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枢阁主与天璇阁主不合已是浮方城人尽皆知之事,但这次为了识欢和横霜这两个仆从正面冲突还是让人有些始料不及。
君疏月匆匆赶到天枢阁时,识欢正满身是血地被绑在天枢阁外的刑柱上,君疏月一眼看到他那只握剑的手已扭曲变形,身上更是大大小小纵横交错了不知多少血痕,他整个人已经失去了意识,垂着头一动不动,但天枢阁刑堂的弟子依旧在用带着倒刺的鞭子不停地抽打,但识欢却已经连喊痛的力气都没有了。
君疏月从前执掌浮方城时虽也设过刑堂,但是他定下过规矩,各天阁阁主不得私设刑堂,没想到项天陵竟已横行无忌到了此种地步,不但私设刑堂,而且公然刑讯其他阁主门下弟子,这已经是完全不把池寒初和段闻雪放在眼里了。
那正在施刑的弟子见识欢晕死过去,正要用水泼醒他,不料这时手腕突然被人狠狠握住,那弟子危及反应已经被君疏月一掌掀翻过去。那弟子甫一倒地便已气绝而亡,其他天枢阁弟子见状纷纷拔剑一拥而上。君疏月却连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径直走到刑柱前,将手伸向了识欢。
“我在东玥时听说段阁主重病在身,但方才这一掌又该如何解释?”
此际项天陵已经从阁内缓步走出,他穿着一身玄色长袍,一双寒光凛冽的眼睛紧紧盯着君疏月,两人虽只是对望了一眼却好像已暗中交手了无数次。项天陵已经许久未有过这种如临大敌地感觉,这让他突然觉得莫名的兴奋。
“纵然你是七阁之首,也没有资格动我天璇阁的人。”
君疏月说罢,掌风一扬,这道掌风让周围的天枢阁弟子都惊得向后退去,而君疏月这一掌只不过是为了斩断识欢身上的铁链。那两指粗的铁链是锋利的兵刃亦无法一招斩断,但却被君疏月这一掌震得粉碎,这足以见得他功力之深,恐怕更在项天陵之上。
“段阁主今日当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项天陵说罢忽然飞身一跃而起,他玄色的长袍被迎面而来的寒风涨满,犹如一只直扑而来的猛禽,君疏月一手抱住识欢,一边疾身向后退去。识欢已完全失去了意识,那只被挑断筋脉的手无力地向下垂着,从伤口处甚至能看到里面的森森白骨。
君疏月已太久没有真的动过怒了,但是今天看到识欢被如此□□和伤害,他再难克制自己的情绪,一扬手迎着项天陵一掌对了上去。
项天陵号称东玥第一高手,武功修为之高可想而知,只可惜他的对手是君疏月,而且还是异变失控的君疏月,两人这一掌引起的巨响甚至连远在祁阳殿的池寒初都被惊动了。
“这是什么声音?!”
“是天枢阁方向传来的声音。”
池寒初话音刚落,只见龙寂已从殿外走了进来。池寒初正在为项天陵和段闻雪的事头疼不已,看到他不由松了口气:“这个项天陵当真是仗着自己东玥贵族的身份,以为本座不敢动他。”
龙寂低头安静地听着池寒初抱怨,他们兄弟二人来到浮方城只是为了报池寒初的救命之恩,至于其他几位阁主之间的恩怨,他既没有兴趣更不想多做评价。池寒初知道他的性子,笑着摆了摆手道:“罢了,本座今日招你前来,不是为了他的事。”
他一边说一边从座上走了下来:“本座之前命你调查神秘杀手之事,可有什么新的进展?”
“他们最近一次行动是在七天之前,四大家族受邀共聚洛阳商家,商讨结盟大事。在白轻衣到达商家的前一夜也遭到了伏击。”
“他死了?”
“这倒没有。”龙寂原本以为白家和浮方城暗中结盟后,池寒初对这位盟友多少会有些不同,结果听他这语气,好像根本不在乎白轻衣的死活。
“他只是受了轻伤,并无性命之忧。”
“依你之见,这会不会是苦肉计?”
其余四大家族皆有弟子死伤,唯有白家似乎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先前池寒初怀疑那杀手组织与白家有关,现在白轻衣也受了伤,看上去似乎更像是在洗脱自己的嫌疑。
“据探子回报,白轻衣曾亲手擒住过其中一个杀手,不过未及盘问他自尽而亡。”
“那岂非死无对证?”
“不过还有件事十分蹊跷。”
“说。”
“白家二公子白舒夜不久前出现在云汐城白梅台,而昨夜白梅台突发大火。”
池寒初听到这个名字略做迟疑后才反应过来:“白舒歌的同胞弟弟?”
“是。”
“他不过是个没用的废物。”
白舒歌曾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四公子之一,相貌堂堂文武全才,而且生性豁达不拘小节,他与君疏月虽有立场之分,但也是生死之交,而一个能让君疏月抛却了门派之见倾心相交的人又岂会是泛泛之辈?他甚至早已是众人心中认定的云鹤山庄继承人,只是没想到最终这个位置却落到了白轻衣的手中。
而与名声在外的兄长相比,白舒夜则显得过于平庸了。又或者是兄长的光芒太盛,所以反衬得他暗淡无光。总之江湖人尽知白舒歌之名,对他这个弟弟却绝少提及。池寒初听闻他在白梅台也只是不屑地一笑,并没有放在心上。
“白舒歌半年前消失于江湖,此后再也没有现身,也有人说他已被白轻衣暗害,不过本尊认为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白家兄弟感情笃深,白舒夜遇险,或许能逼他现身。”
“所以你要替本座盯紧白梅台。”
龙寂正要点头称是,这时门外苍廖突然不顾侍卫阻拦硬闯了进来。龙寂见状忙闪身上前将他拦住:“胡闹!还不退下!”
苍廖素来最听这个兄长的话,可是这次却一反常态,猛地推开龙寂的手冲着池寒初喊道:“尊主,您若再不去天枢阁,闻雪要没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