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容倾、流月、容易1
有恶魔存在的地方,织纹花的血色海洋,宛若一片通往幽冥地狱的路。
织纹花的花语――编织出幻境、吸引绝望的灵魂进入幻境,然后打上专属于恶魔的纹络和痕迹。
传说织纹花是受恶魔宠爱的花,一年四季都是呈现出一种叶凋花败的姿态,只在阴历七月十五鬼节的那天晚上,织纹花才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抽出嫩绿的新芽,然后新芽长大变成深绿色的叶子,再之后,玄褐色的花苞从叶片曲折蜿蜒的纹络中生长而出。
有传说,织纹花的花瓣上也就带了那些奇奇怪怪的纹络,人若是长时间盯着那些纹络看,就会召唤出恶魔,只要人承诺愿意将自己的灵魂贡献给恶魔,恶魔就会满足人的所有愿望。
细细想来,其实,是流月召唤出了恶魔。相传,西岐原是通往地狱的必经之路,瑾素来与西岐的回纥夫人交好,所以,五年前,回纥夫人带着满身是血、几乎失了全部生命气息的若水来到落冥山时,瑾二话没说,就收留了若水公子。
当时,若水公子的身上还穿着一件天嫠王朝的铠甲,满身血水顺着铠甲汩汩涌出,用剑劈开铠甲的时候,饶是见惯了各种生生死死的瑾,也忍不住心上一动。若水的胸口上,有一个碗口那么大小的洞,心脏,似是被人掏空掉,只剩下了一个黑乎乎的、血肉模糊的洞口。
瑾俯下身去探查若水胸口处的伤时,隐隐约约,听见若水苦笑着低语道:“容倾,我们再也不相欠了!”
该有多么深刻的爱、又该有多么深刻的恨,才能做到这般地步。瑾微微叹了一口气,这个女孩子,他应该是有些眼熟的。
几个月之前,天嫠王朝阴历七月十五鬼节的那天晚上,他、瑾,就站在这个小女孩儿几米远之外,冷眼看着她被几个身穿黑色夜行衣的男子强行按在身下,轮番凌辱,犹记得,她满脸血污,她满眼惊恐,她挣扎着想要逃开,指甲深深的嵌入泥土里,指腹磨破,满是血水,最后,她赤身裸体、瞪大着眼睛、悄无声息的仰躺在荒草丛生的乱葬岗里,死不瞑目。
她的血渗入织纹花里,她召唤出了恶魔。
瑾走过去,蹲在她面前,抬手摸着她已经泛凉的脸颊,笑的极其温柔而妖娆的问道:“你想要什么?”
她瞪着一双僵硬恐怖的已经不能再转动的眼睛,一字一顿,“我、想、要,所有对不起我的人全部死掉,全部死无葬身之地。”
凤凰泣血,灵魂重生。百里流月魂飞魄散,而顾流月的灵魂却穿越架空,附着到了百里流月的身体上。
也就是说,百里流月就是顾流月,顾流月就是当今的若水公子。
心脏是生命得以保证的全部动力,普通人类被掏空了心脏,无疑就是被掏空了性命。所以当时,瑾以为若水是活不下去的,却决计没有想到,半个月之后,流月的气色竟然一点儿一点儿的恢复了正常,即便没有心脏,她依然活了下来。
只是,从此之后,流月的身上再也没有了温热的温度,一年四季到头,她的手脚一直都是冷冰冰的,没有内力护体的人,靠近她三米远之内,就会被她身上那股强悍阴戾的寒气伤及五脏六腑,即便是有强悍内力护住心脉的人,例如天阑,也不敢过久的待在流月身边。
所以,流月也是极少与小容易亲近的。
有时候,小容易不管不顾的非要黏着流月,流月没有办法,只好映着心肠将年仅四岁半的小容易丢进狼群出没的后山去练功,她,打定了主意要做一个“冷心冷情”的公子爹爹,即便得不到父爱、母爱的小容易极有可能因此变得心理阴暗扭曲,更甚至是变成承阳道人口中预言的,祸害整片天下的妖孽,流月也不得不这样做。
在世人眼中,瑾是一个放浪形骸、残忍恣睢的男子,在流月眼中,瑾就是个脑残傻逼。
三天后,幽冥山上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高挂起,若水公子对整个江湖上宣称,要给西堂的瑾公子比武招亲。
当天,来了许多看热闹的江湖巾帼女侠,其中,也包括昆仑派掌门人的掌上明珠程晓碟。程晓碟,年方二十又三,花容月貌,沉鱼落雁,号称武林十大美人儿之首,早在五年前,一次各帮派之间争夺江湖盟主之位的武林大会上,对瑾一见钟情。
只是可惜的是,世事无常,造化弄人,又可惜的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早在五年之前,程晓碟年方双九年华的时候,就向瑾表白过一次,从那之后,程晓碟足足等了瑾五年,也也始终不见瑾有任何表示。
于是今天,趁着若水公子对外宣称要替瑾比武招亲的机会,程晓碟不顾她的父亲昆仑派掌门人程昆仑的百般劝阻,自己一个人偷偷跑了出来。
浅笑嫣然,阴柔邪肆,八个字,极美的诠释了瑾公子骨子深处里的偏执。
这个世界上,任何事物、任何人都不能入其眼、让其放在心上的瑾公子,却独独在五年前,放下了自己“傲娇”的身段,归属于若水宫的西堂,心甘情愿的听从于若水公子的命令。
可以说,当初的武林大会上,若水公子之所以能够一战昆仑派扬名天下,更重要的是,在十分恰当的时机里,瑾公子宣布,加入若水宫西堂,从此心甘情愿的听命于若水公子的命令。
世人皆震惊,能叫瑾公子这样自由散漫惯了的人收心养性的若水公子,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从一开始的出场,若水公子的脸上就一直戴着一副银色的面具,即便阳光温暖明媚,却始终不能温暖他的情绪半分。有人敏锐的感觉到,只要离着若水公子三米之内,就会被他身上那股强悍凌厉的寒意伤及五脏六腑,轻者心脉俱断,重者一命呜呼。
比武招亲之日,一袭白衣的若水公子身形优雅,衣袂飘飞,站在高台之上,静静的看着一众跃跃欲试的女子们,他忽然勾唇浅笑,霎然间,芳华绝伐,因为他脸上戴着一副银色的面具,所以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但是,有着那样惊心动魄而艳绝人寰的笑容的男子,不论如何,都该是艳倾天下的。
高台之下,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唯有人群中的一人,安安静静的负手站在那里,头戴一顶破旧的草帽,衣衫微旧,垂眉,看不清晰他脸上的表情。
想来,那应该是一个男子。
若水公子心头一动,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了动唇线,“你,抬起脸来!”
音色极轻,却具有足够的震慑力,众人愕然,纷纷抬脸看着若水公子,却见若水公子那清冷凉薄的叫人不寒而栗的眸色越发的清越阴戾起来,半分不曾恍惚,直直的看着人群里,依然垂眉冷然的草帽男子。
半晌,沉寂。
草帽男子身旁的女子忍不住轻轻推了男子一把,低声提醒道:“兄台,若水公子在叫你呢?”
“嗯?”男子浅笑着应了一声,刻意拖长而上扬的尾音,带着一种蛊惑人心的清冷妖娆,眉眼微动,男子缓缓抬起脸来,露出一张艳绝人寰、芳华绝代的脸。
容倾者,倾国倾城,倾尽天下!
于今日,恰好是魔教教主容倾失踪五年的时间。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忽然捂唇惊呼一声,“啊,是魔教教主容倾!”
此言一落,众人哗然。
“容、容倾?那个传说中的杀人不眨眼的魔教教主?”
“容倾不是已经在五年前和天嫠王朝的踏西将军一起失踪了吗?”
“真的是魔教教主容倾?”
高台之上,若水公子精致的眉眼微微眯起,猩红的底色里,眼涡阴戾,暗沉的漫无边际,唇线紧抿,绯色薄唇中溢出两个极其清浅的字眼,“容、倾?”
山风微动,清浅的音色随着山风消弭的漫无踪迹,未扎未束的披散在身后的三千墨色长发随风盘旋飞舞,平添一股妖异鬼魅的气息,他身后,忽然有一道极细极细的奶声奶气的声音响了起来,“嗷嗷嗷,嗷嗷嗷,是爹爹,是爹爹!”
若水公子回头去看,就见回纥夫人满脸错愕僵硬的愣在那里,怀里抱着正挥舞着小爪子胡乱挣扎的小容易,眸色里,一片恍若经年的沧桑离世感,“阿、阿倾?”
容倾抿唇浅浅微微的一笑,泛着水色薄光的唇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极其端丽的浅弧,霎然间,姿态艳丽的惊心动魄,明艳中满是清冷的妖娆。
眸色清越,缓缓从回纥夫人的身上转向若水公子,容倾薄唇微启,邪笑嫣然的道:“小妖女,我回来了。”
莫名熟悉的桃花香气,莫名熟悉的清凉音色,若水公子心上一动,脑中倏尔闪过一抹刺眼灼目的叫人心中惊骇的血色红光,下一秒,眼前便有一片血渐四场的刀光剑影闪逝而过,似迷离虚空的幻觉,又似深埋在心底最暗不见天日处的记忆片段。
整个意识,在一霎然之间,便陷入了迷茫的、血气弥漫的苍茫雾色中,眼前的重影里,似乎有人执了一把长剑、直直的朝着她的胸口而来。
胸口一阵发堵,似是有什么东西正要冲破束缚喷涌而出,而那即将喷涌而出的情绪,若水公子强烈的直觉告诉她,那就是她丢失了五年之久的“从前”。
血色瞳眸,三千银白妖发,白衣翩跹,衣袂飘飞,唇线凉薄,眸色清越,如此想来,她丢失了的从前,应该就是“容倾”吧。我是容倾,那个世人眼中阴戾狠毒、残忍嗜血的魔教教主。我的爹,是天嫠王朝当今三王爷宗政天凌,我的母亲,是西岐的亦煌长公主钟离无忧。
天嫠王朝和西岐,天嫠王朝的三王爷和西岐亦煌长公主,国仇家恨横亘其中,所以,爹和娘的结合从一开始就不被祝福,后来又因为爹的一意孤行,执意不肯放弃和娘的感情,最终,爹的太子之位被废除,改传太子之位于当时的五皇子宗政天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