛,以前都是看别人离开的背影,从来没想过自己有离开的那一天,在踏出鸾鸣殿大门的那一刻,冷泷芫落泪了。
在冷泷芫踏出鸾鸣殿的那一刻,放置宝剑的陶缸裂了,丝丝裂开的声音,陶缸也没能坚持到冷泷芫彻底离开,碎了一地。因为掷剑力度过大,剑带着剑鞘直愣愣地插进陶缸底部。陶缸没有当时就碎掉,随着宝剑丝毫的晃动,陶缸最后碎了一地,那碎了一地的,还有慕容轩岚对冷泷芫多年以来的宠爱和期望。
走出晁鸾宫,冷泷芫带着自己的包袱,里面是她的几件衣服和几两碎银子,唯一让冷泷芫心痛的是,没有办法带走那把师父亲自为自己挑选、铸造的琉璃宝剑。带着这种心情,冷泷芫即将迎来的,是她的人生大事——和邱杰的婚礼,这也是她离开晁鸾宫的理由。
离开晁鸾宫,冷泷芫便没了亲人,出嫁之前,冷泷芫只能住在媒婆家里。
婚嫁当天,没有十里红妆,邱杰只是一个穷书生,没有能力给冷泷芫一个隆重的婚礼,婚娇是最廉价的双人抬,没有丫鬟相送,只有一个媒婆,乐队也是整个城中最简单的、最廉价的人数组合,就算是这样的婚礼场面,邱杰也是几乎花光了自己所有的财产。即便如此,冷泷芫也愿意,她不图邱杰是穷是富,她要的是邱杰这个人。
第一次遇见邱杰是在冷泷芫一次下山采购晁鸾宫生活用品的时候,冷泷芫两手都被占满,走路正有些不顺畅,只听见自己前面传来一声“抓小偷”,冷泷芫想都没想,把手里的东西往身边的袁少英身上一扔,抬脚就去追小偷。冷泷芫三两下就收服小偷,拿回荷包,虽然很奇怪一个男人的荷包为什么看着那么清秀,而且还跟她的长得一样,冷泷芫疑问归疑问,还是把荷包递给眼前的男人。
“给你,你的荷包。”
男子没有接,看着冷泷芫:“姑娘,这是你的荷包。”
冷泷芫一愣,一摸腰间,自己的荷包确实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小偷摸走了,这也就不奇怪为什么手中的这个荷包和自己的长得一样了。冷泷芫尴尬的收回自己的荷包,对眼前的男人拱拱手道:“谢谢公子仗义相助,告辞了。”
冷泷芫说着捡起因为在袁少英怀中垒不下而掉落在地上的东西,把袁少英怀中的东西拿下来,准备继续往前走,她们还有很多东西没有购买齐全呢。
“姑娘,你们拿这么多东西,在下送你们一程吧。”
冷泷芫看着眼前的男人,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像是个书生,不像是有恶意,冷泷芫准备同意,就看见袁少英给冷泷芫摇头,冷泷芫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
“多谢公子好意,还是不麻烦公子了。”
“姑娘不用觉得不方便,在下只送两位小姐到你们马车停放的地方就可以。”
一听这话,袁少英本来就拒绝的心里马上就警惕起来:“你怎么知道我们是乘马车来的,你到底是何用意?”
邱杰笑着摆摆手:“在下没有什么恶意,只是看你们身配宝剑,又都是女子,在整个竛城中,能这样做的就只有晁鸾宫,试问晁鸾宫只派两个人来采购物品,怎么会没有马车呢。”
邱杰这么一说,冷泷芫心里就没有警惕之心了,还暗自赞叹这个男子如此聪慧,说着:“那就麻烦公子了,这样我们也可以一次就把东西买够了。”
冷泷芫放松了警惕,袁少英却丝毫不能放松警惕:“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邱杰,家就在前面那条胡同巷里,姑娘要是不放心,随时都可以找到我。”
这是冷泷芫第一次知道,原来眼前这个聪慧、仗义的男子的名字叫邱杰。
缘分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不大的城镇,两个人有可能一辈子都不一定能遇见一面,也有可能遇见过一次后就莫名其妙地经常遇见,就比如冷泷芫和邱杰。
和邱杰第一次遇见之前,冷泷芫也下山采购过几次物品,从没有遇见过邱杰,自从第一次遇见邱杰之后,冷泷芫在下山采购物品的时候,三次有两次都能遇见邱杰,一来二去的两个人渐渐有了感情,冷泷芫下山采购物品的次数越来越多,每次也一定会去和邱杰见面,最终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邱杰是个书生,今年就要进京赶考,晁鸾宫的婚嫁规矩邱杰也有听说一点,当真正跟冷泷芫谈起这个问题的时候,邱杰没有丝毫犹豫,他不能,也绝对不会留在晁鸾宫,他一定要进京赶考。
读书人的报复,冷泷芫可以理解,也支持邱杰的选择,那么就要冷泷芫自己放弃邱杰吗?不,这个人是她认定的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邱杰要进京赶考不能入晁鸾宫,那么冷泷芫做出了第二种选择——离开晁鸾宫。
这天,正是邱杰娶妻,冷泷芫嫁夫的日子。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