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秦广王崩溃地大叫,“你养什么都可以,就是这家伙不可以!”
阎罗委屈了:“为什么?”
秦广王:“危险指数太高了!”
阎罗含泪看了秦广王一会儿,突然重重哼了一声,身体一扭,屁股又对着秦广王了,秦广王无奈地妥协了:“养就养吧……”
喂喂!我父亲可还没同意呢!但是父亲那木讷的表情算是什么意思?
阎罗不管他人的目光,高兴地凑近父亲,笑道:“秦广王同意你留下来了呢!”
父亲迷茫地看了看秦广王,也许他是在想得到秦广王的意见,可是却在看到秦广王的一瞬间,因为秦广王脸上明明白白地摆着机不可失四个大字,太过明摆着是站在阎罗那边的了。
我想起了在来阎罗殿之前秦广王给的忠告,他是不介意父亲的身份,愿意父亲留在地府成为地府的战力的。
我缩起了身子,心里早已明白了父亲的决定,心里那复杂的感觉是说不清是不愿父亲答应还是希望他能和娘亲在一起。
“但是我有一个条件。”父亲道,此时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他伸出手,从秦广王的手中取回了凤凰精魄。他递到阎罗面前,道:“让她复活。”
阎罗高兴地笑道:“这容易得很。”随着他的话音,凤凰精魄从父亲的手上移到了他的手掌,红色暖光在他的手中渐渐扩散,渐渐扩散的光明取代了殿内的烛火。我们甚至还能感受到那暖光愈来愈灼人的温度,鬼差们都因为受不住这灼人的温度,不动声色地退后了一步,但眼光依旧放在凤凰精魄上,都不愿意放弃注视生命重现的一瞬间。
我和父亲没有退步,在注视阎罗之余,我眼角的余光瞄到父亲,看到他睁大了双眼,期待地望着阎罗手中渐渐成形、翻转起舞的小凤凰,我甚至还能感受到他呼吸已经能够凝滞了。
他是如此地渴望着她的复活。
小凤凰在阎罗的手中渐渐清晰地展露了身形,每一根红色覆着火焰的羽毛清晰地显露出来,凤凰清脆的鸣叫也越来越嘹亮。在凤凰的鸣叫中,鬼差们苦着脸又退了好几个大步,有些法力低微的已经躲到了寝殿的门外,不死心地探头进来观望。
就力量本质而言,凤凰至阳,鬼魂属阴,在天性上就被限制了太多。
凤凰的躯体在阎罗的手中渐渐伸展开来,它甚至鸣叫着要挣脱阎罗的手,腾飞到更为广阔的空中自由地伸展身体——就快要成功了。
突然!
阎罗似乎想到了什么地叫了一声。
“这样!”阎罗拍了拍手,被限制在他面前的凤凰最后悲哀地啼叫了一声,突然变成了一个红色小绒团掉到了他手掌中,悲哀地发出了幼儿的“啾啾”声……
小鸟儿含泪。
阎罗狠狠地揉了一把幼鸟,开心地笑了,他递给父亲,高兴道:“这样就好了,柔柔软软的又温暖,手感正好合适!你喜欢吗?”说完话,他纯洁地歪了歪头,眼神要多纯洁就有多纯洁。
父亲呆呆地看着手中的小不点,已经,欲哭无泪了。
“喜……欢……”父亲皮笑肉不笑地挤出了两个字,阎罗笑得更开心了:“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幼儿的凤凰没有成年的凤凰那么具有威压,先前因为恐惧而退避门外的鬼差们涌了回来,回来看到那小小的一团绒毛,所有人看着父亲的眼光一瞬间充满了怜悯。
秦广王拍拍父亲的肩膀,安慰性地道:“活了就有希望,还能再长大的。”
父亲泪。
都市王很现实地托托眼睛,眼睛中闪烁着市侩的光芒:“但典籍上有记录,凤凰的成长不同一般的羽族,未必三百年就会成年,有些一千多年都未必会长大。”
父亲泪流满面了。
所有人看着父亲的眼神更加怜悯了。
不知为什么,在这个本应该喜庆的时刻,我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看着那些人为父亲庆祝而大拍父亲的背,我沉重地叹了一口气,黯然地离开了阎罗殿。
父亲,会留在地府吧……
我漫无目的地在地府闲逛着,不知不觉中就走到了花妖蔓珠的领域中。
“怎么又垂头丧气了?”花妖噌的一声从土地里冒出来,叉着腰问我:“你父亲不是已经放出来了吗?”
我看了她一眼,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她的花地里,气得她大叫:“你压坏我的花了!”
我哼了一声,不理她,她气得直跺脚,可是现在的她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花妖,和人间道行不深的妖精一样,离不开这片扎根的土地,也没办法施用微薄的法力惩罚伤害她花体的人。
“你到底在不高兴什么?”花妖恼怒地皱了皱鼻子,道:“你有什么不高兴的就快点说出来,说得心里痛快了就赶紧离开我的地盘,我已经开始讨厌你了,你每次来都要把我的花压坏!”
“那是你太脆弱了,”我犟着嘴反驳她:“若你张得粗壮一点,就不会被压坏了。”
“你!”花妖气得冒火。
“我要睡觉,可以不?”
“随便。”花妖气呼呼地道,她实在太柔弱,心灵也是一样的柔软,不太会拒绝。
我躺下,连日捕捉恶鬼让我感到很疲惫,但是怎么也合不上眼,于是——滚来,滚去。
耳边,花妖气愤地大叫:“你睡觉就睡觉,干嘛滚来滚去!我的花啊!”
我哼了一声,我就是喜欢这样做~!
“你真是越说越起劲了!”花妖气恼地摇醒我,眼眶红红的是在为她那可怜的花儿哭泣。她咬着牙道:“你到底有什么不开心的,快点说出来呀,说完了就给我滚出这里。”
我唉声叹气:“我要走了。”
“我真高兴!”花妖气哼哼地道,气话一出口,她突然发觉不对,赶紧问道:“你要走?你要去哪儿?”
我道:“当然是打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呀。”
“你要回魔界?”她皱着眉头,似乎很烦恼,但她很快就舒展了眉头,道:“回去了不更好么?你是魔界的大将,回去了会比在这里更显贵吧,我看你憋屈在这个小地方,根本就不开心。”
“你对我的事知道的真多。”我打了个呵欠,说不累是假的,但就是怎么就是睡不下去。我哀怨地叹着气:“我要回去了,可是我父亲可能不会回去了。”
花妖疑惑地问:“为什么?”
“他要留下来,还需要什么理由吗?”真相是我怎么都无法说得出口的,我无法说出“父亲留下来是因为阎罗的意愿”又或者是“阎罗看上了父亲”诸如此类的话,怎么,也无法接受。
“不需要,”花妖皱了皱脸,“可是他留下来,不会再回魔界了吗?”
“也许不会了。”
“那不可能。”花妖笃定地说:“他可是大魔头,秦广王才不会让他留下来破坏地府呢。哼,魔界的都不是好人,他留下来一定不安好心,秦广王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会猜不到他的想法?秦广王才不会让他留下来呢。”
你错了,就是他开口让我父亲留下来的。
花妖在我身边坐下,托着腮帮子,道:“魔主的事,我也有听说了,真难想象像他那样的人也会喜欢上别人呢。”
我趴在花地上,无精打采道:“他要是不会喜欢上别人,那我怎么来的?”
“你和他又不是亲……”花妖的话又只说了一半就顿住了,她露出了惊讶和疑惑的表情,俯身下来问我:“你和他真的是亲……亲生的呀?”
我茫然了:“是啊。”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怎么大家都知道了的事,这花妖却不知道?
花妖的脸抽了:“难怪他总是那么照顾你……”
“什么?”
“没什么。”
“……”
我在地上滚来滚去,怎么也无法让自己安定下来,实在受不了心里的躁动了,我才一骨碌翻身坐起,认真地问花妖:“你说,我要不要把那只讨厌的小鸟掐死?掐死她了,父亲会不会跟我回魔界去呢?”
花妖:“什么小鸟?”
“我娘。”
花妖吓到了。
看到她那样子,我就知道答案了,我泄气了:“算了,说说而已,要是真做了,父亲会第一个打死我的。”
这时,彼岸花地传来了沙沙的声音,是有人来了。我回头看去,正是父亲。我的目光落到他肩上,那红色的幼鸟似乎小腿还没有多大的力气,站不起来,它试图在父亲的肩上站起身,但是每次都是摇晃了一下身体,又跌回去了;两只小肉翅紧贴在肉乎乎的身上,暂时还伸不出来,但是它扑着小肉翅,似乎是想借助翅膀的力量来保持平衡,但是没用,最主要的问题是它的腿又不是翅膀;最后它趴在父亲的肩上,沮丧得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了。
父亲在它的身上结了一个柔和的小结界,让它不至于跌疼,也不至于掉下肩膀——那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小心翼翼地呵护它似的。
我吃醋了,不高兴地哼了一声。
他走到我面前,看得出心爱的人回到他身边后,他变得柔和多了。柔和的父亲柔和地问我:“妖儿,我有话要对对你说,是很重要的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