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水妖碧落

　　从紫竹林归来不久，哪吒又惹事了，鉴于南海观音大士已不收此等劣子，天帝索性将他发配边疆，镇守银河。

　　谁都知道，银河里潜伏着妖仙一族，倚仗着银河地势，为非作歹，让天庭仙将们伤透了脑筋——这绝对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那些水妖们总是不安分，三天两头地就跑出来兴风作浪，天兵镇压时，水妖们打不过就躲回水里，关闭银河，仙将们攻不进去只能望水兴叹。

　　这种镇压又吃力，又无法赶尽杀绝的水妖，实在令人头疼！

　　所以天庭众人对哪吒这个小闯祸精被发配边疆一事感到幸灾乐祸：那小鬼走了，天庭又可以安生一段时间了！

　　银河，繁星组成的天河。

　　士兵们对哪咤的到来持有各种各样的态度：

　　敬畏的——这毕竟是天庭最重要的战将之一，几乎是天界的神话。

　　不高兴的——这是天界的神话没错，但是也是天界里最著名的闯祸小鬼之一！几乎等同于当年大闹天空的孙猴子那瘟神！

　　不服气的——不过只是一个小孩子，凭什么统领三军？

　　在天兵们各式各样的注视下，哪吒顺利地接受了银河天兵的兵符。

　　那些天兵的想法他早已见怪不怪了，早已习惯又有什么好放在心上的？

　　来到银河好几日，竟是意外的平静。天兵们的情报已经呈上来了，审过之后才知道最近刚和水妖打过一场战，现在正是休战时期，所以才意外的风平浪静。

　　所以，哪吒一日闲来无事，就是拉着天狗，沿着银河散步。

　　=。=做神仙就是这么无聊，真的。

　　第七日，哪吒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水妖。

　　那是一种通体碧绿剔透的妖精，有着妖精独特标志的尖长耳朵，两腮为鱼，指间连有鱼蹼，身上布有细密鱼鳞，在月光的照射下，散发出七彩光芒，彷如一层七彩轻纱。

　　那可真是一种漂亮的妖精！

　　月色朦胧，海上弥有轻雾，水妖攀上河中的礁石，对月歌唱。

　　副将可有郑重警告过这个顽童将军：月间水妖在水上轻歌曼舞，将被迷惑的人拖进水里淹死、吞吃入腹。

　　哪吒不以为然，他不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可以迷惑得住他的，所以夜夜提着小狗在河边溜达，想要见识一下传说中令银河天兵闻声变色的妖仙究竟为何物。现在他看见了，水妖的歌声清澈中带有妖娆，甜美中似乎带有丝丝毒药的香气，通体碧绿犹如温玉般美丽，不知不觉中，他顿住脚，沉浸在水妖美丽的歌声中了。

　　不经意间，栓着天狗的绳子自手中脱落，天狗汪汪直叫着向水妖奔去，叫声中竟然也是喜欢的。

　　水妖的歌声，竟然连天生憎恨妖物的天狗都驯服了！

　　天狗扑进水里，溅起的水声吓着了水妖，水妖惊慌地逃入水中，再也不见踪影。天狗站在水中叫了几声，那水妖没有再出现了，哪吒慢腾腾地走上去，捡起天狗的绳子，准备返回军营，这时礁石上攀出了个脑袋——是刚才那个水妖。

　　那水妖怯怯的眼神中带有些好奇。

　　哪吒站直身体，静静地望着那水妖。

　　那一刻，夜色静谧，天河平静。

　　他们的相识在平静中开始。

　　水妖游到哪吒身边，碧绿如水藻般的长发披撒在水面上，仿佛浮萍般浮浮沉沉。接近了，哪咤才发现她是一个美丽的水妖，天庭中仙女皆是美貌出众，但这水妖也不逊色半分。

　　她如水一般的柔。

　　带有蹼的冰凉指尖湿漉漉地划上他的脸，似乎是在好奇地探究他一般，轻轻地抚摸着。哪吒静静地任她抚摸，这样冰凉的触觉他并不讨厌。水妖轻轻地笑了，她摸着哪吒，声音轻得如风铃版清澈：“你真好看。”

　　哪吒不置可否，他本体是莲，说来还算是花仙一脉，花仙多美貌，他也不例外。

　　水妖笑道：“小娃娃，你是哪儿来的？银河这几百年来都在打仗呢，这里随时都会打起来，你这么闲逛，小心被战火波及哦。”

　　哪吒有些懒散，这一刻他懒得答水妖的话，懒得告诉她，他就是新上任的银河天兵的统领，就是将要率兵镇压水妖的天将。他歪着头看着绝美轻灵的水妖，有些痴迷了。

　　“你是妖吗？”哪吒问。

　　水妖摇摇头：“不是。”

　　“那你是仙吗？”

　　水妖继续摇头：“也不是。”

　　哪咤叹了一口气，果然，仙与妖实在难分。他疑惑地问道：“为什么水妖要和天兵打仗呢？”

　　水妖笑了：“我也不知道。”

　　“你在这里住了那么久，你怎么会不知道两军相争的原因呢？”

　　“因为我不曾参与过这场战事。自我出生以来，水妖就和天兵在打仗了，这一场战打了很久很久，有好几千年了吧。天界不承认水妖‘仙’的身份，也想收服银河这块领地，可是水妖不愿臣服于天界，便做了千百年来的抗争。”

　　“你说了你不知道两军交战的原因的。”

　　“是的，我的确不明白。”水妖的指尖离开了哪吒的脸，她游了一圈，仿佛舞女拎着裙子转了一圈，“这是明面上的意思，可是每次战争过后，我看到鲜血与死亡，我渐渐地疑惑了——我们究竟是为什么要打仗？自由、骄傲与生命，究竟哪一样才最重要呢？可是我没有办法，我只能看着战争一个接一个地发生。”

　　哪吒说：“我会让战争停止的。”

　　水妖咯咯地笑了出来：“你只不过是个孩子！”

　　“我是哪吒。”哪吒懒懒地报出名号，这伴随着天庭诞生的神话震慑住了水妖的笑容，水妖看着他，眨了眨眼，第一下眨眼，似乎是不信；第二下眨眼，她愤愤地钻入了水中：“你是骗子！”她潜进了水中，再也不见踪影了。

　　哪吒站在水里，等了半天都没有再见到她，终于相信她走了，便拉着天狗怏怏地回营了。

　　他可没有骗过她什么。

　　***

　　那水妖的身影总是缠在哪吒的眼前，恍恍惚惚间，他似乎总是听到那一夜水妖轻灵的歌声。这不是惑术，他身上没有中任何法术的迹象。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是一味地想要去见她。

　　他不顾部下的忠告，夜晚仍然牵着天狗，沿着河边散步，期盼着能再见到那一晚的水妖。

　　水妖们昼伏夜出，偶尔有些胆大的水妖在水妖军队休养整修期间，露出水面来望月歌唱，在他路过的时候虽然会惊怕地逃入水里，但在接连几夜，都见着他懒散地散步，也就渐渐地习惯了他的存在，甚至把他当作是观众，对着他尽情地歌唱。

　　可惜，那些都不是他要找的水妖。

　　偶尔熟络了，哪吒记住自己那一夜的冒失，知道不能告诉水妖们自己的名字，他的名字太古老了，几乎是天庭的象征之一，水妖有哪个不知？他没有告诉他们自己的名字，而是问他们那夜的水妖究竟是何人。水妖们对这个看似无害的孩子很友善，和颜悦色地回答了他的问题：他们见过所有的族人，但就是没有见过他所形容的水妖。

　　她究竟是谁呢？

　　他想要认识她，没有任何原因的，就只是想去见她。

　　水妖们陪着他一起玩，但对他的问题爱莫能助。

　　终于有一夜，陪他玩耍的水妖们忽然一哄而散，夜晚的水面难得地恢复了清静。面对着幽静的水面，哪吒眯起了眼睛——这种情况总是强大的妖怪出场，而令弱小的妖怪自行退避的场面。

　　看来今晚要遇上大人物了，干得好的话，也许他能擒回一个重要的水妖，逼出水妖大军的情报。

　　哪吒悄然唤出了火尖枪，等待大水妖的到来。

　　水妖大人物露出了水面，她一探出头，看见是哪吒，立即吓了一跳，又准备钻回了水里。哪吒认出了她，混天绫撒出，及时卷住了要逃跑的水妖。猎物被擒住，哪吒高兴地笑了。

　　“过来。”哪吒一扯混天绫，把水妖扯到了岸上。

　　水妖跌在岸上，露出了委屈的表情，她挣扎着叫道：“你这个坏蛋，快把我放开！”

　　“我把你放开，你就要跑了。”哪吒嘟着嘴嘟囔道。

　　水妖道：“不跑才怪！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想和你做朋友。”哪咤道，他见水妖越挣扎，混天绫就将她捆缚得越紧，脸上越发的苍白，他突然心疼了，急急地叫道：“你别挣扎了，这混天绫越挣扎越紧的，你再挣扎下去，会疼的。”

　　水妖不听劝，仍然叫嚷着挣扎着：“你把我放开，把我放开！”

　　“好，我把你放开，但是你可不能逃。”哪吒赶紧道，他把混天绫收回，没想到水妖却立即往水里逃去，还好哪吒提前做好了部署，提前准备好了结界，水妖想逃，却一头撞上结界上，撞得“哎呀”直叫。

　　水妖知道今晚自己逃不掉了，便不再挣扎，恨恨地看向哪吒：“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只是想和你做做朋友。”

　　“为什么？”

　　哪吒歪了歪头，想了想，回道：“没有为什么，就是想而已。”

　　也许是哪吒看起来太无害了，他歪着头傻愣愣的孩童模样博取了水妖的母爱，水妖忍不住噗哧一笑，道：“你是个小呆子。”

　　“呆就呆呗，反正我就是不够你们这些大人聪明。”哪吒见她没有逃跑的意思了，便消了结界，坐到她身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水妖咧着嘴呵呵地笑了，两颗尖利的小虎牙有说不出的可爱。

　　“我叫碧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