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友亮提供的这些信息太笼统了，几乎毫无用处。
他二人回到急救室门口的时候，刚才被急救的佳佳已然让护士推了出来。
没有大大小小的管子插在孩子身上，只有一张白色的布单蒙在上面。
看到这一幕，名叫张友亮的刑警再忍不住，依靠着墙壁，蹲在地上，放声大哭。
吴尽欢直挺挺地站立许久，转过身形，步伐沉重地向医院外走去。
他不想再待下去，不想再继续待在这里，感觉自己再多待一刻，他就要疯了。
一家三口，无一幸存，这样的手段，当真是狠毒到了极点。
吴尽欢走出医院，在附近的小便利店里买了一包香烟，站在医院的大门口，他几乎是一连抽了半包烟。
不知不觉，天色已经大亮。
手机的振动，让吴尽欢回过神来。他弹飞手中的半截烟头，把手机拿了出来。
“喂？”
“欢哥，是我！”电话里传来刘智敬的话音：“欢哥，今天周末，你应该不上课吧？我们在烧烤店里等你。”
“我去不了了。”
刘智敬很机灵，听出吴尽欢的声音有些不对劲，他紧张地问道：“欢哥，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冯哥遇害了。”
“冯哥？哪个冯哥？”刘智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冯继中！”
“冯继中？冯哥他遇害了？这……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刘智敬话音里带着惊骇和难以置信。
冯继中那是什么人啊，他可是市公安局刑警大队的队长，他怎么可能遇害呢？
“昨天晚上。”
“这……这……欢哥，你现在在哪？”
“医院。”
“欢哥，我们现在赶过去。”
“不必来了，不方便。”
“欢哥，我们去哪找你？”
“知道李红星现在在哪吗？”
“李红星？李红星平时都在星星舞厅的……”
“我去找他。”说完话，吴尽欢把手机挂断。
他欠冯继中的人情，已经没机会还了，但冯继中一家三口被灭门的仇，他一定会帮他报。
警察指望不上，那就靠自己去解决。
吴尽欢在医院门口打了一辆车，直奔星星舞厅。
路上，他给喻欢打个电话，告诉她自己先回家了。
医院里乱哄哄的，吴尽欢一个孩子留在这里，的确有些不太方便，喻欢也无法分心照顾他，听他说回家了，她也没多说什么，只提醒他记得吃点早饭，别饿着肚子。
等吴尽欢乘车抵达星星舞厅的时候，不仅刘智敬等人在，连金都赶过来了。
看到吴尽欢，众人一同围拢过来，纷纷说道：“欢哥！”
刘智敬小心翼翼地问道：“欢哥，冯哥遇害，和李红星有关？”
吴尽欢一怔，问道：“谁说的？”
“呃，如果……如果和李红星无关，欢哥现在来找他做什么？”
“讨个人情。”吴尽欢随口说了一句，迈步走进舞厅内。
舞厅里黑咕隆咚的，放着劲爆的音乐，但客人却寥寥无几。毕竟大早上的，谁会没事跑到舞厅里玩？
他们刚进来，便有一名服务生迎上前来，打量他们一番，问道：“几位要包房吗？”
“找人。”吴尽欢说道。
服务生一怔，问道：“你们找谁？”
“李红星！”
“找星哥？”服务生的脸色沉了下来，重新打量他们一番，最后目光落在吴尽欢的脸上，歪着脑袋问道：“你他妈谁啊？找星哥什么事？”
“没你的事，让开！”
“哎呀，口气还不小……”
不等服务生说完话，吴尽欢伸手横着一扒拉，服务生向旁踉跄出好几步。吴尽欢突然动手，让服务生勃然大怒，暴跳如雷的叫骂道：“你操你妈的……”
吴尽欢理都没理他，径直地走了过去，不过吴尽欢身后的金可没客气，侧身就是一脚，不偏不倚，正踹在服务生的嘴巴上，后者怪叫一声，仰面翻到，他手捂着嘴巴，一个字也骂不出来了，血水顺着手指的缝隙流淌出来。
见有人来找麻烦，好几个小混混从舞厅里端冲了出来，有的拎刀，有的提棍。
服务生不认识吴尽欢，这些小混混对吴尽欢再熟悉不过，当他们看清楚来人是谁后，不管是拎刀的，还是提棍的，立刻把手中的武器背到身后。
人群中的马原惊讶道：“老肥……不，欢哥，你……你怎么来了？”
李红星和他提过，他和吴尽欢的事已经了了，从此以后，再无瓜葛，还特意叮嘱他，让他以后也别再去找吴尽欢。
没想到，今天吴尽欢竟主动找上门来了。
“李红星呢？”
“欢哥，你……你找星哥什么事啊？咱们之间的事，不是都解决了吗？”
“李红星在哪？”吴尽欢懒得听他废话，加重语气，再次问道。
“呃，这……星哥今天没在这……”看吴尽欢的样子，脸色阴沉，杀气腾腾，估计找星哥也没什么好事。
马原话到一半，就听身后有人大声问道：“怎么回事？谁他妈敢来砸我李红星的场子？”
听闻话音，马原下意识地看眼吴尽欢，见他也正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自己，马原吓得一缩脖，大气都没敢喘，缓慢的一步步向旁退。
吴尽欢的目光越过马原，向小混混们的身后看去，朗声说道：“是我！”
“我他妈知道你谁啊？”李红星晃晃悠悠地从人群里走出来，一手插着兜，一手拿着牙签在剔牙，等他看到吴尽欢之后，拿着牙签的手顿时一哆嗦，差点没把牙签捅到牙床子上。
“哎呀，这不是欢哥吗？稀客稀客，快快快，里面请、里面请！”李红星做梦也没想到，前来闹事的人会是吴尽欢。他反应也快，只稍楞片刻，便满脸堆笑地连连摆手。
吴尽欢走到李红星近前，自来熟地抬起胳膊，搭住他的肩膀，说道：“星哥，咱们到吧台那边坐会儿？”
“行、行、行！”上次吴尽欢神不知鬼不觉地跑进他家里，这件事给李红星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自那天之后，他连续好几个晚上都睡不好，次次被噩梦惊醒，把家里的锁头统统换了一遍还觉得不安全。
用他老婆的话讲，那段时间的李红星简直都魔怔了。好在后来听说吴尽欢带着高航、孙凯等人去了Y市，李红星也终于能睡上踏实觉了。不过今天，他的‘噩梦’再次出现在他的眼前。
吴尽欢和李红星并肩走到吧台前，双双坐了下来。李红星满脸的干笑，问道：“欢哥喝点什么？”
“水就好。”
李红星向吧台里的服务生扬下头，说道：“去，给欢哥倒杯柠檬水。”
等服务生把柠檬水放到吴尽欢面前后，李红星搓着手笑问道：“欢哥，这段时间，兄弟没得罪过你吧？”
“我不是来找你麻烦的，只是向你打听几个人。”
“哦？”李红星诧异道：“欢哥打听的人是？”
“昨天晚上，刑警队的冯队长一家三口，都被人杀了，这件事，星哥应该听说了吧？”
“啊？有这事？我不知道啊！”李红星瞪大眼睛惊讶道。
刚刚拿起杯子的吴尽欢，又把杯子放了下来，目光深邃地看着李红星，似笑非笑地问道：“星哥真的不知道吗？”
说话时，他的手指轻轻划着杯壁，他的动作让李红星有种错觉，如果自己敢说个‘不’字，他会毫不犹豫的拿起杯子，砸碎自己的脑袋。
他干咳两声，吞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说道：“是……我是听说了一点，但我觉得，这个消息不可能是真的，谁的胆子那么大，连刑警队的队长都敢动？欢哥，冯队长真出事了？”
“凶手是几天前，市局缉毒行动中漏网的那三个毒贩。星哥，帮我把他们三人找出来，我欠你一份人情，以后你有事要我帮忙，我责无旁贷。”
警方那边对三名毒贩的行踪毫无线索，但不代表这世上就没人知道他们的行踪了，打听在逃的亡命之徒，很多时候，地痞流氓的消息要比警方灵通得多。
听完吴尽欢的话，李红星心头一惊，忍不住倒吸口凉气。他小声问道：“欢哥找他们，是想为冯队长一家报仇？”
“我和冯队的关系，星哥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李红星深吸口气，正色说道：“欢哥，咱们就算不是朋友，但也不是敌人，我可得提醒你，这次的毒贩不好惹，据说他们长年活跃在中越边境，连缉毒警、边防兵、特种兵都杀过。”
吴尽欢眼眸一闪，含笑说道：“星哥对他们挺了解的。”
李红星打个冷颤，连连摇手，说道：“了解什么，我知道的这些也都是听说来的。”
稍顿，他苦笑道：“咱们这些地头蛇，未必能压得住他过江龙，但摸摸过江龙的底，还是有些办法的。”
“既然星哥能摸清他们的底，也不难打听出他们的行踪。”
“你……”李红星先向左右看了看，而后身形前倾，凑到吴尽欢近前，小声问道：“我没有骗你，也不是吓唬你，你想想，连冯队都被他们灭门了，这帮家伙还有什么事情是不敢做的？你去找他们，你不是去送死吗？你听我的，什么都不用做，自然会有人帮冯队报仇的！”
“哦？谁会帮冯队报仇？”吴尽欢不解地问道。
“当然是姓文的！”李红星神秘兮兮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