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一次池寒初却失算了,段闻雪算他入骨,心甘情愿为他粉身碎骨,但他的身体已到了极限,是去是留都已经由不得他。
当识欢将他带回天璇阁的时候,君疏月和许南风已经等在了那里。在他来之前,许南风和君疏月还小小打了个赌,不过其实许南风心里知道这赌自己是必输的,不过是为了哄君疏月开心罢了。
“你到底给那小子灌了什么*汤,他居然真的乖乖听话把人交给你了。”
“只要他真的在乎段闻雪不会任由他留在池寒初的身边。”
君疏月说罢径自向前迎了上去,许南风望着他的背影,低声幽幽道:“我心亦如是。”
君疏月的脚步顿了顿,他听到了许南风的话,但是他无法给他任何回答。他知道以许南风的手段不可能对君家的秘密一无所知,他可能掌握得比自己想象中更多,可是君家的人宿命会推着他不由自主向前,他不能逃避只能面对。
识欢抱着昏迷的段闻雪走到君疏月的面前,这个一身凌厉杀气的少年此刻像是无助迷茫的小兽,惶恐不安地看着君疏月:“你真的能治好主人的病?”
“我与他既是同族血脉,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君疏月嘴上虽这么说,但段闻雪功力散尽,除非将他送入地宫冰封,否则以他身体衰弱的情况来看,怕是撑不过一年半载。可是眼下当着许南风的面他却不能说出真相,否则他追问起来又是没完没了了。
“当务之急是要先把人送出浮方城。你可有什么对策?”
许南风看了一眼段闻雪,这个容貌清淡的男人虽气质出众,但实在很难想象竟与君疏月是一门所出,他原本还以为君家的人都是君疏月这般貌若天人的长相,原来也有例外的。
“据我所知,这几日五位阁主会陆续回城。”
“所以?”
“想不想我替你清理门户?”
君疏月闻言微微怔了怔,然后若有所思道:“龙寂和苍廖向来不问只听命于池寒初,这两个人你不会动也动不了,剩下的玉衡和瑶光两位阁主一个醉心武学,一个不问世事,唯有天枢项天陵还算是做事的人。”
“池寒初依仗项天陵还有个原因。”
许南风眨了眨眼睛,目光中露出一丝狡猾:“项天陵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他是东玥安陵王的儿子,也是安陵王府唯一的继承人。”
“皇族中人?那他为何不在东玥任官,反而投入浮方城?”
“想必你也知道自玥帝驾崩之后,幼子北辰襄虽顺利继位,但朝政仍由摄政王和安陵王两王把持,北辰遥手握军政大权,在东玥朝廷可谓是真正的万人之上一言九鼎,少帝于他不过是个傀儡罢了。而安陵氏世代效忠于东玥,在朝中根基颇深,大有与之抗衡之势,若不是有北辰遥在朝中坐镇,只怕少帝的皇位早已不保。”
“所以安陵王派出自己的儿子到乾州来招兵买马,以备将来起事之用?”
他们自以为做的隐秘,但其实早已惊动了北辰叔侄。这次北辰襄前往乾州,一来是因为北辰遥突然宣布婚事惹得他勃然大怒,二来也是为了铲除安陵少君这个心腹大患。
“这才是你与东玥少帝秘密结盟的原因所在。”
许南风故作高深地笑着点了点头:“倘若项天陵死在了池寒初的手上,安陵王岂会善罢甘休。”
“看来你已经决定要搅这趟浑水了。”
“项天陵在来的路上,我会给池寒初一个不得不杀他的理由。”
许南风说话间目光落在了段闻雪的身上,那眼神看得识欢不由抱着段闻雪退了两步,像是唯恐许南风突然对段闻雪发难一样。而君疏月见状忽然明白了什么,不由在心中暗自赞叹,这小狐狸的城府和手段较之几年前更可怕了,这招借力打力借刀杀人玩得真是又狠又准。
当年项天陵也算是拥立池寒初上位的股肱之臣,只不过这两年池寒初更加宠信段闻雪,将生杀大权都交给了段闻雪,此事早已引起了项天陵的不满,如果这次能借段闻雪挑起项天陵和池寒初的矛盾,这两人一旦相争,浮方城势必大乱,到那时再想离开易如反掌。
“如此说来,池寒初突然下令召五位阁主回城也在你计划之内?”
“应该这么说,这正是我的建议。”
许南风笑得一脸天真烂漫,但只要想着这笑容底下藏着什么样的心思,君疏月不免有些可怜池寒初。段闻雪算是他身边唯一真心待他之人,如今却因为许南风的几句话把其他五位阁主召回,这摆明是忌惮他功高震主,难怪段闻雪会伤心到呕血晕厥。
“可是如今段闻雪重病在身,再也经不起什么折腾,你让他去引项天陵入套怕是不成。”
“这事我也想过,所以……”
许南风话还没说完,君疏月突然截断他道:“所以,由我来替他。”
许南风刚要摇头,君疏月又道:“据我所知,你地坊之中多的是能人异士,一张以假乱真的人皮面具应当不是难事。而且我与段闻雪身材相当,又同有君家人的纹身,互换身份之后他留在这里养病,池寒初和项天陵我去应付。”
“这才是我最担心的!”
许南风愤愤地跺脚道:“他是池寒初的情人,怕怕池寒初连自己枕边人都认不出,假戏真做了怎么办!”
“……”
君疏月微微一愣,接着噗地一声笑了出来,他伸手戳了戳许南风鼓起的腮帮子,既无奈又甜蜜道:“你这个小醋坛子,你把我当什么?”
“他如果要是晚上亲亲抱抱你怎么办,你不从他露陷了,要是从了他,我……我……”
“傻瓜。”
君疏月捏住许南风的下巴,在他唇上用力咬了一口:“我答应你,绝不让他碰我。”
“当真?”
“不过,我可要提醒你,我与段闻雪互换了身份,你睡在他的旁边可不许不规矩。”
“我发誓我只对你一个人不规矩。”
许南风一脸真挚地看着君疏月,顿时让他有些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