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凤凰的骄傲
当凤姬回到山谷的时候，她没有找到辉芒，心顿时乱成一片一团。面对魔界千万大军仍能谈笑以对的天界最高神将如今不过只是普通的女子，找不见爱人，便急得想哭。
凤姬当然不会哭，她是火的凤凰，火是没有泪的，可是现在她却有了想哭的冲动。
冰冷的山谷传来冰冷的气息，主人已经不在许久。
她跌跌撞撞地将方圆百里掀了一遍，等再回到谷里的时候，她终于见到了她想要见的人，她笑了，但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她脆弱的面容变得震惊、痛苦、不敢相信！终于，她颤抖地伸出手去抚摸近在咫尺的冰冷的面容，连声音都抖了：“辉芒，你……你入魔了？”
为什么……她离开不过一会儿时间，这短短的时间内，辉芒居然入魔了？为什么？辉芒没有做过什么违背天地良心的坏事啊，为什么上天要对他这么残忍！
凤姬想哭，可是哭不出来。
入魔的辉芒变得很冷酷，他还不会掩饰自己的气息：猩红的双眸，一身的血腥味，冷酷而没有感情的气息！
凤姬从没有怕过，可是现在突然怕了，她怕冰冷的辉芒会忘记了自己，不，她怕得更多！
辉芒冷笑地抓住她的手，勾起了唇角，猩红的眼眸变得极其明亮，仿佛野兽盯着猎物一般，直勾勾地带着危险气息，也直勾勾地望穿人心！
入魔后的辉芒，比未入魔之前更艳丽、更具诱惑力。
辉芒轻轻地吻了她的手背，轻声道：“我入魔了，我获得了更强大的力量。我知道你不是真心要和我在一起的，你是高高在上的天神，对我这种小妖精，你只是想玩玩而已吧？没关系，我有力量了，我可以把你抢下来，让你永远都无法离开我。”
凤姬颤抖得更厉害了，这不仅仅是害怕了，她愤怒了——她知道入魔是因为心中有执念，辉芒的执念居然就是以为她不爱他，所以才想要更强大的力量来征服她！她为了他背叛天界，他怎么可以误会她？
她愤怒地抽开手，第一次重重地打了辉芒一耳光，尖声叫了起来：“辉芒你给我醒醒！我爱你，这从来都不是作假！”
被打疼，辉芒没有恼怒，只是淡淡地斜了她一眼，道：“我说了，没关系的，不管你爱不爱我，只要我爱你就足够了。”
凤姬气得发抖，她激动地抓住辉芒的肩膀，怒道：“辉芒，你给我清醒一些，从魔途中返还！到底是谁跟你说我不爱你的？那人是骗子，是骗子！”如果没有人蛊惑，她的辉芒怎么可能堕落魔途？她想起了那只入魔的九尾妖狐，对，一定是她，一定是她欺骗了她的辉芒！
“一个人说，我不相信，可是所有人都这么说，我就相信了。”辉芒说完，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他眼底的猩红深深地刺痛了凤姬的眼：“你是斩妖除魔的战神，如果你不爱我，就拔出你手中的剑，将我刺死吧。”
“拔，我一定会拔！”凤姬松开辉芒的肩，狠狠地道，在看到辉芒毫无悔改的讽刺之后，她痛苦地拔出了凤鸣剑，道：“辉芒，我可以违抗天帝的命令，将羽族与龙族的婚姻弃之不顾，可以叛离天界，与你一起为妖，可是我不能看着你成魔去残杀无辜的性命！”
“成魔有什么不好？”辉芒皱起了眉，面容再一次冰冷：“你就这么对魔抱有成见吗？凤姬，你拔了剑，就是说你不再爱我了，对不对？”
凤姬不知该说什么了，她沉默地执着剑对着辉芒，却无法进一步将剑刺出。
辉芒似乎得到了答案，他哈哈大笑起来，他道：“没关系，我说了你不爱我没关系，只要我爱你就可以了。”
他们动起手来，此时的凤姬顶着天帝烙印给予的压力，又要小心腹中生命，出手无法施展全盛时期的凌厉，不多时便被辉芒挑开了剑，压倒在花地上。
辉芒咯咯地笑了：“凤姬，我得到你了，我彻底得到你了！”他作势就要往凤姬唇上吻下去，凤姬了解了他的意图，绝望地一笑，道：“你永远都不会得到我的。”
一瞬间，凤姬燃起了凤凰真火，熊熊大火正是魔的克星，辉芒入魔道不久，不知抵御，大叫一声便退了开去。只见凤姬在火焰中打了一个滚，变回了真身。
火焰燃灭，看得出凤姬已是强弩之弓，辉芒恶狠狠地道：“你快变回来！”
凤姬虚弱极了，她趴在地上，凤目中尽是对魔族的不屑：“辉芒，我虽然虚弱至极，但也绝不任魔族欺凌！”
辉芒气恼地大叫：“什么魔族，我是辉芒啊！我是你的辉芒，难道就因为我入魔了，你就不认我了吗？”
凤姬哼了一声，闭上了眼。她肚子隐隐作痛，也许是逃亡的辛劳和与辉芒一战的伤心令她动了胎气，但是她的骄傲不允许她服输，她不动声色地调节气息，想令肚子的疼痛消失。渐渐地，在辉芒不断地咒骂中，她沉沉地睡了过去。
“我会用上古法术将这个山谷遮断，你出不去，也没有人能进来！”辉芒见她睡去，自己又叫不醒她，愤怒之下，只能撂下狠话，便拂袖而去。
凤凰的孕期有多长，凤姬不知道，估计这世上也没有人知道，因为这世上第一只要生孩子的凤凰只有她一个。她的法力全部供养给腹中的孩子了，天帝的烙印总是让她痛苦辗转，每次她只要想到孩子，便咬牙撑下来了。
辉芒总是隔一段时间来看她，劝她回心转意，但是她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绝不会回复人身。
一旦恢复人身了，那硕大的肚子怎么也遮掩不住，她的骄傲不允许她在辉芒露出这样的窘迫样子！
“你到底要怎样才能变回来？”辉芒气红了眼：“为什么你就不能喜欢我现在这个样子呢？难道你要我一辈子都当在你羽翼下的小男人？我告诉你——这绝不可能！”
凤姬从不理会歇斯底里的辉芒，辉芒来时，偶尔甜言蜜语，期盼她能回心转意；也偶尔暴怒，指着她叫骂连连。但是她从不理会，惟一一次的开口也是虚弱无比：“辉芒，你离开魔道，发誓不再杀人，我就变回人，和你好好地过日子。”
那是她最大的让步了。
那一刻，她很脆弱，天帝的烙印、腹中逐渐长大的孩子，无一不增加了她的负担，她太累，也许她撑不到生下孩子了。她想，如果辉芒能回心转意，她就变回人，什么都不再计较，好好地和他过最后的日子。
但是辉芒却不愿，他不愿离开魔途，不愿放下强大的力量。
他走后，凤姬悲哀地叹息了一声，沉重地闭上眼，睡下了。
每一次，辉芒前来都会带来一身比之前更浓烈的血腥味，他又杀人了，他彻底成为一个暴戾的魔了。她知道这样的魔已经无可救药，可仍然痴心妄想地等待他的回心转意。
凤姬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她陷入睡眠的时间越来越长了，睡得也越来越沉了。偶尔，她听到辉芒的咒骂声会挣扎地张开眼帘，瞧辉芒一眼，可是还没瞧清她又睡下去了。一次清醒过来，辉芒不在眼前，山谷是难得的清静，她忍不住苦笑：她会不会在沉睡中死去？
辉芒渐渐地，不来了。
凤姬在睡眠中也察觉到了这可怕的事实，她努力地睁开眼睛，保持清醒，她想等辉芒来。
只要醒着，身体就会疼得要死，可是不要紧，她想等他来。
直到她将孩子生下来，她也没有等到他。
她把孩子孵出来，他还是没有来。
她终于忍受不住等待的寂寞——疯了。
她飞出她的巢，飞上天去，她要飞出去，去找他！
可是天空布下了由上古法术结成的结界，她撞上去，撞得头昏眼花。她不信邪，一次一次地飞上去，结果依旧是撞壁。她愤怒地对着结界鸣叫，愤怒地朝它喷火，但是它依旧无动于衷。
她终于绝望，她悲哀地盘旋在天空上，一次一次，悲哀地低鸣着，鸣着辉芒的名字——
辉芒，你在哪里？
辉芒，你快回来。
辉芒，你回来啊……
辉芒，我想你了……
泪水，掉出眼眸，不该存在的泪水仿佛抽空了全身的法力，掉一颗，心就猛地一痛。可是她控制不了自己，她控制不了自己对他的四年，控制不了泪水的奔涌而出。晶莹透红的宝石从她眼中掉出，天空像是下了一场红宝石的雨。
辉芒，你到底在哪里？
在混沌地盘旋了不知多少岁月，凤姬忽然听到小小的哭声，她飞了下去，在那哭声前停了下来。她看不清东西，可是眼前的哭声令她有点不忍，她歪歪头，努力地看清楚——
那一个小小的孩子看见她，努力地站了起来，软弱的腿让她走路蹒跚。她张着手，蹒跚地向她走来，小脸蛋上挂满泪水，可怜兮兮的。
“娘……娘……”孩子吐字不清地叫着她。
她笑了，渐渐地变回了人形。
她，等到辉芒了……
她轻轻地伸手去抚摸孩子粉嫩柔软的脸，笑得开心。
你瞧，那双眼睛不就是辉芒的眼睛吗？他回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