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跨不过去的坎

　　当辉芒第一次被凤姬欺骗的时候，他很生气，但是他跨过了那道坎；当凤姬在路上假装不认识他的时候，他还是勉强跨过了那道坎；在红莲引诱他入魔的时候，他微笑地跨过了那道坎……可是，他也有跨不过去的坎。

　　凤姬已经有将近一百年的时光没有下来看他了，一百年，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只足够让人厌倦了等待。

　　当等待变得漫长无期的时候，希望落空，变成满怀绝望，辉芒渐渐地也觉得心底里那句“凤姬会回来”的话很像是自欺欺人。在得知凤姬和霖镜有婚约在身之时，他的心终于动摇了。

　　他和土地山神都混得很熟，妖精的话或许不可信，那他就去问土地山神，得到的都是令他步入绝望的答案。在看到土地山神因为两位天神的婚约而乐呵呵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好像走火入魔了，心底里仿佛住着一个洪水猛兽，叫嚣着冲上天去，将湛蓝的天空撕碎，将躲在天上的凤姬揪出来，狠狠地揉进自己的怀里！

　　可是他没有这么做，因为他根本就没有那个能力飞上天！

　　心魔，悄然而至。

　　他总是在噩梦中惊醒，梦见的是凤姬甩手而去，投入一百年前来接走凤姬的那个男人的怀里。

　　那男人的面容都快要在记忆中消失了，没想到在反反复复的噩梦中，反而更加清晰了。

　　那男人笑容满面，看似放荡不羁，但更多的是胸襟宽阔。在他的身上，仿佛是深不见底的大海，包容一切，也让人无法窥探。在他的眼中，没有存在任何东西，只有浩瀚的大海，深不可测。

　　那人站在凤姬身边，没有任何不协调，就像妖精、像土地山神说的那样搭对极了。他们站在一起，什么都不用说，只用看一眼，仿佛就能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了，那样的默契不是他能和凤姬有的。

　　那是要相处多少年，才能有的那样的默契？

　　“你说你和火神相识？和她还是情人？不可能……”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火神一定是玩玩而已，呵呵……”

　　“你也不想想，你只是小妖精，火神大人怎么可能对你认真呢？看你有几分姿色，就想和你玩玩呗。你看看，你和龙王相比，你能比得过他吗？比得过吗？”

　　辉芒痛苦地揉着眉心，前几日妖精们轻视的话语又浮现了出来，像是咒语一般，让他头疼极了。

　　辉芒修炼至今，很倒霉，遇上的第一个劫是心魔劫。心魔劫难度，即使是大罗金仙也不敢打包票说能度过，度过是仙，度不过即成魔。仙魔，只是一念之间，这就是心魔劫的厉害之处。只是，修炼尚浅的辉芒并没有察觉到心魔劫的到来。

　　***凤姬回来了***

　　一百年了，凤姬终于出现在辉芒的面前了，她出现的时候，辉芒几乎以为出现在他面前是幻觉。

　　凤姬面色不善，沉默地看着辉芒许久之后，笑了：“我回来了。”声音沉沉的，充满了疲惫。她上前抱住辉芒，火凤凰特有的温暖让辉芒证实了她真的回来了。

　　“辉芒，我同你一块儿做妖精，好不好？”凤姬蹭了蹭，低声道，像是撒娇。

　　辉芒紧紧地抱着分离了一百年的情人，对她的话感到有些奇怪：“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做火神不好么？”

　　“不好不好！我才不想做神仙了，那些官大的一个一个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在前线打得要死要活的，等不打仗了，连我小时候偷吃贡品的事都揭了出来，想来个数罪并罚！”

　　辉芒嗅到了一丝酒气，现在这委屈地蹭着他肩窝大嚎的人原来是醉了，不然以她的性格，怎么会说出这么任性的话？辉芒忍不住笑了，多年不见凤姬的阴郁顿时作烟消云散了。

　　“你醉了，我扶你去休息。”辉芒搂着凤姬，就往洞府走去，还没迈步，凤姬突然推了他一把，把他推倒在花丛中。

　　“凤姬……”辉芒一愣，还没回过神，凤姬就笑嘻嘻地扑到他怀里蹭蹭了，蹭得让辉芒感到身体火热起来了。凤姬抬头，呵呵一笑，这家伙醉得不清，仿佛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犯错了。

　　“我要做妖精，我要陪你一起做妖精！”凤姬呵呵地笑着，说得十分认真。辉芒无奈地笑了：“你说得这是什么话呀？我们这些做妖精的，千方百计想要位列仙班，你倒好，天生就是九天之神，居然还不想做神仙？你想气死我呀？”

　　他气恼地拍了一记凤姬的屁股，但醉酒的人没感觉，被他打了，反而嘿嘿地笑得更开心了。辉芒无奈，他撑起身子，想要扶起凤姬，道：“你真的醉了，我扶你回去休息。”

　　凤姬却任性地摁住他，变出一壶美酒，笑嘻嘻地道：“对，我是醉了，你知道我是喝什么醉的吗？”她把酒壶提得高高的，朝着辉芒的脸倒下去，笑道：“这是瑶池仙女酿的美酒，每一百年酿一回，专门用在蟠桃会上招待天上人间赶来的仙家们。小妖精，你有口福了！呵呵……”

　　瑶池仙酒倒到辉芒脸上，让他难受，但美酒沁入唇间，被迫尝到美酒，不喜酒的辉芒很快就醉了。

　　凤姬咯咯笑了，见辉芒醉了，她把酒壶一丢，痴迷地抚摸着辉芒的脸，道：“辉芒，你真好看。”说完就笑嘻嘻地亲了下去。

　　神仙？

　　哼，让你们那些神仙教条见鬼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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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宿醉不好，醒来的时候，辉芒觉得头疼极了，他捂着头爬起来，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落了，他低头一看，就知道自己昨日有多荒唐了。凤姬坐在一旁，衣服已经着好，呆呆地瞅着他发呆，见他醒来，脸色微微地赧了——她也知道昨日自己有多不靠谱。

　　“这一次，你什么时候走？”辉芒低低地问道，凤姬一听，不高兴了，道：“不走了，我是来和你一块儿做妖精的，我才不回去呢！”

　　“到底怎么了？”辉芒感到奇怪，但不管他怎么问，凤姬就是不说。她逗留在凡间整整三年，三年间她实现了她下凡来时的誓言，她像一个妖一样放浪形骸，虽不作恶，但红眸里燃烧的尽是对世间的嘲讽。

　　直到有一日，一道银光闯进了山谷里，它相当无礼，并没有停留在洞府外，给人一个喘息的机会，便径直地闯进了洞府里。

　　“霖镜！”凤姬气恼地大叫！她拔剑跳起来向来人斩去，来人反应极快，伸手一挡，犀利的剑光迸出了激烈的火花，不同的是，她拔剑了，而来人的剑却为出鞘。来人冷冷一笑，道：“凤姬，你的剑钝了。”

　　凤姬瞪着他，眼神中闪射而出的是对他的愤怒与仇恨：“离开这里，我绝不会跟你回去的！”

　　“凤姬，我今日能找到这里，明日一样会有人找到这里！”霖镜狠狠地道：“你以为你能逃得过天庭的追捕么？凤姬，我知道天庭的人诬陷你是他们的不对，但你也不能一气之下就不管不顾，离开了天庭啊！你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吗？你这样做只会让他们更落井下石！”

　　凤姬道：“他们没有说错，我的确恬不知耻地爱上了一个不成器的小妖精！”

　　“别再说气话了！”

　　“我没有说气话！”凤姬丢开剑，气恼地道：“天庭让我寒透了心，战争刚停息，他们就拿我兴师问罪，我可以拿起我的剑去斩杀魔族，可是我能拿着我的剑去指着我所守护的天界的人们吗？我不可以，我受了委屈永远只能吞下去，而不能发泄。我受够了，我是神，不是天庭的奴隶！”

　　“够了，凤姬！”霖镜吼了出来：“你不能这么说话……”

　　“为什么不能？”凤姬指天骂道：“他们别想在做着这种无耻的事之后，还想要我对天庭效忠！”

　　霖镜沉默了，半晌，才道：“凤姬，别骂，天在看呢。”

　　“是啊，他们高高在上，人间有什么是看不见的？”凤姬冷笑一声，道：“那它就降下神雷，将我劈得魂飞魄散啊！让我死了，从此世间再无凤凰一脉传承，这样他们就高兴了吧。”

　　她话音刚落，头顶上果然响起了一声闷雷。

　　“凤姬，打雷了……”洞外遥遥地传来辉芒的声音，凤姬心一颤，突然害怕了。她一把拽住霖镜，道：“我们到外面说去！”她卷起霖镜，一拽便拽出了山谷。

　　出了山谷，无视头顶轰雷，凤姬再一次郑重声明：“霖镜，我是绝不会跟你一块儿回去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顿时，头顶上雷鸣轰轰，像是在警告她的出言不逊。

　　霖镜的脸色越来越冷酷，盯着凤姬的眼眸也不禁黯淡起来。许久，他才轻声道：“凤姬，没用的，陛下在头顶上看着呢，我来之前，他给我下的命令是无论如何都要将你带回去！”

　　“要打架吗？”凤姬冷笑，霖镜却摇了摇头，道：“不……”

　　他的话音未落，凤姬突然感到身上犹如挂了一条沉重枷锁，有人在锁链的另一头狠狠一扯！

　　“没用的，无论你逃到哪里，天帝都能将你擒回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