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缘起缘灭(番外大结局)
总之,电话那一头又沉默了一小阵子之后,终于还是传来了一个声音,幽幽说道:
“好吧,小姐请稍等一会儿,我现在去找那份合同出来看看,希望真的有地方可以帮到小姐您。”
可是,尽管那位房东这样帮忙,到最后杜子美得到的结果还是失望的。那个名字虽然不是柯煜冬,但是杜子美是知道柯煜冬父亲的名字的,因此她也基本可以确定,柯煜冬先前并没有欺骗自己,他们确实租住了那套房子,只不过前几天才刚刚搬走罢了。
但是房东只负责租房子,怎么可能还管得那么宽,去八卦那些从自己的房子里搬出去的租客,在此之后的动向如何,住在哪里,怎么联系他们?因此,房东除了能够证明杜子美心中的猜测以外,却也再给不了任何帮助了。
这个线索就这么断了,杜子美挂断了电话之后,整个人是虚脱的,靠在电话亭旁边歇了很久,才总算有足够的力气慢慢骑着单车返回自己的家中。
在接下来的整个暑假里,杜子美的脸上再见不到一丝笑容了。她整整一个暑假,都得不到和柯煜冬有关的半点消息,即便杜子美已经用尽一切力量,找遍了所有有可能有机会得到线索的地方,包括柯煜冬的朋友们,包括班主任和老师们,乃至于还自己偷偷地攒了路费,专程去了一趟大京城,希望能够在那里得到一些蛛丝马迹。
然而,杜子美所有的努力,最后都宣告失败了。柯煜冬的朋友们,基本上也都是杜子美的同学,那些人完全不知道柯煜冬在什么什么地方做什么也就罢了,偏偏一个个不关心柯煜冬现在的情况如何,却八卦心爆棚,三句话不离追问杜子美为什么这么关心柯煜冬,他们两个人之间是个什么关系。弄得杜子美只能先逃走再说其他了。
老师那边儿,杜子美原本是很不想去的,因为她想不出来该怎么解释自己为何如此焦急地要找到柯煜冬。到得最后,杜子美实在别无他法了,思来想去,还是不甘心就这么放弃,于是硬着头皮又去找了班主任,跟她说明了情况。心里头犹自七上八下,绞尽脑汁思考着如何解释,却想不到班主任压根儿就没有打算询问她,只是答应了一旦有什么消息,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她,而后就让她回家去了。
然而,杜子美最后得到的结果依旧是失望二字。班主任也同样束手无策,柯煜冬就好像是陡然间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得彻彻底底,再找不到哪怕是一丝的踪迹了。
整一个暑假,杜子美整个人都跟丢了魂儿似的,甚至于连她分明已经得偿所愿,考上了她最想去的大学,和最想读的专业,却仍旧在她的脸上找不到半分喜色;这样明显至极的异常状况,想要不引起杜年亭和杜母二人的注意,很显然是绝无可能的。
而在老爸老妈的连番追问之下,自知无论如何再隐瞒不住,也确实已然无力去思考隐不隐瞒这等事情了的杜子美,终究还是告诉了他们一切。
杜年亭和杜母在此之前万万料想不到,自己自认为一向乖巧得不能再乖巧,懂事得不能再懂事的女儿,居然会在高中做出这样一件出格的事情来。他们也同样想不到,自己的观察能力和侦查能力这么弱,而杜子美的隐藏能力和反侦察能力又这么强悍,按照杜子美的说法,她和柯煜冬在高二的时候就已经成为恋人了,结果如果不是杜子美自己坦白的话,他们恐怕到现在都还完全被蒙在鼓里。
当然了,到了今时今日,这些都已经不再重要了。毕竟再怎么说,属于杜子美的三年高中生涯也已经是宣告结束了,就算她在此之前做了什么出格的,很有可能会影响到她的学业和未来的事情,就算那件事情一旦知道就必须阻止,现在也已经说什么都晚了。
更何况事实证明,杜子美并没有因为谈恋爱这种事情而耽误了学业,她高考的分数可谓是超常发挥,竟然一鼓作气地拿下了全市第一名,全省前十名的超高成绩。这样的成绩是就连杜子美自己,在这一次之前的所有大大小小的考试当中,也从来没有拿过的好成绩,这等名次足以成为他们那所高中这一年最好的门面,也足以让杜子美任性地选择任何一所她想上的名府高校,除非杜子美想到国外去,那才另当别论。
虽然到了最后,杜子美为了追求自己想要念的那个新兴专业,而没有选择上清华北大这两所公认的最好高校其中任何一个,但是她所选择的学校在国内也是极其有名气,有权威性,而且她还直接报了个本硕连读。在那个时候,一个女生念到硕士学位,那绝对是凤毛麟角,几乎不难想象,等到杜子美毕业出来之后,就凭着这张亮瞎人眼的文凭,便足够让她轻松寻得高薪又体面的工作了。
既然得到的结果已经如此理想,杜年亭他们自然也就不会马后炮一般的去多追究关于杜子美早恋不早恋这样的事情了。
可是现在他们还是很担心。这一次担心的并不是杜子美会不会耽误学业,而是纯粹担心杜子美现在的心理状态。她那样一副心灰意冷,对世界上任何有趣的,美好的,阳光的事情都提不起半分兴趣的样子,看在任何人眼中都不难判断得出来,她如今所遭受的打击究竟有多大。
看着这样的杜子美,杜母除了心疼之外,就只剩下对那位素未谋面却已然夺走自己女儿的心的柯煜冬,铺天盖地的怨恨了。
开心的日子会过去,不开心的日子同样会过去。杜子美虽然始终痛苦无比,觉得每一天都是那么漫长而无望,但这个黑暗无比的暑假,终究还是眼看着就要过去了。
杜子美暂时收了心,怀揣着最后一分或许到了大学校园就能见到柯煜冬的渺茫的希望,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却不想,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自己并不认识的男生来到了她家楼下,递给了她一封书信。
“您是谁?我并不认识您,为什么要给我这封信?”
那个男生身上没有穿着邮差的衣服,而这封书信的信封上更是空无一字,一看都知道绝对不是某个人从某个地方寄过来给自己的。可是眼前这个男生,虽然看上去和自己年龄相仿,但自己此前压根儿就没有见到过他,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和住址,还给了自己一封信?这太奇怪了。
“这是煜冬临走前托我转交给你的,他说他要跟你说的话,全都写在这封信里头了,你看完之后,就自然会明白一切的。至于我,我是他的发小,小学的时候我们也是同班同学,所以你不认识我,但是我和煜冬很熟悉。”
“煜冬?你是说……柯煜冬?!这封信是他给我的?!”
杜子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自己苦苦寻找了一个暑假,都找不到他的半点行踪,却偏偏在自己即将离开这个生活了二十年的城市的时候,获得了他的消息?这就是古人所说的,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吗?
“没错,就是他托我给你的。他还让我告诉你,请你以后忘了他,就当他这个人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你从来都不认识煜冬。他说……他对不住你,请你永远都不要原谅他。”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说清楚一些!你刚才还说了,这封信是他临走前托你交给我的,他走了?他去哪儿了?你快告诉我!”
杜子美前一秒钟还激动异常,下一秒钟就又整个人如坠冰窖。眼前这个男生转述的话语究竟是什么意思?杜子美内心有一种巨大的不详的预感,却又拼命压制着不敢面对它。
“他就跟我说了这些,让我转述给你,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说,我也不是很清楚。具体的你还是看他写给你的信吧,我想,他想要告诉你的,一定会全都写在信上的。好了,没有其他事情了,我就先走了,再见。”
杜子美根本来不及叫住他,就见到他飞快地骑着单车,一下子便飞远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杜子美双手哆嗦着,很是有些不大敢看。只听刚才那个男生所转述的寥寥数语,杜子美就已经发现自己痛苦揪心成了这般模样了;那要是等到自己读完了信,发现柯煜冬当真去了一个自己无论如何都抵达不了的地方,发现自己从今以后再也没有机会和柯煜冬见面,更加没有机会成为柯家的儿媳了,到那个时候,自己又该如何自处?自己真的能够支撑得住,让自己不会被那样程度的打击所彻底摧毁吗?
杜子美不知道,她是真的不敢想。她只觉得如果自己顺着这样的思路联想下去,到最后自己一定会彻底失去阅读这封信的勇气的。
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杜子美最终还是猛地一个咬牙,从信封里抽出了那封信。
信并不长,柯煜冬也已经身心俱疲,没有太多的余力写字了。可他再如何不忍心,也还是明白这样的事实自己和杜子美都必须面对。所以,他告诉了杜子美一切,除了自己的苦衷。
他说,他已经远赴国外,至于是哪一个国家,就连他自己也不清楚。未来命运如何,他无从把握,只是这件事情,是他自己下定的决心,与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关系,请杜子美要恨要怨,都冲他一个人去便好,不要怪罪他的父母亲。
他没有告诉杜子美,自己之所以选择离开,是为了能够救自己父亲一命。即便只是拖延一些时间,让父亲在这个世界上多活几个月,他也心甘情愿为此而付出自己的一切,包括爱情。柯煜冬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可以获得对方原谅的苦衷,或者换句话来说,柯煜冬根本就不希望得到杜子美的原谅。
只有杜子美生气了,埋怨了,他内心几乎要淹没一切的愧疚,才能够稍稍减缓一些,让他获得片刻的喘息。
没有人可以想象得到,当他亲口对着那位莫名其妙成为了他准岳父的人说出“我答应”三个字来的时候,内心究竟有多么痛苦和绝望。连知道他情感早有归属的母亲,都有些看不下去,甚至一度劝说他不用这样虐待自己,但是唯有柯煜冬自己才明白,自己又怎么可能为了爱情,就放弃把自己培养长大的至亲呢?这等不孝的事情如果做出来了,那他也就不再是值得杜子美去爱着的柯煜冬了。
看完那封信之后,杜子美整个人已经流不出眼泪了。她觉得这个世界好似跟她开了一个莫大的玩笑,给了她曾经珍惜的一切,但最后,又把这份好不容易才握到手中的美好,生生剜去了。
柯煜冬曾经跟自己许下的承诺,自己和他曾经那些虽然遮遮掩掩却挡不住青春正茂的美好,难道他竟然能这么狠心,就这样说放下便放下了?原来自己曾经以为拥有的东西,都是南柯一梦罢了……这个世界,还有比自己更加可笑的人吗?
杜子美就这样带着一身伤,一心伤,远赴另外一个曾经于她而言充斥着无限希望的美好城市,去追求她仅剩下来的东西——她的梦想。
只是,杜子美自己不知道的是,也就是在那个城市里,即将等待着她的,会是她这辈子真正的那个人……
大学第一堂课,教室里。
“这位同学,你好呀,我叫雷凯悦,你看上去怎么很不开心呐?”
“你好。我叫杜子美。”
“杜子美……这个名字可是个历史名人,跟你很配啊……子美,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开心呢?”
杜子美抬头看了看站在自己座位前方的这个男生,给他下了第一个评价——
此人好啰嗦,好讨厌。
她不知道,他也不知道,属于他们俩的缘分,才刚刚开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