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小姐要烤红烧老母猪吗?1
小厮面无表情的应着,又面无表情的低头退了下去,完全就是一副油盐不进、置身事外的姿态。老鸨悻悻的低哼一声,又非常不满的翻了一个白眼,撇着嘴嫌弃道:“吃白食的东西,没用的废物,还不如卖进春风得意楼去省心!”
卖去春风得意楼?少爷儿?打量着小厮渐渐走远的背影,纤细而清秀,流月凤眸眯起,心头一动。
“这个小厮的长相倒是挺不错的!”抿唇无声浅笑了半晌,流月爪子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道。
闻言,老鸨复又谄媚讨好的笑容满面起来,看着容倾和流月、以大红色手绢掩住半边脸颊,做“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无比娇羞状,道:“论起长相,那个没用的小废物哪里及得上两位公子的半分半毫呢,奴家今天可真是长了眼福了,实不相瞒啊、两位公子,奴家活了这么多年,可今天这着实是生平第一次,看见像两位公子这般、长相如此标志俊雅的公子呢。”
话落,老鸨便嬉笑着、挥舞起脂粉香气冲鼻的手绢朝流月和容倾脸上抛,容倾眉眼微皱,下一秒,景西玄色的身影如鬼魅一般的、移形幻影闪过,抬手扯住了老鸨差一点儿就要抛到他家教主脸上的手帕。
“哎,公子……?”抬眼,触进景西那冰冷凉薄的几乎没有半分温度的清浅眼涡深处时,老鸨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哆嗦,然后就讪讪然的闭了嘴,当下里,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起来似的。
空气沉寂、暗流涌动、危险诡谲,萦绕的桃花香气却愈加的浓郁幽冷,老鸨脸上谄媚讨好的笑容渐渐尴尬僵硬,许是半盏茶的功夫过去,景西还一直保持着面无表情、扯着老鸨的手帕的动作,流月侧脸打量二人,晃晃然产生了一种错觉――天荒地啦,海枯石烂。
唇角微微抽搐,流月抬起手中折扇戳了戳景西的肩膀,“景兄弟也到了该成家立业的年龄了!”
景西无语,额上黑线浓重,“……”在心中默默的将流月诅咒了一百九十二遍之后,默默的松开手,又默默的退回到容倾身后。
旁边,方才从“极地冰寒惊魂”中回过神儿来的老鸨,突然咧开血盆大嘴嘻嘻一笑,然后挥舞着大红色手帕往前一步,装模作样的抬起胳膊肘冲景西胸膛上撞了一下,做无比娇羞状,娇嗔嬉笑道:“死人,一个大男人居然欺负奴家这一介弱质女流!”
“……”景西干咳了一声,差点没吐出来。
“……”流月同样干咳了一声,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容倾却表示很淡然、很凉薄,眉眼以一种漫不经心的姿态稍稍掀起半分,霎然间优雅艳绝而惊艳人心,抿唇浅笑嫣然了半晌,绯色薄唇在晌午明媚的阳光下泛着温润如玉般的水色光泽,容倾幽幽的应了一句,“景兄弟确实到了成家立业的年龄了!”
景西垂眉,闷闷的道:“多谢公子关心,但是景西并不喜欢女子!”
流月举起右爪子爆料,“我知道、我知道,景兄弟看上了我家如花似玉的如玉公子!”
“……”景西默默的将流月在心中千刀万剐的千万遍。
整个踏雪飞花楼是一个“回”字型的设计,楼梯蜿蜒向上,在中央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镂空。
流雨和容倾便坐在了三楼的长形廊厅中,俯视而下,能够捕捉一切动向。
小厮沉默着将古琴递给流月时,流月特意看了一眼那小厮的手。
干净纤长的十根手指、青葱如玉、几乎看不出骨节,指腹削尖、指甲修剪成精致的椭圆形,更是没有半分的茧子,由此可见、这是一双不沾阳春水的纤纤玉手,可此时,这双纤纤玉手的主人却在踏雪飞花楼这种风月场所里给人做随意使唤的小厮,流月眉眼中闪过一抹探寻的质疑,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握住了小厮欲收回去的手。
小厮稍稍惊疑,抬头、清秀的眉眼间染了些许错愕和疑惑,却不说话。
流月勾唇浅浅一笑,“你叫什么名字?”
小厮咬唇,轻轻的摇了摇头,试图将自己被流月握住的手抽回去,挣扎了半晌无果,却见流月唇边促狭戏谑而玩味盎然的笑弧愈发的浓郁妖娆起来,小厮终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垂眉低声道:“请公子自重!”
极轻极轻的声线,音色微凉,莫名的触动了流月心底最柔软的弦。
“你叫什么名字?”流月不依不饶的复又问道。
小厮唇线紧抿,好半晌之后,轻声说了两个字,“轻水。”
“好,我知道了!”音色干净利落,勾唇莞尔,流月松开小厮的手,转而将视线转向了她面前的古琴上,指腹轻扫于琴弦之上,借用了几分巧力,便有清脆悦耳的琴音滑出,霎然间充斥了整个踏雪飞花楼的回字形廊厅。
凤求凰,是流月最擅长的一首曲子、也是流月唯一会弹奏的一首曲子。
只是,自从上次用容倾的长生琴弹奏过凤求凰之后,流月又是许久再也没有碰过古琴,更是许久再也没有弹过这首曲子。
因为,哥哥讨厌这首曲子……缘起于哥哥段棠,却也缘灭于哥哥段棠。
流月缓缓收回手,眼帘微垂、唇角斜勾出一抹斜狞狂肆的笑弧,笑弧里满是意味莫测的诡谲和惊心,忽而,流月侧扬起半边脸,冲半空中冷笑了一声,明明是笑着的,可是那音色凉薄的却没有半分温度,“出来吧!”
话音刚刚落下,宿营花的香气陡然浓郁,耳边有女子轻笑的声音、充斥在四面八方,却始终不见其人影。
流月眯紧凤眸,谨慎戒备而小心翼翼的往四下里打量了一番,依然没有发现半分异样,当下里,握紧了垂在两腿边的手,“明人不做暗事、明人不说暗话,躲躲藏藏的很有意思么?”
“难道没有意思么?”宛若幽谷回声一般、噙着浓郁妖娆诡谲笑意的女音,从半空中、四面八方层叠绵延传来,携杂着叫人心惊的骇然和惊悚,那女音笑的如银铃一般的吩咐道:“阿奴,送百里公子去潇湘阁。”
“是。”
被唤作“阿奴”的老鸨垂眉,一敛方才的“娇羞无比”,毕恭毕敬的冲空气中的某处行了一个礼之后,转身对流月道:“百里公子,请随奴家这边来。”
流月扬了扬眉角,抬腿之前、最后往四周打量了一遍,依然没有半分异样。
潇湘阁。
宿营花果实的剧毒香气在空气中弥漫,鼻息间尽是那凉薄幽冷的诡异气息,流月姿态安然优雅的坐在软榻边的桌子旁、右手指尖把玩着一个上好白玉的骨瓷茶杯,偶尔轻抿一口里面的茶水,即便已经等了半个时辰,也未见脸上有半分的烦躁或者不悦。
“哼,百里公子倒是好雅兴!”音线冰凉,带着几许嘲讽和冷意。
不期然的,门帘被人从外面挑了开来,流月侧脸、逆着明媚的光定睛看去,便看见了永远都是冷着一张脸、眸光阴鸷冷清的宗政离,而后是唇角边永远都挂着一抹万年不变的清浅温柔笑意、姿态温润如玉的宗政翼,再然后是笑容温暖、眼涡深处里永远都清澈干净的不染半分杂质的宗政麟。
那声不屑的冷哼、正是宗政离发出来的,带着微微的不屑和阴骛的寒意,宗政离冷冷的瞥了流月一眼,冷峭薄唇轻启,“像百里公子这般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人,竟然也沦落到了要来这种地方寻欢作乐的境地?”
“?寻欢作乐?!”流月蹙眉沉思了一会儿,小爪子搭在下巴上、看着满脸表情阴暗阴骛的仿若是要暴风雨来临的前兆似的宗政离,装模作样的轻咳了一声,眉梢微动,“那个啥,七少爷、九少爷还有十三少爷的的兴致不是也挺不错么,不是也来寻欢作乐来了么?”
流月的话音未落尽,宗政翼唇边那抹温凉的笑意里、便已然意味莫测起来,他缓缓侧过脸去,如玉般白皙无暇的侧脸轮廓在阳光下泛着润泽的薄光,优雅精致而温婉无双,宛若从写意泼墨山水画里走出来的男子、笑容清澈明媚的霎然间惊为天人。
只是,那噙笑的眼涡再清浅再干净却也始终望不到尽头,宗政翼温润无害的浅笑嫣然间,若似不经意的、瞥了宗政离一眼,声线温和、落字极轻,“七哥,我们是来寻欢作乐的么?”
宗政离面色依然清冷,鼻息泛凉。
倒是宗政麟忽地就红了半边脸色,面红耳赤的急急解释道:“不是的,流月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我和七哥、九哥不是来寻欢作乐的,只是看见了……”
忽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宗政麟噤声、小心翼翼的看了宗政离和宗政翼一眼之后,垂下脸去。
“只是看见了什么?”流月好奇,侧着脸问道,但是,宗政麟却怎么都不肯开口说话了。
许是得不到回应,流月终是觉得有些无聊,悻悻然的便转过身去,随手又抓起了方才那个白玉骨瓷的茶杯把玩起来,下一秒,一阵妖娆却熟悉的异香铺天盖地袭来,充斥整个鼻息间、浓烈的甚至掩盖了宿营花果实的剧毒香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