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改造中心,我来到了那个卖毒品的仓库。用钥匙打开门,里面的一切还是那么地熟悉:三个并排放着的玻璃柜台,上面放着几个玻璃罩,罩子里装着精密天平。而且堆着一叠叠的纸,都折成了三角状……
只是墙角的黑皮箱和毒品都已经不见了,只剩下这些仪器还在这儿。整个屋子里空空荡荡的,桌子上都落了一层土,物是人非,人去楼已空……叹息了一声,摆弄了下天平,关上门,我走了出来。
今天一天,我就在一些以前呆过的地方转来转去,慢悠悠的,没什么目的,努力地回味着以前做过的一切,像是要把四岛刻进脑子一样……
到晚上的时候,我洗澡洗地很慢,慢慢地打肥皂,慢慢地搓洗着身体,慢慢地用水冲洗,像是最后一次洗澡一样,无比地珍惜。洗完澡,我照例被狱警叫出去了,有人探监,就是蚊子他们,隔两天来看我一次,老规矩了。
坐到四岛大门口的那个值班室里,我发现今天田蓓蓓没有来,黄哥也没有来。
陆彪带来了黄哥的话——他正在忙着处理我出狱的手续,不知道怎么了,狱方出了点问题,目前正在协商解决,所以他没有来。
我心里一紧——果然来了,监狱长就根本就没打算让我从四岛,活着出去。
我知道了他太多的秘密了,他不会允许我带着这些秘密出去,尽管我不会张扬。让一个人闭嘴的方式,就是让他永远地闭嘴——让他死,从此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这个道理人人都懂,监狱长显然是打算走这一步了。
蚊子他们三个进来的时候,神情很急切,看到我还活得好好的,而且精神方面也很正常,也就放心了很多。毕竟我上一次跟他们说的话,像是交代后事一样,让他们猜疑不已,而我又不想让他们知道我在监狱里面临的是怎样的困境,所以他们相当于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替我瞎担心……
没有了田蓓蓓这个魔女在一旁夸张地大喊大叫,刺激我的神经,我甚至都感觉有点小不习惯了,这算不算是一种受虐心理?我心里闪过这个想法的时候,自己小小地恶寒了一下。
蚊子摆弄着手里的黑色不明物质,饶有兴趣地问道:“屠哥,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出狱啊?我怎么感觉你在里面像是待爽了一样?里面没妹子吧?或者是你对监狱里的菊花派对萌发兴趣了?”
我沉吟了一下:“噢……这个不好说吧,还有最后一点事情没有处理完,这事情处理完了,我就出去……”
蚊子点了点头,漠不关心地把那团黑色的东西塞进嘴巴里,嚼啊嚼,最后喉咙一动,吞了下去……
虽然常看到他这种行为,不过我还是有些扛不住,转过了头,看着三炮。
这货今天穿了一身黑白相间的衣服,条纹状的,无论从远处看,还是近处看,都特别像琴键!一脸阳光灿烂、意气风发的笑,傻乎乎的,不知道为什么让我想起了傻宝……
这身衣服,是今年刚新出来的?看着我投过去的充满疑惑的目光,蚊子挠了挠头:“屠哥,你不知道啊,最近不是药家鑫嘛,就是那个药八刀,激情杀人,风靡全国,所以这种琴键装也火了起来……”
我%@&**……
一直沉默不语、站在我身旁的墨镜把手从衣服兜里拿了出来,突然动手,让我猝不及防,一把捏住了我的右手手腕:“手腕,没事?”
短短几个字,彰显了墨镜一贯的风格,惜字如金,不是如金,是如钻戒……
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没事的,跌伤了。”
这句话成功转移了蚊子和三炮、还有陆彪的注意力。
不过就在大家已经放过这个问题的时候,墨镜伸手扶了扶自己鼻梁上的墨镜,冷冰冰地说了一句:“跌伤,不会有勒痕。”
…………
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重新聚焦在我身上,对我的这个没水平的谎言深感不齿。
我语塞,笑着打了个哈哈:“摔倒的时候底下恰好有一条绳子,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一边笑,一边环顾四周——没人笑,除了我之外,没有一个人笑……
我深深地感受到了耻辱感和挫败感……
大家带着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我,先是陆彪,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一脸的担心,一看就是很假的那种:“我看明天就把你弄出狱吧,就这精神状态,待在监狱里对其他病人的生命有直致命的危险。”说完头也不回,抖了抖锦袍,走了出去。
三炮接着过来,傻兮兮地对我笑了个:“屠……屠哥,没……没事吧……你?”
没事吧你?!居然连这货抖敢讥讽我了,我感觉到自己的心都在颤抖了!
蚊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搞出来了一块黑色的物质,在手里揉了揉,然后“嗖”地弹了出去,那团东西以光速粘在了墙上,雪白的墙上马上出现了一个污点:“屠哥,第三人民医院(唐阳大名鼎鼎的精神病院)还有几张空床位,要去的话要抓紧时间!”
最后是墨镜了,从我身边走过,然后突然一顿,微微侧身:“我有同学在三院上班,住的话,打八折。”说完快步离开了……
我……
“我靠!!!”半分钟以后,屋子里传出了我撕心裂肺的吼叫声!
居然被几个禽兽轮了!
等我颤抖着双腿,几乎是扶着墙走出值班室的时候,在外面等着的两个大兵冲我友好地点了点头,然后进值班室去了。
我走了还不到十步路,屋子里再次传出了惨绝人寰的叫声:“我靠!!!粘在墙上的这是什么东西?针孔摄像机!?”
为了防止他们追出来,我快速地跑了起来,像一溜烟一样,不要命地逃离了这个地方。要是他们追上来要我解释,开玩笑,我也是受害者!
来到宿舍的时候,我照例没有看到金文昊。赵爷的那张床和我的床上全都空荡荡的,在我心里堵得慌。
不过无论以前发生过什么,明天,这些事情都应该结束了,我要用自己的双手,和其他人的鲜血,为我在四岛的最后一天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