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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攻心之计

谁曾许君风与月 狐悦 3575 2024-11-19 02:40

   “小殊,怎么了?”

  许南风扶着阿吕走了两步才发现君疏月还停在原地向后张望,便出声催促他快走。可是君疏月总觉得身后像是有什么人在紧紧盯着自己,这种感觉是如此强烈,一定不会是他的错觉。

  “没事。”

  君疏月不动声色地跟上许南风,三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这时识欢从暗处悄无声息走出来,他盯着那三人消失的方向看了许久,那个被唤作‘老板’的人让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但是那张脸却又是陌生的。

  会是谁呢?他们之前见过吗?

  识欢自幼被段闻雪养在身边,接触的人少之又少,尤其是在澜城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怎会有人让自己觉得似曾相识?

  他满心疑惑,忍不住悄悄尾随其后,见那三人拐进了一条窄巷,他将方位暗自记在心上后无声无息地离开了。然而这一切当真无人察觉吗?

  连君疏月都能感觉得到身后的异样,许南风自然不可能毫无所察,只不过他不想惊动君疏月和阿吕罢了。

  当夜君疏月和阿吕各自回房歇息之后,许南风便将一直隐匿身形的暗卫召了出来。这些天他们都暗中监视着阿吕的一举一动,只可惜他太沉得住气而且也太狡猾,今日难得见他出门,本以为必会有所收获,没想到他像是知道有人暗中跟随一样,带着他们大街小巷地一顿乱转,最后硬是把他们甩在了后面。暗卫知道跟丢了人回去无法交代,只好一直守在巷等他出现,结果一直等到深夜才又见他现身。

  “你们跟丢他的地方可有仔细检查过?”

  一个大活人自然不可能凭空消失,而且今晚阿吕的反应也着实有些奇怪,像他这种潜伏在自己身边多年能够不露一点马脚的人,今天暴露的破绽实在太多,这究竟是有意还是无意连许南风都无法立下判断。

  “那条巷子不长,他走进去之后一直没有出来。属下这去仔细搜查。”

  许南风点了点头,又对另外一人道:“辰国公府那里可有什么新情况?”

  “从尽早开始府上陆续请了不少大夫回来,不过府中人口风委实太紧,实在打听不出内情。”

  “请大夫入府?难道是萧常秋病了?”

  许南风兀自沉吟了一句,脑中忽然灵光一现,想到了什么。

  阿吕今日的反常会不会和这件事有关?

  回想起来自己当年收留阿吕的时候,他才是个六岁大的孩子,这些年他跟自己一直相依为命,甘苦与共,正因为如此自己千防万防独独对他毫无防备。可是现在细细一想,十年前北沧动乱之时,萧常秋与长公主膝下正育有一子,而在长公主死后,那孩子也因病夭亡。如仔细算来,那孩子的年纪似乎正好与阿吕相当……

  原来萧常秋早把棋子埋在了自己的身边,为了复国,他连自己唯一的骨血都能牺牲,他这样的人真不知道是可敬还是可悲。

  不过看阿吕的反应,如果他真的是因为萧常秋的病重而失了分寸,那说明在他的心里萧常秋这个父亲占了相当的分量。一个人一旦暴露了软肋说明他离失败不远了。当初你们怎么利用君疏月来控制我,今日我也会让你们尝一尝被人用挚之人的性命要挟是什么滋味。

  萧常秋,你一片丹心向着聂家固然让我感动,但是对我而言,君疏月比整个北沧都重要的多得多。你犯下的最致命的错误是罔顾我的意愿去伤害他,这笔血债,我会从你还有你儿子身上一一讨回来!

  辰国公病重的消息一夜之间不胫而走,萧常秋乃是当朝重臣,又深受凤太后器重,他这样一病让朝野震动不说,甚至惊动得景帝也亲自出宫探视,而与他随行的正是许南风。

  当初景帝久病不愈之时正是萧常秋向他举荐了许南风,如今倒好,景帝又亲自把许南风送到了萧常秋的面前,这让萧常秋实在有点哭笑不得。

  萧常秋虽然已过不惑之年,但除了头发有些霜白以外,面容并无太多老态,依然可以看出年轻时冠绝北沧的绰绰风姿。只不过这几日病痛消磨,人都清瘦了一圈,听闻景帝亲临府上,仓促换衣梳洗被下人们搀扶着迎出门来,许南风看到他走路时两腿似乎都不能着地,看起来确实是病得厉害。

  萧常秋虽是太后的人,但景帝念及他当初向自己举荐许南风有功,所以对他的态度倒也还算客气。更重要的是这次是许南风主动请缨要为萧常秋诊病,景帝上次因为一些宫中流言惹得许南风大为不快,这次正好借机向他示好。

  “萧公有病在身,无需如此多礼。”

  景帝一直以为萧常秋与许南风私交甚深,所以在许南风的面前表现得格外谦和,但此时许南风心里只盘算着如何逼萧常秋交出君疏月,对于眼前发生的事全然没有在意。

  “微臣惶恐,惊扰陛下圣驾,实在罪该万死。”

  萧常秋这病乃是多年痼疾,本以为用药能压得住病势,却不想这次来的凶猛,更没想到消息会那么快传到宫中。他这一病病得实在不是时候,眼下春试将近,萧常秋本打算趁着吏部大权在手,在这次春试上替许南风物色可用之人,将来新帝登基,凤氏官员定是要一个不留连根拔出,那么朝廷自上至下那么多空余的官职总要有人来填充,所以必须从现在开始培植忠诚于新帝的势力。

  但是如今这一病,许多事不能自己亲力亲为,这其中必然要多出不少麻烦来。

  景帝看着伏在地上病骨支离的萧常秋,想他当年为了自保不惜亲自杀死发妻,可是算多活了这十余年又如何,最后落得一身骂名,天地不容。

  “萧公这些年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朕和太后都是看在眼里的。萧公此番病重也是为国事所累,朕虽为一国之君也常感汗颜。萧公如今有恙在身,切莫再劳心伤神,朕为你把南风都带来了,他妙手无双,定能解萧公之疾。”

  萧常秋闻言,慢慢抬头看向许南风,许南风灿然一笑,上前躬身行礼道:“南风当日受萧公知遇之恩无以为报,今次必当全力以赴为萧公一解病痛之忧。”

  “好说,好说。”

  萧常秋知道许南风对他早有不满,所以私下他们是并不见面的。这次许南风主动请缨而来,萧常秋只觉得背后杀机重重,不寒而栗。但为了大局,算被误解再深他也心甘情愿。

  只要能让聂家重夺大权,这条命算赔给了你,下了黄泉地府我也能向公主交代了。

  许南风虽聪明绝顶,但医术确实并非他所长,所以未免被人看出破绽,他故意将其他人都赶出房间,甚至连景帝都只能在房外等候。随行的御医都是闻名北沧的国手,被他一个后辈赶出门去自然脸上无光,可是连景帝都不发话,他们也只好忍气吞声。

  待房中只剩下萧常秋与许南风二人之后,萧常秋从床上猛地翻身下地,跪倒在许南风的脚边。

  “萧公这一跪我可受不起。”

  许南风冷笑了一声,径自在座上坐了下来。桌上还摆着刚熬好的药,余温尚在,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

  “君臣之礼绝不可废。”萧常秋说着又俯身重重一拜。他这一跪,许南风不发话让他起来,他自是不敢起来的,他本身子极弱,地上寒气又重,跪了不久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在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所谓的君吗?你所做的哪一件事不是欺君大罪?”

  萧常秋自然知道他所指何事,只不过这半年许南风都忍了下来,怎么偏偏这个时候突然旧事重提?

  这半年来,他们之间虽不见面,但彼此都维系着一种微妙的不可言说的平衡。萧常秋以为许南风一直没有动作是真的妥协了,但是今天他又看到了那种不甘屈服的眼神,那是一种那个眼神里毫不掩饰地让他看到了怨毒的恨意和杀机。他这才意识到许南风的棱角根本没有被他们磨平,不止没有磨平,他甚至变得更加锋利更加锐不可当了。

  “半年前微臣回答过少君,微臣真的不知君疏月的下落。”

  许南风闻言不由笑了笑,他当然知道萧常秋这张嘴是撬不开的,一个能亲手斩杀妻,把年仅六岁的亲生骨肉远送他乡,独自一人在仇人眼前忍辱负重十年的男人,任何的酷刑折磨对他来说都是毫无用处的。

  他也在赌,赌自己有多在乎君疏月,赌自己敢不敢拼个鱼死破。

  “萧公误会了,君疏月我早已经放下了。”

  许南风将手指伸入药汤之中轻轻划了划:“我只是想知道你们把北辰襄藏到哪里去了。”

  “北辰襄不在微臣手中。”

  “难不成他凭空消失了?”

  “是……”

  萧常秋叹了口气:“此事微臣断不敢欺瞒少君,他当真是‘凭空消失’了。”

  “好一个凭空消失。”

  许南风笑道:“和当年的萧靖言一样吗?”

  萧常秋闻言一怔。

  “你的好儿子当真孝顺。他知道我是地坊坊主,是唯一一个能够找到神医曲灵溪救你性命的人,所以他把一切都告诉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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