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皱着眉,观察着赵爷那边的动静。果然,麻黑三气喘吁吁地向赵爷说着什么,边说手指边比划,很带劲的样子。赵爷也不时地往我这边看,由于隔得太远,我没看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不过可以推测,应该是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了。
赵爷向我看,原因可能有二——第一,这件事与我有脱不开的干系,我应该承担责任。第二,赵爷想要解决一件事,他想起了我,考虑着是不是应该在这个时候用我……
我心里忐忑不安地猜测着,麻黑三也很快说完了,然后他低下身子,附在赵爷耳边,说了几句话。赵爷接着点了点头,麻黑三径直朝我走了过来!我敢断定,他是过来找我。因为我周围的其他人不是距离我太远,就是根本和赵爷没多大的交集。
麻黑三过来后,冷冷地看了完全我一眼,然后冲我扬了扬下巴,一脸的冷漠:“赵爷叫你过去。”
果然!我心里一个激灵,看样子,应该是第一种可能性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跟着麻黑三来到赵爷面前,低着头,垂着手,我等着赵爷发话。
赵爷似乎并不急于开口,而且端起桌子上的茶杯,小口小口地抿着,眼睛不看任何人,而是投在其他的地方,飘渺无痕。
这种气氛让边上的人都很压抑,赵爷不开口,谁也不敢打破这个僵局。就这样僵持了好几分钟,赵爷的最后一口茶终于抿完了,他也终于把目光投到边上人的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我身上,眼神很复杂,看着我不说话。
这样复杂的目光,我并不是第一次在赵爷的身上看到了——
我刚来四岛的那天晚上,同宿舍的其他犯人不服,意图群殴我的时候,我及时撒钱给大家,平息了大家的嫉妒,逃过一劫,那时候我就在赵爷的脸上捕捉到了这样的表情。
在食堂,我教训那个胳膊上纹着玄武的年轻人,为整个317宿舍出气时,这个表情也曾在赵爷脸上闪现过。
而现在,赵爷又露出了这种表情,而且比前两次都要直接、都要强烈!咄咄逼人!
他的眼神就像是一张无形的大网,把我整个人网在了里面,很快,我就感觉冷汗顺着脊梁骨流了下来,顺着腰间流进了裤子里……
“唉……”赵爷没说话,而是悠悠地叹了口气:“茶是好茶,可惜太烫了,可惜啊可惜!”
我没听懂他的意思,也就没有贸然接话。
“是不是我太心急了?”赵爷这句话,既像是给边上的人讲,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语气中流露出来的困惑,让我都感觉到很迷茫。
呆呆地愣了会神,赵爷这才招呼我坐下,让人给我添上一杯茶。
不过昨天的时候我还有心情细细品茶,今天的时候我心里已经被各种各样的疑问填满了,哪儿还顾得上一口一口慢慢抿?我决定了,既然赵爷不说,那我就问,直接问他到底怎么了,然后去面对,找解决的办法,这样总比坐以待毙要好!
“赵爷,是不是发生什么大事情了?”我放下茶杯,心里有点惴惴不安。
“也没什么大事情……”赵爷笑了笑,我的心顿时放下了一半,只要不是大事情就好!“也就是咱们今天早上的货白卖了而已……”赵爷继续轻描淡写道。
我刚刚才端起的茶杯,“啪”一下掉在了地上——白卖了?这是什么意思?
茶杯摔在地上的声音也引起了赵爷的注意,他摆摆手,看着我疑惑地眼神,眼神逐渐冷了下来,一字一顿地解释:“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情,就是今天早上咱们进账的钱,被人撬了而已。”
撬就是偷的意思。钱被撬了?谁这么大胆,敢在太岁爷的头上动土?动赵爷的钱,真的是吃了狼心豹子胆吧?
我的心沉了下去……
“谁这么大胆?敢动赵爷的钱?全拿走了?”我一股脑儿把所有的疑问全部抛了出来。
赵爷缩紧了眉头:“是啊,谁这么大胆?我倒是真的想知道,是谁这么大胆!”
我听出了赵爷的语气不对劲儿,带有很强的针对性!而且这句话他是朝着我的方向说的!赵爷说话很少带情绪的,不过这一次,我却清晰地听出了他声音中的那一丝愤怒,和惋惜!
难道是说我?我转念一想,冷汗直流——
我今天刚刚掌管了那儿的钥匙,那儿就出事了,不会这么巧吧?不要说赵爷怀疑为,我自己都有点怀疑自己了!为什么在麻黑三的手里好好的,一到我手里,钱就莫名其妙地丢了?
我心里暗自警觉了起来,总感觉一张大网正在撒开,慢慢地罩在我头上,一点点地,把我包在里面,让我动弹不得。
那个仓库的钥匙只有一把,而且今天刚刚到了我的身上,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应该没有办法进到那间房里!可怪就怪在这里了,既然只有我一个人能够随时自由进出,而我又没有见财起意,私吞那七十多万。
在生命与财富面前,我的头脑还算清醒。而且我一直都很清楚,不属于我的,我就不应该拿。
那到底是谁拿走了那七十多万?他是怎么进那间房的?他为什么要拿走那些钱?
这些问题如果同时找到答案,所有的不利条件全都指向了同一个人——就是我……
我无力反驳,要是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都是不可能作案,唯独在我身上,这一切全都缝合地天衣无缝!在巨大的灾难到来之前,我反而平静了下来,害怕有什么用?“赵爷,我没拿那些钱,真的没拿。”
我还是把我能讲的,都讲清楚了。
赵爷嘴角带着一丝嘲弄的微笑,手指在桌子上慢慢地敲着,不缓不急:“是啊,没拿,那钱怎么没了?钱难倒自己长翅膀飞了不成?七十万啊,我不是疼惜那些钱,我是在疼惜一个人才!一个本来可以为我鞍前马后的人才!一个本来可以一步登天的人才!哪怕他向我要,我都可以给他,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赵爷说完,一双雪亮的眸子直视着我,好像穿透了我的身体,直接从最深处审视我的灵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