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流月的封赏,十万两黄金1
于是,无香和清水为难的面面相觑了一眼,再看看自家二夫人那隐忍成一片、敢怒却不敢言的漆黑脸色,两人的表情更是纠结到了化不开。
慕容菲烟烟接着捂唇娇笑,“啧啧啧啧,姐姐你这副凶神恶煞的表情简直像是要吃人了的样子,好可怕啊!”
嘴上说着“可怕”,但是慕容菲烟烟调笑鄙夷的神色中却没有半分惊恐,反而,又侧目往刘氏跟前凑了凑。似乎,就是故意给刘氏找不痛快。
“慕容菲烟烟你就是想给我找茬是不是?你就是想看我不顺心是不是?慕容菲烟烟你这个烟花风尘女子,你这个小贱人……!”表情狰狞,脸色漆黑的吓人,刘氏终于还是扯着尖细的嗓音骂了出来,骂的口不遮拦、难听至极。
想来刘氏也应该是忍无可忍了,平日里、嚣张惯了的她,除了见到百里桢霆和大夫人陈氏时会稍稍收敛一些,要是对着下人们,她哪一次不是趾高气扬又尖酸刻薄的,丫鬟佣人们稍稍不顺了她的心意,免不了就是一顿暴打,即便是三夫人江氏、也就是百里流月的娘,平时都没少受她的欺辱。
而如今,她既要被流月给压制威胁、又要被慕容菲烟烟言语攻击,是个人都会觉得不舒服,更何况、还是性格那样刁钻顽恶的刘氏,没有把肺气炸了已经是极限。
这会儿,冲着慕容菲烟烟吼出来之后、刘氏顿时觉得心情舒畅了不少。可是她一抬头,看见陈氏那貌似淡薄的抬眼间、实则满是不赞同和冷然的眼神儿时,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果不其然……
刘氏循着陈氏眼角倾斜的方向侧过脸去,视线还未来得及落定,就见百里桢霆脸色阴霾暗沉、正微微眯眼看着她,几乎是咬牙从唇缝儿里溢出了一字一顿的几个音节,“烟、花、风、尘、女、子?小、贱、人?”
刘氏身子猛地一哆嗦,“老爷,妾身不是故意的,妾身、妾身只是、只是……”支支吾吾了许久,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只是什么?”声音低沉,极其的威严。
其实,百里桢霆早就厌烦了刘氏那种嚣张恣睢又自私势力的姿态,之前念着夫妻情分一再忍让也就罢了,可是她却总是这般的不可理喻并且还有脾气日益渐长的趋势,想想她平日里的所作所为,百里桢霆的怒气就再度浓郁了几分。
旁边,慕容菲烟烟似是从百里桢霆的表情里觉察到了什么,唇角蓦而往上一扬。
然后便嬉笑着走过来,懒懒的靠在百里桢霆身边,抬起右手食指漫不经心的戳了戳百里桢霆的胳膊,娇嗔道:“哎呀,老爷你就不要为难姐姐了,你没发现姐姐担心小流月担心的都长出眼角皱纹来了么?”
刘氏一阵气急,面色青红交加,但终是一句话都不敢再说了!
似乎是过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很短、却又很长,窗外寒冬的凄冷夜色愈发的暗沉阴霾起来,自东方开始、有一片乌云渐渐向整片天空笼罩,气氛,瞬间淡薄阴郁到化不开。
面色冷厉,脸上表情明灭不定,百里流宸唇线紧抿,起身之后、就阴沉着脸色大步往漓院外走去。
百里桢霆急忙跟着起身,唤道,“宸儿,你要去哪里?”
“去找她!”声线冰冷凉薄的彻入骨髓,百里流宸冷冷应了一声,脚步没有停顿分毫,只是眼角清冷阴鸷的薄光微微闪烁了一下。
她――自然是指流月。
百里桢霆的脸色霎时间苍白的有些难看,紧抿的唇角微微动了动,似乎是有什么话要说,但最后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无奈的深吸了一口凉气后,百里桢霆抬眼看向百里流宸清瘦干净的背影,道:“宸儿,不要和容倾起正面冲突。”
百里流宸的脚步顿住,眼角往后倾斜时,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嗯。”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出了百里丞相府的大门,东方那片阴郁如泼墨般的暗沉已然倾覆了整个夜色天空。深冬又是深夜,大街上没有一个人影,周围也都是暗沉沉的一片,烛火早已熄灭,唯有百里丞相府大门前的两盏灯笼还在随着猎猎寒风摇曳中、幽幽泛着凄惨的橘色冷光。
百里流宸刚踏出相府大门,就听见身后宴戈急匆匆的低唤声穿了过来,“等一下大少爷、大少爷,您等等宴戈。”
宴戈?当日他从西岐战场上救下来的那个受了重伤的异族女子?听到这个莫名的叫他感觉熟悉的讶异的名字时,百里流宸心思陡然变了好几变。
他百里流宸向来就不是一个什么心怀大慈大悲的人,疆场驰骋、戎马生涯的十几年,心肠早已冷硬石化,他手上沾染的鲜血可以蜿蜒成一条河流、葬身在他剑上的亡魂早就已经数不胜数,可偏偏,就在那时,他动了此生唯二不多的柔情和恻隐之心。
当日,他之所以会救下宴戈,只因为、宴戈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和流月一样漂亮的眼睛。
唯一不同的、大概是那种叫做气质的东西。
不管是当初在西岐战场上,宴戈用那样绝望凄楚的眼神儿看着百里流宸、还是之后百里流宸救下她,宴戈眉眼间的气息都是柔软无害的,而流月的抬眼蹙眉间,却尽是桀骜不逊的冰冷杀意。
场景转回那日的西岐战场。
皎冷的上弦月垂挂在枯树梢尾,衬的夜色越发的浓重而萧瑟,荒凉的戈壁滩上寒风猎猎,黄沙漫天,飞沙走石,烽烟四起,时值两军交战之际,免不了的血流满地,哀鸿遍野。
一身银亮铠甲的百里流宸端坐在马背上,面无表情的看着两军厮杀,当那弯刀似的上弦月被阴郁暗云笼罩、对面西岐大军后出现了一个脸罩面纱、姿态婀娜妩媚的女子时,百里流宸的眸色一动,正想策马直奔过去,他却听见有人在他脚下痛苦的低唤了一声,“救、救、救救我……”
百里流宸依然面无表情、低下头去,看了那女子一眼。如若是平时,他肯定不会管宴戈的死活、甚至直接策马飞奔而去,如此一来,即便宴戈不会直接死于战场上,也会被百里流宸的马踩踏至死。
可是,仅仅是那样漫不经心的一眼,却叫百里流宸生生的愣在了那里。
彼时的宴戈,还是一身西岐未出阁姑娘的打扮,满脸血污和狼狈下,唯有一双清冷的眼涡明亮漆黑的没有分毫杂念,触及进去、似乎有一汪干净清澈的潭水在无声无息的流动,干净的灼痛双眸,清皎的仿若永远都不会暗。
莫名的熟悉,莫名的心动,像极了流月。百里流宸静静的看了宴戈许久,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宴戈几乎没了气力,喘息了好半晌,声音颤抖不稳的吐出三个字,“宴、宴戈。”
话落,宴戈便一歪头昏了过去。
坐在马上,纵然面色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无异、波澜无动,可百里流宸的心思早已千变万转,看着马下那个浑身血污、满身狼狈的女子,他终是没忍心,翻身下马之后,小心翼翼的抱起了宴戈。
号角声四起,就在百里流宸心生恻隐的这短短半盏茶不到的时间里,西岐女子已经用琴音谱出的幻术控制了大半的天嫠士兵,眼看着形势急转直下,天嫠副将江亭坤面色郁郁的小跑过来,气喘吁吁的道:“将、将军,西岐幻术实在是太厉害了,我军抵挡不住……”
因为方才百里流宸是背对着江亭坤的,所以江亭坤并没有看见他怀里的宴戈,待百里流宸转过身来时,江亭坤顿时就噤了声,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百里流宸怀里的宴戈,结巴起来,“将、将、将、将军……?”
他们将军的怀里竟然抱着一个西岐女子?一个不好的念头自江亭坤的脑海里升起,难道,他们主将也被那西岐妖女琴音操控的幻术给控制了?
百里流宸眸色清冷的瞥了江亭坤一眼,只道:“下令三军,撤退十里。”
“撤、撤、撤退……?”满脸的不敢置信,江亭坤两只眼睛瞪的简直要把眼珠子鼓出来了似的,嗓音颤抖哆嗦了半晌,江亭坤深刻的觉得他们主将一定是被西岐的幻术给控制了、或者是……疯了!
然而,天嫠三军还是撤退了十里。
那是百里流宸自十四岁开始出征、戎马征战了十几年、生平第一次在战场落了下风。倒不是因为西岐的幻术太过厉害,当时,西岐派出的只是区区一个幻姬,凭着百里流宸的内力,足以将其击杀而不受幻术的分毫影响。
战局情形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只因为、百里流宸动了恻隐之心、救了敌军的一个女子!而身为将帅者,是决计不能在战场上心慈手软的,他犯了大忌,所以,兵败至此,甚至是之后身中西岐暗毒――七日绝。
于是再后来,便有了流月和容倾当着天嫠西岐六军上演重头“激情戏”的一幕。
思绪纷飞、场景转回。
想到流月那个叫人头疼、叫人忧心的小丫头,百里流宸微微阖上眼帘,无奈却又宠溺。如此,便完美的遮掩了寒眸中一闪而过的柔情缱绻。
流月呵!
转过身去,百里流宸微微眯了眼睛看着从不远处气喘吁吁的小跑过来的浅色身影,待那抹小小的身形近至眼前时,百里流宸的寒眸再度眯紧了一分,声色清冷的听不出分毫喜怒,“你身上的伤好了么,不是让你在房间里好好休息、为什么自己一个人跑出来了?”
宴戈连大气都没来得急喘一下,就急急的双手将油纸伞递给百里流宸,指了指空中那极其细密的雨丝道:“大少爷,下雨了,您带上伞吧!”
百里流宸微微愕然,循着宴戈的视线往外瞅了瞅,果然,下雨了。
明明很冷的天气,可是居然下雨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