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最后面足足一个多小时,腿都发酸了,秃头老师的思想教育课终于完了。
一教室的犯人都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傻宝靠着后面的墙,居然站着睡着了,嘴巴里的口水吊地老长,能听见轻微的呼噜声……
这小子也绝了,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能睡得这么安稳。秃头老师下讲台的时候,经过我们俩身边,一脸的怨色,鼻孔里重重地哼了一声。
我立马打了个寒战,好家伙,不会因为一次上课发笑就恨上我们吧?这也太小心眼了吧?冲天怨气透教室……
犯人们一下课,立马又活了过来,大呼小叫这冲出教室,在外面站好队。
这是他们第一次主动站队,速度之快,队伍之整齐,神态之放松,前所未见。甚至还有人在站好后提醒其他人站偏了……
我拉着还在梦游的傻宝,站在队列中央,问一个看起来很有沧桑感的男人:“大哥,我们这是去哪儿?”
那人看了我一眼,笑了,露出一口烟熏牙:“就是你今天在食堂动手的吧?”
我点点头,一个巴掌“啪”听一声就下来了:“好小子!老子就喜欢你这样带吧的!”
我咧着嘴苦笑,妈的,带着手铐的一熊掌,我的肩膀……
他冲地上吐了口痰,用脚抹干净了,偏偏嘴:“下午的自由活动!像放羊一样的!”
说完,眼神里透露出抑制不住的神采,对自由的向往,表露无遗。
狱警带着队,直接穿过了四岛的第二道大门,向铁丝网那儿走去。一路上全是犯人兴奋的吼叫声。狱警们也没有制止,毕竟人都是需要发泄的,这些人现在最缺的,就是自由了。
来到外面大大的场地,狱警一下令解散,大家顿作鸟兽散,在草地上尽情地发泄。
有人直接就睡在草地上了,滚来滚去。更多的人还是来到铁丝网的边缘,隔着一层似有若无的电网,注视着外面的世界,向往着外面的自由……
由于刚刚进来,我对自由的感受并不是很深刻,不过我完全能够理解其他人的感受——那些在这个地方待了几年的人。
带着傻宝来到一个角落,蹲下来,我画了个棋盘,教着傻宝玩起了媳妇跳井的游戏。
这个游戏大多数在小时候都玩过的,玩法很简单,不过我是在哨所的时候,才开始接触的,无聊的时候只有这个才能勉勉强强让在哨所的我们四个撑过一天。
玩“媳妇跳井”时,在地上画个“区”字,右侧开口处再画个“O”,当作井。两个人对手玩,每人两颗石子或土疙瘩,放在横线的两端,这就是媳妇了。玩的时候,两个人口里说“猜猜猜”,手变换着锤子剪刀包袱,谁赢了谁先走,但第一步不能档对方的路。走着走着,一方就没了去路,石子或土疙瘩就得跳到“O”里,这就是媳妇跳井。一般情况下,谁先走谁就能赢。
傻宝喊着“猜猜猜”的时候,口水吊地那个长……
看着他专注的程度,我也没好意思说出来。玩了一局,傻宝的媳妇把我的媳妇逼到了角落里,我没办法,只好跳了。心里在安慰自己:这只是失误而已,失误而已……
第二局很快开始了,石头剪刀布,我又输了,媳妇最终被逼无奈,跳井身亡。
我开始有点沉不住气了:这游戏是我教他玩的,在这之前我已经是很熟悉了,他以前从没玩过,为什么我老是输?
…………
三局……
四局……
终于到第十三局的时候,我撑不住了……
单从石头剪刀布来说,我就输得一塌糊涂。这么多次,我赢了不到五次!
看着可怜悲催的媳妇儿一次一次被逼到跳井,再看看傻宝得意洋洋的傻笑,我一肚子的火气:“妈的,你这还是媳妇吗?你这整个一泼妇!”
傻宝挠挠头,呵呵傻笑:“愿……赌……服……输……”
我被憋住了——这小子的第一句成语,就用到了我这个启蒙老师的身上……
这算是他的成功,还是我的失败?
为了从媳妇儿跳井的霉运中跳出来,我换了个游戏——狼吃娃。地上划着井字方格,我和傻宝手里捏着小土疙瘩,你一个我一个的放到方格里,如果在一条直线上,对方两个子就吃掉另一方的子,就叫“狼吃娃。”你来我往,你吃我一个“娃”,我吃你一个“娃”,很有意思。
不过玩着玩着,就没有意思了——我的娃比我的媳妇儿还悲催!傻宝这头傻乎乎的饿狼吃起娃来一点也不含糊,一口一个……
强忍着内心的惆怅,我抖着手,习惯性地想摸一根烟抽,却发现手是被手铐铐住的,要烟在屁股兜里,不好取。
为什么傻宝在这些小游戏方面的智商很高?
我很无语,在这方面,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样的怪人。在哨所我整整玩了两年的游戏,却在他一个新人面前讨不了好。
再联系着以往的一些现象,我觉得傻宝不像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傻子!
他懂得感情,会流泪,而且在这些博弈类的游戏中,稳占上风!这就说明他的情商和智商都不低!
那为什么他一天到晚还是傻呵呵的呢?
我皱着眉,思考着这个问题。这不是他以前受到过什么大的刺激?或者发生过车祸,失忆了?
再低下头,看着那张还带有一丝童真的脸,我感觉到一阵心痛——在这个年轻人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摸了摸他的脸,我嘴里小声念叨道:“兄弟啊兄弟,你以前究竟是什么人?”
傻宝感觉到我的触摸,抬起头,冲我傻傻地一笑,伸出一只手,用劲揩了揩我的眼角:“眼……屎……”
我大窘,估计是中午睡觉的时候留下来的,一想到一下午就带着这堆眼屎到处招摇,我心里就感到一阵的无力——今天不仅输了游戏,还输了面子……
等会儿!?我心里一个激灵!傻宝刚刚替我揩眼屎了!?而且是一只手!
我没眼花吧?出来的时候都带着手铐的,他怎么可能用一只手帮我揩眼屎?!
在内心强烈疑惑和好奇的驱使下,我缓缓低下头,向傻宝的手上看去——
两只修长白皙的手安然无恙,手铐安安静静地,躺在一旁的泥地上!!!
(在这儿兔子要特别感谢一个人,一个网友,一直支持着兔子的书,是兔子的忠实读者,(*^__^*) 嘻嘻……刚刚他还指出了兔子一个常识性的错误,让兔子十分汗颜。在这儿,兔子向您道谢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