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卖绸缎啦,绸缎啦,好的料子,价廉物美啦!”
“西域美食,绝无仅有,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葫芦啦,可口又便宜……”
……
如此繁华的叫卖场景,无疑,这里是里镇。
幼年时住在京城的时候,我也时常与娘,或者是姨母与紫灵,到这儿来玩,因为离开京城很近。
想到这里,忍不住深吸口气。
啊,紫灵,终于……
——马上就可以见到你了呢!
想着,脚上的步子主动加快了。
前方,一个穿着很是斯文的少年被一群人团团围住,少年命身边的几个汉子稍稍推开周围推搡的人群,然后转身开始在墙上刷出浆糊,张贴起了什么。
“不去看看——?”男人的声音咔擦一声,最后一个“吗”字消失在牙齿间的咀嚼之中。
竟然是玄空,手里拿着一串**葫芦,刚刚吃下一个到腹中。看样子,似乎很是享受。
原来,他一个大男人,居然喜欢吃这个……
——**葫芦!
也不管我同意不同意,他径自朝着那片人群走去。
其实,我真的不太乐意去凑热闹,现在的我除了想见紫灵之外,其他根本什么都不愿去做。然而……
我们走过去的时候,那个贴着告示的少年再度转回身,面向着我们。
他轻轻叹了口气,随后说着:“详细的情形大家在告示上也看到了,反正嫣然小姐最近因为这个梳妆台的事情弄得神志不清。即使如此,她还是不让习老爷把镜子连着台子给扔了,故而希望有奇人异士能为我们习府解忧。如果成功的话,依习老爷的个性,想必大家也知道,他自然是不会亏待恩人的。”
旁边的人们一阵议论四起,我只听到他们说着“这么好的人也会碰到这种事。”“这么诡异啊,不会是妖怪作祟吧……”等等诸如此类的言论。
——妖孽?
好吧,我承认我有些害怕了,倒不是怕这怪物本身,而是担心玄空又要心血来潮了,说不定会害得我们又要耽搁好几天的行程。
果然,就在我愣神的一会儿功夫,玄空已经手持糖葫芦向着那个说话的少年走去。
他看也没看少年和汉子们一眼,嘴里也没有说话,只是用空着的那只手一把扯下了那张告示。他的手臂和身形一样瘦削,当要揭去告示的当下,手下的一小截手臂因为袖口的关系而露了出来。贴告示的少年五官生得并不怎么美,下巴很尖,眼睛也颇小,难免给人一种尖嘴猴腮的感觉。当他看到玄空貌似柔弱的手臂袒露之时,眼神颇有些许的不解,随后看他一把就揭下了告示,明显还在为玄空的力气感到惊讶呢。
只见玄空在旁人的“虎视眈眈”之中转身,露出一副旁若无人般的微笑,对着少年说道:“这位小爷,鄙人为一修行之人,愿意效劳。”
少年尖锐的下巴略微抽搐,当他看到玄空另一只手拿着的**葫芦时,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想法而轻蔑地一笑:“我说,道长,您,行吗?”
我以为玄空会发怒,可没想到……
他只是望着少年,继续保持着惯有的笑容。
双方一时之间都没有只言片语,场面有些冷清。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们身旁很清晰地响起。
“哎呀,这不是玄空道长和容姑娘吗?怎么,终于快到京城了?”
大家的视线都被这个聒噪而苍老的声音吸引住了。
当来人走到我们面前的时候,玄空唇边的笑意更浓了。
原来,就是上次我们到鬼牢去之前,为我们指路的那位老者。说起来,好像听他提起过,他本就是在在鬼牢附近居住的百姓,以到里镇贩卖货物为生。
后来苏隽和妹妹们升天了以后,他还找到过我们,说看到了异象,一定是圆满解决了鬼牢的事情,要好好感谢我们一番呢。这当然是被玄空以急于赶路为由婉言谢绝了,自然也流露出我们的目的地是京城云云。
尖嘴猴腮的少年对于老者的出现很是诧异,待到老人家将鬼牢的故事讲完了之后,周遭的人们又是一阵唏嘘不止。连那少见人烟的泉村中人都晓得的事情,这里的人们没有理由会不知道,最多就是前后原委不甚明了罢了。
少年再度用惊讶的眼神看着玄空,只是这回惊讶中带着的不是鄙视,而是钦佩。
其实,关于在鬼牢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玄空和我都一个字也没对外人提过。
——你们凭什么就那么断定是我们两个的功劳呢?
我看向身边的玄空,他的表情淡然无比,也完全没有想要解释清楚整件事情的意思。
“这么说来,二位可是很厉害的修行之人喽?”少年的疑问带着请求的语气,大概因为刚才轻微蔑视的举动,此刻的他倒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好像连两只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搁了。
“没关系,兄台可否带我们前往府内察看虚实?也好作一详细了解。”玄空说完这句话,拿起**葫芦来恶狠狠地咬了一个下去。也许……
——他心中是有些怒气的吧。
只是没有在人前表现罢了。
于是,我们跟着这个少年还有几个大汉走了开去。
身后,那位老者还在和围观的人们议论着鬼牢的前世今生。
走在人前的我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玄空,你就不能让我稍微安生点吗?我根本不想再管这种烂摊子的。
“兄台,你家老爷姓习?”玄空与少年并行走着,同时对他发问。
“是的。”少年这回显得有些拘谨了。
“你们小姐的这个梳妆台是最近在外游玩的时候新购置的?”不理会少年的尴尬,玄空继续问道,语气倒有些心不在焉,也不知是不是认真想要了解的?
“是的。”
人家是明显不想和你说话了,可是玄空却还是不断地问着在我看来是无关紧要的问题。
走着,前面两人突然不说话了。
隔了一会儿,我只顾着闷头走路,不经意,有个很高的身影挡住了前方的去路。
我抬起眼睛,居然是玄空放缓了脚步,而且正离我很近。刚想问他要做什么,他却拿着还没有吃完的**葫芦先说话了。
“不觉得奇妙吗?山楂为什么是红色的?还有,为什么人们把这种颜色称作红色,而不能把叶子的绿色比作红色呢?”他一只手拿起**葫芦串,另一只手拔下其中的一颗放在手掌上。
咦,等会儿手掌上岂不是要黏黏的……
——恶心死了嘛!
我的嘴角忍不住想要发出“啧啧”的动作,使我感到厌恶的根源却还在那边摸着他挚爱的**葫芦。
“人们真是好兴致,明明开始只是为了生存才去吃东西的。到了后来,为了吃到美食,居然能够想到将这小小的山楂弄成这种样子来卖。难道你们都不感到惊异吗?”他看着**葫芦,一脸考究的神情。
——你干脆问为什么我是女人,而你是男人算了。
对此,我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当他的脑袋被这些诡异的想法所占据的时候,是没有人能够劝得动他的。却在我抬眼的时候,不经意的,恰好与习家那个少年的眼神相遇。
他大概是见我们一直没怎么走动,所以才想要回头看我们在干啥的吧。可没想到的是……
——却被人家看到了我们最丢脸的一面。
哎,玄空是怎么了,相处了越久,越发现他有些神经质,想法有时候出乎意料的聪明,又出乎意料的呆滞。
习家的少年见状耸肩朝我一笑,他的眼睛从而显得更为细小了。我也只能抱以呵呵一笑。
其实,我对这个少年并无好感,只是刚好在这个问题上,我们两个难得的达成了一致。
就在这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