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揉揉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
有些刺眼的灯光在眼前晃来晃去,过了好一会儿,我才慢慢适应了。
眼前站着两个人,一脸暴戾之气,看着我。
我顿时清醒了一半:“两位大哥,有事?”
后面的那个人,剃着光头,青亮青亮的,脖子上带着一根拇指粗细的金链子,晃来晃去。身体很结实,两臂上都是鼓鼓的肌肉,脖子上的肥肉重叠在一起,随着他的动作不住颤动,让人对他生出一种本能的厌烦感。
前面的那个没什么特点,或者说其他的特点都被自己的一口板牙掩盖了过去——那是怎样的一口板牙啊?黄色的像是被烟长期熏出来的一样,上面有厚厚的污垢层,某些地方还有黑斑点,就像是发霉了的面包一样……
看到我清醒了,前面的板牙弯下腰,嘴离我很近,一股恶臭扑鼻而来,我皱皱眉。
板牙开口了:“怎么地了,小兄弟好像不懂规矩啊?”
我感到莫名其妙,山头我也拜了,钱我也撒了,还有什么没做到位的?!
边上很多人本来已经昏昏欲睡了,看到这儿有人找事,马上又精神了过来,津津有味地看着。看什么?看我的热闹。
“哦?小弟有什么做得不到位的,还希望大哥明示。”我淡淡回答,刚进来,不会就招惹了什么人吧?
黄板牙笑了,眼睛本来小,这下被笑一挤,基本看不到了:“兄弟你初来乍到,怎么就不拜拜山头?”
听了这句话,我疑惑不解!
拜山头?赵爷我不是拜了吗!?大家都看到了!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我穿上鞋,站了起来:“这么回事?大哥给个明话,我错过哪座大山了?”
黄板牙摇摇头:“金哥就站在这儿,你不会看不到吧?”
说完指了指他后面的那个光头。
光头也不看我,拿着一根牙签,装模作样地剔着牙。我心沉了下去,这是摆明了挑事儿!
拿出身上仅剩的三沓钱,一沓500,三沓一千五,我双手递了过去:“是小弟我不守规矩了,孝敬钱在这儿。”
黄板牙什么也没说,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突然发怒了,一把打散了我手上的钱:“滚你娘个犊子!这么点儿?你妈逼的打发叫花子!?”
钱在空中散了开来,一张一张地,飘舞着,打着转儿落在了地上,但是没人敢去捡。
我压下心头的火气,低下了头:“对不住大哥了,走的时候匆忙,就带了这点钱,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黄板牙一步上前,抬起左脚踢在我胸口上,我向后倒去,打了个趔趄。
我看出来他想动手了,但是我没有躲,因为躲过了,等着我的,将会是一场群殴……
我直了直身子,站往前走了两步:“大哥就不能通融下?”
黄板牙眼睛里往外冒火星子,破口大骂:“别人的就是三千二,我们金哥就是这点钱?你是不是不把金哥当人看?”
“别人”?听到这儿,我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这不是我的错误,我只不过是一根*而已。
317原本就不止赵爷一股势力,看样子,这个金哥也是个人物。我不明白情况,只给了赵爷份子钱,而漠视了金哥的存在,让他感到不爽,过来找场子了。
我偷眼瞄了一下赵爷的反应,想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有人公然挑战他的地位,是勃然大怒,还是忍气吞声?根据他的反应,我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没想到,赵爷居然睡着了!身子向里睡着了,还微微打着鼾!
这个老狐狸,我心里暗骂一句!这么吵的声音,他可能睡得着吗?装睡!一定是在装睡!钱拿了,为了不给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烦,就装作没听到!这样一来,既免得自己尴尬,也不用正面与金哥起冲突……
姜还是老的辣啊,看来事情比较棘手了。估计这个金哥也不是今天才冒出来的,应该和赵爷在房间里明争暗斗有一段时间了,不然赵爷也不会坐视不管。而且金哥的势力,不可小觑,如果赵爷能轻松收拾他的话,他早就不见了,一山不容二虎,更何况监狱这样等级森严的地方?
我擦擦额头上的汗,深吸一口气,看着黄板牙:“那大哥,你说怎么办?”
黄板牙满意了,笑了,拍打着我的头,手上带着很重的汗臭味:“初来乍到嘛,不懂规矩也很正常,这样吧,卖兄弟你一个面子。你要做的很简单,就是从金哥裤裆底下钻过去,这事就算完,你说怎么样?”
边上闹哄哄的人群安静下来了,这次,没有赵爷的咳嗽……
别以为,到了监狱里,就没有自尊这回事!
在这儿,自尊比在其他任何地方,都被看得重!
我可以向你示弱,但是,别超过我的底线!
尤其在四岛,关在这儿的人,很多都是无期或者几十年的,出去的希望小而又小,不能说破罐子破摔吧,不过很多人,都是在这儿做好长远的打算的。
而进来前,大家或大或小,都是一个行业的人物,过着比其他人更有尊严的日子!
在这儿,由于地位的变更,或许会降低自己对于自尊的要求。不过,曾经傲过的人,别指望他能变得多卑微!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呐!
而让我从金哥的裤裆底下钻过去,这就是在挑战,任何人的尊严底线!所有人的反应都证明了这一点。静悄悄的人群围观着我和金哥两拨人,没人发声,没人起哄,安静地,就像是在围观枪决犯人一样……
金哥终于扔掉了牙签,一脸的惬意,肥肉卡在金链子里抖动:“怎么样?考虑好了吧?来,钻过去,你就是我金文昊的人了!以后要是谁敢动你一下,老子第一个废了他!”
说完,似有似无地瞟了赵爷一眼,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反应。
赵爷还是老样子,继续睡着觉,身子一起一落,打着呼噜,声音不大不小。
我其实就是一个两边较量的砝码而已,就算今天不是我出现,金哥和赵爷之间,还是会起摩擦的,不管早晚。直到他们俩中有一个服软,或者从这儿消失,或者干脆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我不能形容,在听到让我从金文昊的裤裆下钻过去的时候,自己心里是一种怎么样的感受。
钻过去?你的裤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