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但这身重重的正红的嫁衣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若是换身雪白的婚纱,那该多好啊!但我也知道,这纯粹只能是个人的痴想。若我穿着身白衣成亲,不是被文臣们讨伐,也会沦为百姓的笑料,认为我脑袋瓜出了问题。
再然后,便是她们继续在我眼前晃荡,为我梳妆打扮。
整个过程,我一直端坐在那里,表现一个公主的雍容华贵与优雅的气质,弄得脖子、脊背都僵硬了。
一直想要在轿子中闭眼小憩,但望望如今坐在我脚边的嬷嬷,还是端坐在那儿吧,眼皮子啊,你得再撑一会儿。
因为我不喜欢奶娘在我身边跟着,母后便不顾宫规,硬是将她赶离了立政殿,用钱打发了她,后来,也没有任用新的奶娘照顾我。所以,与一般的公主皇子不同,奶娘也只是在我三岁以前起着一定作用。
但出嫁时,必须有嬷嬷打理。所以,我还是不得不让她跟着,以后再找机会打发她,省得我溜出去时还得考虑有没有被她发现。
趁脚边的嬷嬷不注意,便轻倚在软椅上,捶捶酸乏的脖子。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一直平稳得仿佛没有移动过的轿子忽的有了变化。
然后,轿帘好像被撩起来了,一方红色的锦缎被塞到了手中。
在嬷嬷的搀扶下,站起了身,缓缓走出了豪华的移动房子。
绸缎的另一方是一个年轻俊朗的男子,成熟而睿智的双眼中却未带成家的喜悦,也没有半分对此桩婚事不满而产生的愤恨之情。
这桩婚事,是我自己的选择。
皇子公主成婚自是比平常人早。一般女子十七八岁成亲,但公主们大多在十五六岁出阁。
十五岁的及笄之礼一行,我便知我得解决我的婚姻大事。不想像我的那些姐姐那样,因为政治而走向一条已经无法改变的道路。
按照如今的情形,不需要我和亲至大周,抑或西边的草原诸国。因为大周已有了两位公主,贺兰一族已有了安纯公主。
细数如今有势力的未婚年轻男子,想必文家、谢家、沈家,三家可能性最大。
文黎是我自小就相识的好友,但我知道我一旦选择扶持息儿,必然得除去文家,除去文风即他的父亲,迟早我们之间会断绝一切。所以,他,我不能选择。且也隐约知道,他似乎对我有意,但我并没有恋上他。而文家的其他人,交情并不深。而且,若是身处文家,自己的自由也会受到限制。
而谢贤之,我知道,他不喜欢这个浊世,他只想要逍遥地行走于天地之间,所以,我不能将他拉入之后的政治斗争中来。
至于,沈家,即沈贤妃的娘家,我更是不识,所以,也不能去。
所以,我选择了南宫辙。
听闻他在乌城有一恋人,私定终生,只是他母亲不允许,所以无奈之下,不能娶她。
而这正是我如此选择的原因之一。他专情,不曾听闻他还与其她女子有纠缠暧昧之事,所以,自然不会打搅我的清静。他重义气,答应过李瑜要照顾我,自然会好好款待我这个他好兄弟李瑜的心上人。而他的母亲据说是一女中豪杰,早年常伴夫君征战沙场,一直想要儿子娶个武艺高强像她这般的传奇脱俗女子,所以才久久不答应南宫辙与拥有梨花之态的柔弱女子夏雪的婚事。
而我这么个孱弱的病秧子,自然不得她喜欢,所以也不会想要和我像母女一般相处;但我又是尊贵无比的皇家女,自然不会刁难我,应当是能避我多远就离我多远。所以,我可以保持在立政殿中的生活,没有人会察觉我忽然的离开。
低着头,透过红盖的边缘,看见了一双明黄色的朝靴,那是独属于帝王的颜色。
当初,我说要嫁给南宫辙时,他立即反对。因为南宫辙已有了心上人,且是武将出身,怎配得上我?
但听到我所剩无几的人生以及小小的祈求,他还是答应了。
听到拜堂行礼的声音,我最尊贵的膝盖缓缓一曲,跪在了柔软的垫子上,弯下了戴着凤冠的头颅,我仿佛还能听到叮当作响的声音,与南宫辙一同朝着无人的方向跪去。
再往后一转,朝着那明黄色的鞋子,甄首轻轻一点。
今日的婚礼,我想,不会输于当年太子娶妃的奢华热闹隆重,给足了我面子。不管他是因为母亲还是因为我而充满了歉意想要弥补,我都感谢他的到来。
周边的喧闹渐渐远去,静静地端坐在床头,但那些嬷嬷们并没有闲下来,大概待会儿还有些礼需要完成!
若是揭了盖头,喝了交杯酒,这婚礼倒不像是假的了。喝交杯酒这个礼节在古今都起着同样的作用。所以,不管是为了不让他认出来,还是不让这些礼落实下来,都该将这些不必要的人赶走,
“你们都下去吧!”轻轻的声音,但带着份不容拒绝的强势,一种威严自然而然地散发出来。
嬷嬷和丫鬟们愣住了,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整个婚礼,她都是那么安静,为何忽然间不对劲了,这婚礼还没完成,她们这些人怎能离开?于是,这些人彼此望着对方,想从别人脸上看到自己听错的证据。不过,众人皆是不解的表情,那说明了她们并没有听错。
她们都是其它宫的嬷嬷,奶娘,照顾着皇子公主们的生活。这种身份自然远胜过普通的宫人,皇子公主们都很尊重依赖她们,她们也自然地嚣张跋扈。
不过,听闻眼前的公主不喜奶娘,三岁的时候竟然赶走了她,而且,与她们这群资历甚高的嬷嬷们交集甚少。所以,她们也不敢直接斥责一顿。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毕竟她还是太字辈的公主,让她们不知所措。
“下去。难道本公主的话,没听见,是聋了还是哑了?若是不知道怎么退下,那就滚出去吧!”淡淡的声音并没有滔天的怒火,那语气说得好像是平常之话,但不知为何听在耳中,很有压迫感。仿佛她们不照做,她们真的会滚出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