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暖暖地照著晨风吹拂摇落满谷蝉声。山溪在树木丛林掩映下曲折流转水光粼粼。
溪水清澈鱼儿摆舞。那淡青色的龟顺著溪流磕磕碰碰地一路游去眼珠滴溜溜转动口中紧紧咬著丝囊。一只蓝色的蜻蜓从它它边飞过好奇地稍作盘旋而后又优雅地水飞行。龟视若不见迳直前游。
溪水绕折在宽阔处汇聚成潭形成一个瀑布。龟从瀑布上冲下在急流中沈浮跌宕叉沿著斜斜的山坡急剧滑下终于来到宽阔的溪流中。
龟从水中浮了上来甩甩脑袋游到岸边将丝囊心翼翼地放在单地上。
那丝囊动了动口子“噗”地松开了。
一只纤美素白的玉手从那的丝囊中伸了出来继而是另一只手然后听到一声轻轻的呻吟一张俏丽的脸容从丝囊中冒出杏眼扑眨四下探看一阵朝著青龟嫣然一笑倏然跃了出来。竟是一个美艳不可方物的紫衣女子。
丝囊鼓动“呼”地一声又从中跃出一个轩昂少年正是蚩尤与晏紫苏二人。
原来晏紫苏故意让蚩尤凿穿洞壁在十日鸟鸟背上缚上石人而后朝东西两翼放飞十日鸟调虎离山。自己二人却钻入可容纳万物的“乾坤袋”中由青龟衔著乘隙逃走。那乾坤袋共有九只乃是北海冰蚕丝与上古神树西海柜格松混丝所制乃北海神器之一。
柜格松乃是太阳、月亮西落之处汲取天地精华其丝极具神力。与冰蚕丝混织的乾坤袋可以存放万物隔绝两界是以祝融虽然神功盖世情急之下也极难察觉两人藏匿其中只道他们凭空消失必是乘鸟逃逸。匆忙间又著了晏紫苏的道。
晏紫苏将龟捧在掌心格格一笑用鼻尖了龟的脑袋柔声道:“多谢你啦!”将龟连同地上的乾坤袋一同放入腰间的乾坤袋中。
转身对蚩尤得意地笑道:“那僵尸鬼虽然是大荒十神可惜脑袋木讷丝毫不懂得绕弯儿。当真是迂笨之极。他现十日鸟背上的石人时只怕连嘴都要气歪啦!”蚩尤此时才知以火神之威何以始终抓她不著。也不知她这一路上使了多少狡计竟将祝融玩弄于股掌之间。
祝融为人耿直素有长者之风被晏紫苏这般戏弄蚩尤心中颇为不忍。想到自己因纤纤之故明知九尾狐盗走火族圣物还要与她合谋诳骗祝融更是郁闷心中颇为歉疚。冷冷道:“先别高兴得太早他一旦追上十日鸟必然要回头找来。”
晏紫苏格格笑道:“呆子那老头比你还要呆上三分。他现上当后定然会心急火燎地赶往西边追另外几只太阳乌等到他现又上当的时候咱们早就到了该到的地方啦!”
蚩尤心道:“不知这妖女盗走的是什么东西必定会掀起极大波澜!等到救出纤纤之后我需得将那东西想法子取回来还给火神。”
突然想起那妖女知他心思抬头望去果见晏紫苏盯著他笑吟吟地道:“呆子别胡思乱想!要拆桥也得过了河呢!”
蚩尤不理她四下扫望。溪流宽阔碧水澄清两岸丹山伟岸红石胜火映衬著蓝天碧树更觉绚丽如画。心中烦闷宛如被迎面清风一涤而尽愕然道:“这是哪里?
倒是美得很。”
晏紫苏嫣然道:“呆子这便是东南第一胜景——武夷九曲溪。”蚩尤恍然年幼时便曾反覆听岛上游侠过人生至乐之事便是在九曲溪上乘竹筏顺流而下素面朝天观碧水丹山无穷之景听风声水鸣天籁之音。心中向往已久想不到竟在今日无意成行心中自是欢喜。
晏紫苏对他心中所思了如指掌拍手笑道:“咱们想到同一处去啦!反正那僵尸鬼已经在千里之外听不著看不见咱们暂且逍遥坐坐竹筏吧!”她见蚩尤一楞皱起眉头便又柔声道:“呆子顺流直下便是去往你那好妹子藏身处。明日你便可以见著你的妹子啦!”蚩尤面色稍霁对这九曲溪漂流他心仪久矣当下不再言语。
晏紫苏转身走入岸边竹林长袖挥舞片刻间便砍倒了二十几株绿竹青丝飞舞扎成一个巧漂亮的竹筏。
蚩尤童心忽起也上前一道帮忙一时间竟忘了彼此关系。两人相视一笑将竹筏推入溪流呼叫声中一齐跃了上去。蚩尤站在筏尾撑著长竿将竹筏划离岸边顺流漂去。他自在海里风浪穿行掌控竹筏实是易如反掌。
碧水如带蜿蜓迤逦。溪水清澈见底细石遍布鱼群摇曳穿行。两岸白沙赭石碧树绵绵。丹山赤岩嶙峋傲岸交错横空嵘然天半。
清风吹来晏紫苏黑飘舞素手拢住秀斜转回眸嫣然而笑。蚩尤心中微微一荡那笑靥在阳光下灿然娇媚丝毫瞧不出平素的狡黠毒辣。
天蓝似海白云悠悠。鸟叫啾啾蝉声隐隐。竹竿在溪底触石出清脆的笃笃之声。过了片刻蚩尤索性躺了下来任由竹筏顺势漂流。枕以双臂眯著眼仰望蓝天心中欢愉喜乐安平。
潺潺水声在耳边漱洗而过阳光在枝叶石隙间斑驳闪耀。岸边巨石下的细草拂面而来麻麻痒痒甚是舒服。
蚩尤心道:“倘若现下不是和这妖女同舟而是与拓拔、纤纤一道那便有多好。”
突然听见晏紫苏冷笑一声水花漫天泼将过来。
蚩尤愕然起身不知她又起了什么花样。只见她杏目圆睁恶狠狠地瞪著他突然“噗哧”一笑眼波变得一片温柔摇头道:“呆子我当真瞧不出你那妹子有什么迷人之处你竟然为了这么一个傻丫头连性命也不要真是有趣得紧。”
蚩尤面上一红冷冷道:“妖女你知道什么?你道天下人都像你这般无情吗?”晏紫苏格格一笑转过身去。
她突地“哎呀”一声转过身来叫道:“臭鱿鱼你!你!”声音忽然变得清脆婉转与纤纤的声音一模一样。蚩尤吃了一惊只见她娇俏动人赫然便是纤纤!
蚩尤心中剧震“啊”地一声惊呼猛地站起身来叫道:“纤纤!”用力过猛竹筏摇曳险些翻倒。蓦地想起这纤纤乃是九尾狐所化心中狂喜之情登时烟消云散。
晏紫苏掩嘴笑得花枝乱颤喘息道:“呆子大呆子!”蚩尤失望愤怒霍然转身奋力撑竿。
曼紫苏笑道:“你不是盼著和纤纤同舟吗?怎地纤纤来了你又反倒不高兴了?”
蚩尤不答话只是撑竿前行任由她百般挑逗尽皆不理。
竹筏辗转漂流两岸景色变幻如在书中穿行。
忽然听见隐隐歌声似乎有人朝此而来。过了片刻歌声越来越响转弯处迎面来了一艘竹筏筏上一对中年男女分坐尾撑竿拨水。那男子一面撑竿一面唱歌女子微笑著望他眼中满是温柔情意。
想是居于此处的夫妇溯流捕鱼。那男子望见蚩尤二人止住歌声微微一笑。蚩尤也头微笑心中微痛隐隐之中对他们大为羡慕。不知何时自己方能大仇得报与心爱之人这般泛舟水上与世无争?若真有其时那个船头女子会是纤纤吗?这念头一闪即过沈痛茫然。
忽听一声冷笑“嗤嗤”之声大作一莲银针在阳光下闪烁夺目的光芒。那夫妇二人哼也未哼一声便双双中针落水鲜血迅染红了清溪。
蚩尤大骇猛地回头望去瞧见晏紫苏若无其事地捏著一根银针插在髻上。蚩尤又惊又怒热血上涌喝道:“妖女!你好端端地杀他们做啥!”
晏紫苏嫣然一笑道:“你忘了我是个无情之人吗?我们可是在逃亡路上若是僵尸鬼赶到此处向他们询问我们的行踪那不是大大不妙吗?谁要他见过我们那便只有死啦!”
蚩尤虽然也不是心软之辈但眼见她滥杀无辜这对夫妇恩爱若此心中悲愤难当对她更是起了强烈厌憎之心。气得微微颤抖若非顾忌纤纤下落早已一掌劈下。
半晌方仰天狂吼道:“罢了!罢了!”
晏紫苏似乎见他越是生气便越欢喜格格笑个不停。突然起身道:“走吧!”衣袂飘飘姿势曼妙地跃上左侧石壁。蚩尤压住心中的怒火随之跃起。
晏紫苏站在崖边微笑道:“呆子你若不想我再滥杀无辜那便化成另外一个模样;只要旁人不知道你我身份自然就可以保住一条命啦!”
蚩尤忍气头。晏紫苏款款上前在他面前站定凝望他片刻笑道:“你长得这般霸道要想易容倒当真难得紧呢!”伸手在他脸上抚摸开来。也不知她掌心中涂了什么东西清凉沁脾合著那温软滑腻的手掌摩娑而来极是舒服。
蚩尤起初还凝神警惕但过了片刻便放松下来任由她拍抚。那盈袖暗香混合她身上妖异体香在暖风中格外醉人。蚩尤不敢多想只是意守丹田。
过了一会儿晏紫苏道:“好啦!”收回手掌跳到几步外端详突然“噗哧”一声笑道:“比你俊得多啦!”
蚩尤转身朝崖下九曲溪望去水光摇荡隐隐约约瞧出乃是一个玉树临风的另子眉目俊秀比之拓拔野尚精致了几分微微一楞道:“怎地成了一个白脸?”
晏紫苏得意道:“否则怎能瞧出我的手段?”她见蚩尤老大不情愿便笑道:“既是觉得不好便再给你化一个?”
蚩尤想到还要被她的手掌抚摸上半晌连忙摇头道:“罢了就这个吧!”
晏紫苏从腰间乾坤袋中取出另一个乾坤袋递与蚩尤道:“你那苗刀太过招摇先放在这袋中吧!”蚩尤见她竟将这宝物坦然相予不由一怔。当下道谢接过将背上长刀解下放入。忽然想起那调虎离山的十日鸟不知它们何时能重新寻来。
晏紫苏转过身待到片刻后再回转时已成了一个俊俏风流的少年迥然两异瞧不出一端倪格格一笑道:“林兄走吧!”
两人一路飞奔朝北而行。蚩尤惑然道:“这不是往雷泽城的方向吗?”
晏紫苏抿嘴笑道:“反正能见著你那纤纤妹子就是。”蚩尤心中疑惑见她不愿多也只好作罢!
上了官道之后奔行益快风声呼呼犹如在空中飞行。蚩尤竭尽全力方能与她并肩而行。倏然如风卷引道路两旁之人见了无不瞠目。
一路上人潮不断各色衣服的豪侠都有坐骑背后都夹带著鼓鼓的包裹显然都是各族城邦赶去为雷神贺寿的使者。雷神既是明年木族青帝的大热门自然谁也不愿对之怠慢纷纷未雨绸缪。半个时辰之内他们便遇见了百余名使者。
那些使者都是常年在外见多识广之人瞧见蚩尤二人纷纷拱手招呼道:“林公子!”满脸恭敬之态。蚩尤心中惊诧胡乱回礼。转念一想明白必是晏紫苏将他易容成某个著名的世家公子心中不由暗骂她多事。
有几个水族使者见了他更是满脸堆笑大肆讨好送给两人两匹极为健壮的驼龙兽。晏紫苏老实不客气地翻身骑上蚩尤也却之不恭骑著驼龙兽飞驰赶路。
如此毫不停歇地奔行了一日到了傍晚时分终于到了雷泽城外。城外百里驿早已客满许多使者只得在驿站外搭起帐篷来。
故地重游晏紫苏看也不看拉著蚩尤迳往城中奔去。
雷泽城在太湖南侧坐拥万顷良田。北有鱼虾之供南有稻梁之熟极是殷富乃木族三大圣城之一。
远远地蚩尤便望见高墙如带城楼似丘。城墙上青旗招展猎猎绵延。城墙比之前几日见过的日华城别有一番气派。城楼上有亮光闪动显是有侦兵在以千里镜眺望来客。
晏紫苏道:“那百里驿是寻常使者歇见之地咱们这等贵人自当住在城中驿店。”
话音未落城门打开有两骑飞驰而来口中叫道:“是北海林公子吗?的有失远迎还望恕罪。”乃是雷泽城的迎客使来了。
蚩尤猛然想起北海有一个林氏世家声名显赫一直是水族长老会的梁之柱。
现今的水族长老会中据有四个都是林家人。水族大长老林通玄的大公子林悦鸥乃是水族六大公子之一性情风流远近驰名。那林公子交游甚广在五族中都有些朋友是个很吃得开的人物。没想到晏紫苏竟将他易容成这位公子饶是蚩尤胆大包天头皮也不由有些麻。当下打肿脸充胖子胡乱应诺寒暄一阵后随著两名雷泽城迎客使朝城中而去。
晏紫苏道:“两位这几日各方的使者都来齐了吗?”
那两名迎客使满脸喜色笑道:“承蒙天下英雄厚爱大荒各大名城的使者几乎都来齐了。明日还会有大批英雄前来捧场。”
晏紫苏头道:“那便好。如果人来得少了那就毫不有趣啦!”两人听她这话得阴阳怪调都是微微一楞蚩尤心中也是颇为纳闷。
雷泽城城楼高厚以巨大的金刚岩砌成通体泛著金属般的色泽。城门高两丈余以玄冰铁制门框再加上三重厚两尺的青铜门给人感觉这雷泽城实是固若金汤。
大门次第打开两侧持戈军士目不斜视庄严齐整。
穿过大门驰过一条短短的青石大道便是纵横交叉的街道市集。
夕阳西下城中仍是一片喧嚷热闹景象。大街宽阔高楼鳞次栉比檐角高低交错。
人流潮涌车水马龙耳中尽是欢声笑语城中夹杂许多各色服装的各城贵使在街巷人群中穿梭。
虽然余辉煦暖夜色尚未降临但高楼檐角的彩灯都已燃远远望去灯火遍布交相辉映喜气洋洋。
蚩尤、晏紫苏随著迎客使在人群中穿行绕过几个街巷在一座高楼前停下。门前一块大匾写著“贵宾馆”。早有人迎上前来将坐骑牵到后院。
迎客使引著两人进了楼在掌柜处声了一会儿走回来时满脸尴尬之色颇为难地道:“林公子眼下贵宾馆所有的房间都已被订满只剩下一间大房能不能委屈两位……”
晏紫苏道:“无妨!”瞟了蚩尤一眼似笑非笑道:“我们情同兄弟正好可以联榻夜话。”蚩尤心头“喀咚”一响突然“噗噗”狂跳起来。
迎客使大喜连连道谢领著二人朝楼上走去。馆内已有颇多贵客见有新客纷纷转头望来。蚩尤生怕又有“林公子”的熟人当下扭头假装与晏紫苏话。晏紫苏含笑不语。所幸一路无人认出。
那房间临靠西南颇为宽阔房中只有一张大床。阳光透过窗棂暖暖地照了一地。
迎客使走后晏紫苏往床上一躺格格笑了一阵秋波一转吃吃笑道:“林公子今晚只好委屈你和我这妖女同床共枕啦!”她虽化成少年但那眉目之间妖娆娇媚合著这话更觉勾人魂魄。
蚩尤心中猛跳收敛心神冷冷道:“妖女你带我去找纤纤纤纤在哪里?”
晏紫苏眨了眨眼微笑道:“呆子!”转了一个声调道:“你放心吧!她便在此处。
明日你就能见著她啦!”
蚩尤上前箍住她的手喝道:“为什么要明日?现在就带我去见她!”
晏紫苏叹气道:“晚见半天都等不及吗?呆子她明日才会到此处。我倒想现在就让你瞧见她那就可以早些摆脱你啦!”见他毫不动弹白了一眼又道:“你就会这般欺负我吗?”
蚩尤见她眼中莹光闪动微微一楞只道抓痛了她撒开手冷笑道:“你倒真会贼喊捉贼。”他性子桀骛狂烈无所畏惧但在这妖狐面前却总觉得束手无策空徙恼怒浑身力气使不出来。
当下转身便想到外面透透气却听晏紫苏悠然道:“你现下是大名鼎鼎的北海林公子这一出去只怕就会遇见许多新朋故友他们见了你一定欢喜得紧。”
蚩尤一凛被一群陌生人缠住倒是殊为可厌之事倘若稍不留神泄露身份在这即将见到纤纤的关键时刻节外生枝更是大大糟糕;当下止步转身走到窗边朝外眺望。
斜阳残照西风送晚人群川流不息喧声隐隐。
晏紫苏笑道:“林公子站在窗口不知是观赏风景呢还是想被当成风景来观赏?”
蚩尤心中郁怒不加理会。晏紫苏又道:“眼下满城中都是各地使者素来喜欢收集情报打探是非。林公子乃是名人站在窗口一定引人注目的很。”
蚩尤终于忍不住怒道:“妖女既知如此你将我化成这鸟公子做啥?”
晏紫苏亳不生气嫣然道:“呆子若不是成了林公子今日你进得了雷泽城吗?”
蚩尤登时结舌强忍怒气坐在椅中不再话。
夕辉移转暮色逐渐降临。屋檐下的彩灯随风摇曳光线明暗不定。
晏紫苏掌起灯道:“你不吃些东西吗?”蚩尤走了一日肚中早己饿极但此时驿店膳厅必是高朋满座若去吃饭定要生出事端当下闭目不答。
晏紫苏从乾坤袋中取出昨夜那丝帛在床上铺开挑了一个琉璃纸方块剥开屋中登时漫溢蟹膏脂香。晏紫苏柔声道:“林公子该进晚膳啦!”那蟹膏块在她指尖上滴溜溜旋转香气越浓。
蚩尤正要拒绝肚中却突然咕咕乱叫起来晏紫苏格格笑道:“原来你偷偷吃了许多青蛙难怪饱啦!”指尖一弹将蟹膏块抛了过来。
蚩尤面上微红心想自己早己被她种了蛊虫她无须再给自己下毒当下也不再推辞将蟹膏块送入口中。脂香四溢入口即化那一块蟹膏上竟似有无穷滋味唇齿留香食欲大振腹中叫得更是响亮。
晏紫苏格格笑道:“哎哟这青蛙可越来越多啦!”接连抛了几个琉璃纸方块来。
蚩尤吃了几块每一个都是由天下美食取其精华制成其味之美生平见所未见当下不再客气一连吃了三十余个仍意犹末尽眼见那丝帛中的美食几已被自己吃尽而晏紫苏尚未吃过一个不由有些不好意思。
晏紫苏颇为欢喜笑道:“我的食量少得很三、五个便够啦!”她挑拣了几个吃过然后又将那青龟取出来喂它吃了一些这才尽数收起。
蚩尤瞧她喂食龟时满脸温柔的笑容杏目闪闪动人爱怜横溢。想起她在水帘洞中熟睡时那纯真无邪的笑容心头微微一震这妖女有时纯真无邪有时温柔体贴有时狡黠多变有时又心狠手辣直如疯魔一时间脑中恍惚真不知她那千面之后的究竟是一张怎样的容貌。
正胡思乱想突然足底生寒一股麻痹之意迅窜将上来朝全身扩散。:心中大骇调气运息但方甫运气却更为惊骇经脉郁堵不畅真气丝毫不能流转。顷刻间周身经脉如被同时封闭再也动弹不得。
晏紫苏讶然道:“你怎么啦?”蚩尤张大嘴想要话却不出声来心中惊怒不知道了何人暗算。想要警示晏紫苏却偏生不出一个字一时额上急出汗来。
晏紫苏走到他身边掏出丝巾替他揩拭汗珠杏目一闪一闪地瞟著他柔声道:“呆子你怎么啦?出了这许多汗?”蚩尤瞧著她目中的狡黠之意和隐隐笑容登时心中一沈透彻雪亮。这妖女定然是在适才那美食中下了什么古怪之物将他周身经脉封住。心中痛悔明知这妖狐狡猾毒辣还是轻信于她再次著了她的道。
晏紫苏格格脆笑伸手捏住他的鼻子道:“大呆子谁让你胃口这么好将姐姐的寒石散也吞下去啦!”蚩尤心中怒极双目中如有火焰跳跃。
晏紫苏突然止住笑声盯了他半晌叹气道:“呆子放心吧!若要杀你又何必用寒石散?明日你还是能见著你的好妹子。”蚩尤目光森冷对她的话再也不信。
晏紫苏笑道:“信不信由得你。”伸手用力将他抱了起来丢在床上。然后自己钻上床去斜躺在他的身边面对面地凝望著他。
晏紫苏突然道:“还是瞧你的脸舒服些这林大公子暂且消失吧!”伸手在他脸上轻轻抚摸过了片刻素手移开时她也己回复那原先的俏脸。那黑白分明的杏眼直直地凝视他半晌“噗哧”一笑道:“你这般凶神恶煞的眼珠都要掉出来啦!”
蚩尤恼恨无比自己堂堂九尺男儿一心纵横天下重建自由之邦岂料竟三番数次栽在这个妖狐上。连这狡猾妖女都降伏不了如何降伏那无数水妖?
咫尺之距晏紫苏那香甜妖异的气息吹在自己的脸上眼波荡漾笑容甜美动人。
不知这妖女究竟想干什么?突然心中一凛只见晏紫苏轻轻皱起眉头眼神凝注他脸上某处心翼翼地伸出两根手指往他脸上探来。指尖划过脸颊抠下一块的皮痂嫣然道:“这就好多啦!”
蚩尤松了口气但更觉疑惑心中“他***紫菜鱼皮”也不知骂了多少遍。晏紫苏用手指摩挲著他的脸灿然笑道:“他***紫菜鱼皮是什么东西?是谁的奶奶烧的紫菜鱼皮汤这般美味?让你这般不住的叨念?”
她格格一笑柔声道:“呆子只是和你睡上一觉别疑神疑鬼啦!醒来时姐姐就不在啦!你就可以看见你的傻丫头纤纤了。”
她怔怔得凝视他半晌突然脸上一红笑道:“睡吧!”果真闭上眼睛面对著他入寐。蚩尤云里雾中难道这妖狐将他经脉封住便是为了和他这般安安静静地睡上一觉吗?这妖狐行事匪夷所思但这桩也太过莫名其妙。
烛光摇曳照得她的俏脸忽明忽暗。双颊嫣红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樱唇娇艳欲滴彷佛月下海棠。蚩尤突然觉她的美貌丝毫不在纤纤之下;倘若不是那般心狠手辣、机狡多变……突然想起她听得自己心声连忙止住朝其他处胡乱思想。
晏紫苏双靥突然变得绯红睁开眼眼波似酒流荡低声道:“呆子。”这一声几如蚊吟细不可闻但却是缠绵刻骨。蚩尤心中一震如被电扫急忙收敛心神闭上眼晴不敢再看她一眼。
夜风吹窗烛泪滴垂光影摇曳。不知过了多久窗外人声渐少月光斜斜地流淌而入。
蚩尤闭著眼睛始终没有睡著身旁晏紫苏的妖异体香丝丝缕缕在鼻息辗转她的心跳忽快忽慢呼吸声也是变化不定。虽然没有睁开眼睛他也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妖女凝视他的眼神。心中的郁怒早已逐渐消散只是仍然疑惑不解。
突然听见响声晏紫苏似是从他身边坐起在他耳边道:“呆子我走啦!”他睁开眼只见她已经换了一身衣裳容貌也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模样清雅脱俗娇怯动人。若非她一直在他身边他定然以为这是旁人。
晏紫苏嫣然一笑道:“认不出来了吧?今后你瞧见我时只怕也认不出来啦!”伸手将他腰间的乾坤袋解下笑道:“这个袋子便送给你了。你且藏在这个袋子里明日你便能瞧见你的好妹子了。过十二个时辰后寒石散的功效就会完全消失你就可以行动自如了。”
突然俯下身在他脸前两寸处凝住凝视了他刹那嫣然道:“千万别想我哦!想我的时候我可知道得一清二楚。”格格笑声中将他兜入乾坤袋紧紧收束。
蚩尤只觉得被她提了起来。透过丝缝瞧见她将自己塞在枕头边上的缝隙里然后吹灭蜡烛笑吟吟地瞧了自己一眼从窗口耀了出去消失在月光之中。
这一刹那蚩尤心中不知为何竟突然充满了淡淡的失落和惆怅。偌大的房间空空荡荡只剩下他和一壁雪白的月光。
翌日清晨驿店伙计敲门而入见里面空荡无人微感诧异只道林公子临时有事不告而别。咕咕哝哝了一阵将房间打扫乾净重又掩门离去。
蚩尤被藏于乾坤袋内全身依旧无法动弹心急如焚。窗外人声渐多车马声不绝于耳;时常听见有迎客使大声呼叫某某贵使驾到一时人喧马啸极是热闹。
晌午时分又听见几骑迎客使风驰电掣地驶过沿途高声长呼道:“火族米长老、火正仙、烈侯爷到!”人声鼎沸喧闹大作。片刻之后哒哒马蹄之声连绵而来车轮粼粼似乎有数十人从窗下经过。
门外走道上脚步声急促交织隐隐听见有人在颇为兴奋地谈论。
过了一会儿房门“吱嘎”一声开了有人道:“姑娘你先住此处吧!”一个少女随著伙计走了进来。
蚩尤脑中轰然雷鸣热泪夺眶数月来梦萦魂牵的人终于出现在眼前;那少女杏目桃腮娇俏动人正是纤纤。
蚩尤张大了嘴不出声想要扯开乾坤袋却使不出力心焦如焚。突然想起昨日那妖狐所言自己果真会在此处见著纤纤心中又惊又奇难道是那妖狐走后将纤纤送到此处吗?或是那妖狐当真会卜卦之术算准了纤纤将住这个房间?
那伙计关上门迳自而去门外人影闪动似乎有两个大汉守著大门。蚩尤心中一动难道纤纤是被人囚在此处不成?
纤纤坐在桌前蹙眉不语直楞楞地瞧著窗外出了一会神似乎满腹心事。暖风吹来将她的丝吹得摆舞不停那纤细莹白的脖颈、精巧美丽的侧面显得如此楚楚动人。
蚩尤呆呆地望了半晌觉得比之那日在古浪屿相见之时憔悴了许多。从前她总是巧笑嫣然蹦蹦跳跳犹如孩子一般浑不似现在这般心事重重。不知她这一路上吃了多少苦头?想到此处、蚩尤心头大痛。
纤纤突然起身走到床前往床上一躺蚩尤吓了一跳!那芬芳甜蜜的少女体香扑鼻而来登时令他心跳如狂连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
纤纤侧转身面壁出神倒像是与他共榻相望一般。昨夜那妖狐也是这般姿势、这等距离与他共枕而眠孰料几个时辰之后这身旁玉人竟化作了纤纤。
蚩尤从未在这等距离与纤纤相对纵使当年纤纤年幼三人联床夜话彼此也相隔数尺。眼下伸手可触鼻息互闻就连她脸上的每一寸肌肤都瞧得一清二楚。
蚩尤屏息凝神生怕一呼气惊动了纤纤心中又是欢喜又是酸疼。这咫尺之距的相思苦痛远比任何时候为甚心乱如麻痴痴地瞧著纤纤这一瞬间世间万事都烟消云散。
突然纤纤的双眼迷蒙雾笼一颗泪水倏然从眼角涌出滑过脸颊洇湿了枕头。
继而大颗大颗的泪珠接连涌出扑簌簌地落下。
蚩尤吃了一惊喉咙如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心中又是慌乱又是疼痛茫然无措不知该做什么才好突然又想起他什么也做不了。
纤纤擦了擦眼泪怔怔地想了一会儿心事突然伸手入怀心翼翼地掏出一个橘红色的半透明海螺痴痴地凝视了半晌嘴角微笑眼中忽又落下泪来。
蚩尤心中如遭重锤。那海螺乃是当年拓拔野在岸边海底摸得送与纤纤的。海螺内有七窍可用细线穿连有一阵子纤纤总是将它挂在颈上舍不得脱下。他记得有一日傍晚三人坐在海滩上闲看日落晚霞似火海浪湛蓝拓拔拿著那七窍海螺悠悠扬扬地吹出一极为动听的曲子。那时纤纤极是欢喜她那闪闪的目光灿烂的笑靥此刻回忆起来恍在眼前。
她将这七窍海螺珍藏了许多年即便是离岛不辞而别也悄悄带上此中情意再也了然不过了。蚩尤心下酸楚一片迷茫。
纤纤将那海螺放到唇边吹将起来。登时呜咽怪调断续无章她“噗哧”一笑眼角的泪水倏然滑落喃喃道:“原来你也只喜欢他换了别人便吹不出曲子了?”
蚩尤心中酸痛愈剧他素来粗犷狂放对于儿女之事毫不在行。但此时此景却让他黯然神伤情难自抑。纤纤对拓拔情深一往但那子与龙女之间情真意切她注定是要成为吹不出曲调的海螺了!忽然觉得自己也便如那海螺一般。
纤纤忽然蹙起眉头“咦”了一声目光直直地凝视著蚩尤。蚩尤吓了一跳还来不及多想她的素手已经从枕边的缝隙里夹出了乾坤袋。她好奇地看著这冰蚕丝袋在手中抛了抛嘴角露出微笑。袋内的蚩尤却被抛得四脚朝天险些扭了脖子。
当是时门口有人道:“纤纤吃饭吧!”蚩尤听到那声音心中一楞几乎要欢喜得崩爆开来。房门开处果是拓拔野走了进来。
蚩尤原本还担忧纤纤落在谁人之手但见拓拔同行悬挂了半天的心登时放了下来。
心中著急眼下距离经脉解开还有几个时辰如何才能让拓拔知道自己在这乾坤袋中?
纤纤见是拓拔进来颇为慌乱连忙起身将七窍海螺与乾坤袋藏在身后应道:“知道了。”拓拔野微微一笑掩门出去在走廊候著。纤纤将海螺藏回怀中看了看乾坤袋将它轻巧地系在腰带上一荡一荡地朝外走去。
第七章风云际会
纤纤方甫出门便有两个红衣大汉左右跟上。纤纤瞧也不瞧一眼迳自随著拓拔野默默无语地朝楼下走去。蚩尤心中却是一凛难道拓拔二人已经为人所制?又见拓拔野、纤纤缄默无言偶尔眼光互撞立时双双回避开去知道二人心结未解心中苦涩。
拓拔野与纤纤并肩而行穿过甬道走过长长的回廊来到膳厅。此时正是午膳时分厅内人山人海杯盏交错声、喧哗声不绝于耳。
将进大门之时一个瘦骨嶙峋的黄面汉子东摇西荡地迎面而来人还未到一股臭气已然扑鼻。纤纤眉头一皱掩住鼻子朝拓拔野身上靠去。那汉子咕咕哝哝与纤纤错肩而过擦身的一刹那手如闪电瞬息间将乾坤袋偷入袖中若无其事地晃荡离去;手势之快竟连拓拔野也丝毫没有察觉。
蚩尤又惊又怒心肺几要气爆好不容易与拓拔、纤纤会合却被这獐头鼠目的汉子硬生生搅散。
那汉子长袖又脏又臭满是油腻合著那浊恶体味更觉臭不可挡。经脉封堵的几个时辰里与两个香如幽兰的美人同床共枕而此刻竟被这臭浊汉子袖手同行蚩尤怒极之下不禁有些莞尔只觉世事滑稽莫过于此。躁怒稍减暗暗检扫经脉期盼能尽快冲开脉络回去寻找拓拔二人。
那汉子摇摇晃晃出了贵宾馆大门一路上众人无不掩鼻辟易只道是流浪的乞丐乘人不备溜入贵宾馆中;守馆军士更是大声怒斥一脚踢将过来将他踹出大门。那汉子从地上爬起来毫不著恼嘻嘻而笑嘴中哼著曲欢欢喜喜地朝闹市而去。
正午骄阳似火路旁高树蝉声密集梧桐树叶已转为惨碧之色随风簌簌阳光耀眼。树下屋前尽是临时搭建的市集铺子人流穿梭极是热闹。
其时大荒五族各城都以耕种渔猎为本自给自足限禁商贸。若有缺乏民众之间私下互换有无。天下城邦仅有三十六城常设市集故称“三十六市抵一昆仑山”。
盖指昆仑山上有天下万物而这天下万物在三十六市中也可寻到。
雷泽城市集天下闻名极为繁华。因其北靠太湖南拥沃野西有奇山东临大海山珍海奇应有尽有四方民众常到此处交换必需之物。
眼下距离雷神寿宴不过一日天下使者云集雷神为了招待贵宾更是大开商禁市集之上琳琅满目从未有过的热闹。
身处闹市那汉子如鱼得水在人群中磕磕碰碰十指如飞行不过百步己将众使者的诸多宝物盗入袖中。蚩尤在他袖内东摇西荡始终无法提前冲开经脉索性冷眼旁观瞧他能偷盗多少宝贝。
他在袖中望去只见人影闪动各式各样的鞋靴倏然晃过一件又一件的宝物接连不停地纳入袖中。
那汉子似是知道乾坤袋的神奇眼见袖袋已经装满再也盛放不下索性解开乾坤袋的系口将宝物一股脑儿全塞了进来;玛瑙翡翠、金器珍珠、兽角异果……应接不暇直瞧得蚩尤眼花撩乱。
那汉子心犹不足又往人群中挤去。偷了一个鸡腿啃了一半忽然瞧见某物登时眼放光芒竟将那剩余的半个鸡腿也往乾坤袋里一塞险些插进蚩尤衣领。蚩尤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忖道:“他***紫菜鱼皮待我冲开经脉非塞你一肚子鸡腿不可。”
正思量间那汉子又将一个思南兽骨制成的指南
针塞入袋中。蚩尤瞥了一眼觉得那指南针甚是眼熟心中一动忽听那汉子“哎呀”一声手腕被人抓住指南针便塞不进来。
一人笑道:“他***撤尿撒到龙王庙来竟敢偷老子的东西!”蚩尤闻言大喜那声音赫然便是汤谷成猴子!突地想起那思南兽骨的指南针正是成猴子的宝贝之一。
那汉子嬉皮笑脸地待要辩解脚下一空已被一左一右架住胳膊举了起来。袖子鼓舞蚩尤正好可以瞧见外面一望之下心头大喜。只见成猴子身边还站了几人分别是卜运算元、辛九姑、柳浪和那龙宫六侯爷。
卜运算元、柳浪、辛九姑都稍作易容想是重归大荒生怕被人认出。但既已认出成猴子他们便可一眼看穿了。六侯爷身边俏生生站了一个女子轻纱蒙面只露出秋水明眸。眼中满是害羞与好奇的神色却不知是谁。
架住那汉子的两人低声笑道:“龟他孙子若不是猴子眼尖咱们连回去的乾粮都没了。”蚩尤立时听出乃是东海勇士哥澜椎与班照这两人那夜在古浪屿上曾与他喝得大醉彼此已经颇为熟稔这“龟他孙子”更是班照喜的话。
蚩尤心中又喜又奇不知这行人何以离开古浪屿来到雷泽城?想来多半是寻找他们来了。
那汉子突然“咦”了一声奇道:“你……你不是卜运算元吗?怎地从汤谷……”
话音未落已被几只大手盖住嘴巴。
卜运算元瞪大眼睛看了他半晌指著他恍然道:“是了!你是大荒第一贼子御风之狼!”
此言一出众人都吃了一惊。土族游侠御风之狼号称天下第一盗无所不偷犹喜美食众人耳闻已久没想到竟是这么一个邋遢汉子。成猴子眼珠滴溜溜一转突然笑得打跌喘气道:“有趣有趣没想到第一大盗竟然被我成猴子给逮住了。他***从今往后这天下第一盗的名头得让了给我啦!”御风之狼阴沟翻船心中暗骂脸上却是堆笑不止。
六侯爷笑道:“这可真是贼喊捉贼了。”旁边那女子忍不住低头“噗哧”一笑。蚩尤突然想起这少女分明便是鲛人国公主真珠!但她乃是人鱼怎地今日玉足纤纤莲步轻移与常人无异?
成猴子哈哈笑道:“且看看这贼子今日都有什么收获。”得意洋洋地探手伸入那汉子袖中将那乾坤袋取了出来成猴子眼睛一亮失声道:“乾坤袋?”看了挣扎不已的御风之狼一眼笑道:“他***这就叫做别人树下好乘凉如今这世道做强盗的还是强过做偷的。老子今后改行做强盗。”
辛九姑看得不耐伸手打了成猴子一个爆栗喝道:“拿了东西便走吧!别耽误了正经事。”
成猴子缩头喃喃道:“恶婆娘知道什么这才是本月的第一桩正经事哩!”
柳浪皱眉道:“且慢这子偷了这许多东西必是已在城中盘桓了数日见过许多宾客且问问他有没有瞧见他们。”
众人对望一眼班照、哥澜椎齐齐低喝将御风之狼架到路旁树下。柳浪眯著眼笑道:“狼兄你身上都是别人的宝贝其中有不少是各城使者献给雷神的寿礼若是现下我叫上一声让大伙儿过来招领失物你猜猜会生什么事?”
御风之狼苦笑道:“反正不会是好事。”
柳浪笑道:“明白就好!所以千万不要胡八道我们问什么你便老老实实地答来倘若的都是实话我们便将这袋子物归原主。”
御风之狼头不已;成猴子听要将乾坤袋交还登时大感心痛刚要抗议被辛九姑瞪了一眼便不敢吭声。
辛九姑从袖中掏出一幅丝帛在御风之狼眼前缓缓展开上面赫然便是拓拔野、蚩尤、纤纤的画像。辛九姑凝视著他冷冷道:“这三人你瞧见过吗?”
御风之狼假意端详了片刻摇头道:“没有绝对没有!”
六侯爷笑道:“目光闪烁不定一定是胡。”
柳浪头道:“侯爷圣明。”故意提高了声音朝人群叫道:“大伙儿……”
御风之狼见众人转头望来骇得魂飞魄散一旦被众人得知必定乱刀齐下成了一团肉糜。当下急忙叫道:“见过见过!就在贵宾馆里!”
众人大喜真珠“啊”地一声低呼眼中满是欢悦的神色。
成猴子笑道:“他***老妖怪今日你可是破天荒算准了两卦!”卜运算元在一旁张大嘴欢喜得不出话来。
他们在大荒找了好几日只听拓拔野、蚩尤大闹日华城、纤纤献宝雷神府诧异之余更是担心。今日卜运算元卜了几卦算出三人俱在雷泽城当下赶将过来不想刚进城中便探听得三人下落。欢喜之余对这屡算不准的神算子都是大为称赞。
一行人喜滋滋、兴冲冲地朝贵宾馆赶去。蚩尤心中大喜原以为节外生枝不想峰回路转老天终究帮了自己大忙。只有御风之狼满脸苦相大呼倒楣。想他纵横大荒偷尽万物今日一不留神乐极生悲竟然被这二流的贼擒住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到了门口几个迎客使瞧见六侯爷都是面色微变齐齐上前行礼道:“阁下可是东海龙六侯爷吗?”
六侯爷哈哈大笑道:“正是!本侯奉龙神旨意特来为雷神贺寿。”
木族龙族之间素有怨隙彼此互相敌视已非一日;服见六侯爷前来贺寿所带侍从寥寥无几虽然不似恶意但猜不出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为的迎客使狐疑地瞧瞧众人勉强拱手道:“贵客光临雷泽之幸!侯爷请进!”领著众人朝里走去。
另外两个迎客使翻身上马急驰雷神府报信去了。
迎客使边走边道:“侯爷真是对不住!你来迟一步眼下这贵宾馆已没剩下一间客房的到附近馆里给侯爷匀出两间?”
六侯爷笑道:“不必啦!我们太子殿下已经到此处了找到他再吧!”
那迎客使心中更是骇了一跳正寻思这龙神太子究竟是馆中哪位神秘宾客六侯爷等人已经大步走入了膳厅之中。
六侯爷哈哈大笑道:“各位朋友龙六迟到一步大家多多恕罪!”
厅中轰然众人纷纷回头望来。东海六侯爷这名字响彻大荒不仅因为家世显赫、神功卓著更因为那放浪不羁的名头。五族各城都有不少贵族女子与他有露水姻缘也正因此他也是大荒中众多男子深恶痛绝的人物。此刻听见这荒外第一风流浪子驾到无不瞩目。
忽见一个少女失声道:“九姑!”
身旁一个俊逸少年起身笑道:“六侯爷你们怎地来啦?”正是拓拔野与纤纤。同桌的烈炎、八郡主等人也纷纷瞥来。
六侯爷等人大喜纷纷叫道:“太子!圣女!”大步上前。烈炎等人原本对拓拔野身份尚有些许怀疑闻听此言心中疑虑登时消散。
众人大奇难道这与火族群豪坐在一处的少年竟是近来风头极健的龙神太子吗?无不刮目相看只是那少女又是何方圣女却是百思不得其解。突然有人认出这少女正是空桑转世失声惊呼。
辛九姑抢身飞奔将格挡在前的两个火正兵硬生生击退与起身奔来的纤纤抱在一处。纤纤心中悲苦委屈投入九姑怀中登时呜咽起来。九姑不顾众人讶异的眼光忍不住喜极而泣拍抚纤纤的后背。
拓拔野瞧见真珠微微一楞再看看她的修长双腿更是惊诧笑道:“真是你吗?
真珠?”
真珠羞红了脸低声道:“拓拔城主。”偷偷地瞟了纤纤一眼见她冷眼望来脸上更红垂下头去。
六侯爷勾住拓拔野的肩膀低声笑道:“人家可是不顾一切地找你来啦!你子再这般粘粘糊糊我可就下手啦!”拓拔野一楞颇为尴尬。瞧了纤纤一眼见她目光恰好扫来触著他的目光立时又扭开头去。
拓拔野咳嗽一声道:“岛上如何?鲛人国复国了吗?”
六侯爷低声道:“一言难尽回头细。”
烈炎笑道:“既然都是相识那便一起坐吧!”
六侯爷见是烈炎等人微微诧异对米离、吴回等人视若不见笑道:“烈侯爷原来是你!妙极妙极上回剩下的六十坛酒今日可以继续畅饮分出个胜负啦!”
烈炎哈哈笑道:“只怕你又要藉口幽会逃之夭夭。”
六侯爷哈哈一笑迳直走到烈炎与八郡主中间坐下不怀好意地盯著八郡主笑道:“烈侯爷若是这次由八郡主敬酒便是三百六十坛酒我也和你喝个精光。”
八郡主淡淡道:“侯爷的色胆倒比酒量要大得多了。”
六侯爷笑道:“酒为色之媒……”正眉飞色舞突然想起真珠在侧咳了一声回头朝她望去。她目光温柔只凝注在拓拔野身上虽然随著众人在另一桌坐下视线却始终未曾离开他分毫。
六侯爷眼中闪过黯淡之色迅又恢复笑容哈哈笑道:“龙六原是来此与太子会合不想侯爷竟与太子成了朋友一箭双雕省得我再去赤炎城叨扰啦!”
烈炎笑道:“龙神太子风流倜傥与我一见如故已经是好朋友了。如果两位不弃雷神寿宴后还请到寒舍盘桓数日。”语言真挚却非随意客套。
拓拔野一路行来与这豪爽坦荡的火族贵侯颇为投缘早已有惺惺相惜之意笑道:“妙极!不将侯爷府上的藏酒喝得底朝天我们是不回去啦!”三人大笑。
吴回木无表情喝了两口酒起身告退;米离也以一路疲顿告退歇息。一时间走了十余人只有烈雪八刀与八郡主依旧在座。成猴子等人毫不在意索性移将过来。
御风之狼捉著柳浪衣袖低声道:“我可以走了吧?那袋子也请还我吧!”
柳浪正眯起眼悄悄打量八郡主随口道:“走吧!走吧!”
成猴子悻悻地将乾坤袋还给他道:“便宜你啦!”
纤纤瞥见那袋子低头一瞧自己腰上面色一变叫道:“别走!那是我的袋子!”
御风之狼大呼倒楣闪电般夺过乾坤袋朝外飞也似地掠去。
突然银光爆闪御风之狼被无数情丝缠住硬生生从半空扯了下来。辛九姑手腕一抖猛地将他拖到面前一脚踏在他的胸上喝道:“叫你别走没听见吗?”
成猴子大喜起身踢了他一脚骂道:“他***圣女之物你也敢偷?”劈手去夺他手中袋子。
御风之狼叫道:“你们太也无信不是好了还我的?”
柳浪笑道:“我的乃是物归原主这袋子是我们圣女的自然得归还她了。”
御风之狼苦著脸大呼上当。手中还紧紧抓住那乾坤袋不放。
成猴子用尽力气朝上一夺两人死命拉扯登时将乾坤袋的袋口拉扯开来“叮叮当当”一阵脆响光芒眩目诸多宝贝流水般泻了一地。
众人惊呼声中一个九尺高的魁伟少年突然从袋中滑出坐在地上。
“蚩尤!”“圣法师!”“蚩尤大哥!”拓拔野等人失声惊呼霍然起身。
成猴子楞楞地望著蚩尤又飞起一脚将目瞪口呆的御风之狼踢翻叫道:“他***吃了猛犸胆了连圣法师都敢绑架!”御风之狼也是云里雾中除了自认倒楣之外已经无话可了。
拓拔野抢身上前将蚩尤扶起见他除了眨眼微笑之外全身动弹不得心中大骇只道他遭了谁的毒手被拍散经脉;立时双掌齐调集潮汐流将澎湃真气冲入蚩尤体内。真气疏导之后见蚩尤完好无损只是经脉暂被封闭心中大定。吁了一口气笑骂道:“他***紫菜鱼皮吓我一大跳。”
众人闻言纷纷舒了一口气。纤纤杏眼凝视蚩尤脸上神色变幻不定古怪之极。她初见蚩尤从袋中掉出又惊又喜;见他无恙大感放心;但突然想起不知他是何时到了袋中自己在房中满腹心事、又哭又笑的模样他难不成全看见了?顿时又羞又惊又惧大感惶急。
当是时远远地听见迎客使欢天喜地地高声长呼道:“木神驾到!水族圣女驾到!
水族黄河水仙冰夷驾到!”众人动容距离寿庆最后一日当真是贵客纷杳。
拓拔野一楞笑道:“这倒巧了!”木神、冰夷二人对他与蚩尤穷追不放倘若再见到纤纤这个空桑转世只怕更加不能放手。眼下纤纤与火族的纠葛还未了断蚩尤又经脉被封自然还是退避为上。当下抱起蚩尤对烈炎等人笑道:“在下先告退了给我这位朋友疏通疏通经脉。”起身朝后门走去。
六侯爷、柳浪等人见状猜出端倪也纷纷起身绑著御风之狼朝后门出去。成猴子与卜运算元匆忙将地上宝物一一拣入乾坤袋大呼叫尾随而去。
烈炎与木神等人殊无来往与水族更是世仇当下也推桌起身在句芒一行进入之前走得精光。
进了房间拓拔野将蚩尤横放于床手掌推拿任督二穴为他打通周身经脉。那寒石散药效极强以两人真气之强亦不能立时冲开只能烛火微光缓步而行。
成猴子刚进房间立时迫不及待地蹲坐在角落里眉开眼笑地清数那乾坤袋中的宝物一旁的御风之狼被捆得结结实实嘴中也被塞了破布摇头晃脑徒自生气。
众人各自坐下六侯爷舒舒服服地往床上一躺笑道:“太子殿下此次我们可是偷偷逃出来的。回去之后你可千万要在龙神面前美言几句。”
拓拔野奇道:“此话怎讲?”
六侯爷见纤纤与辛九姑全神贯注地低头交谈这才转身背对她们笑著传音入密道:“你的美人鱼想你想得茶饭不思花容憔悴我见她可怜这才偷偷带她出来的。”
拓拔野闻言大震一面输导真气一面转头朝真珠望去。
真珠见六侯爷传音已是大为紧张红著脸凝视二人大气也不敢出上一口。瞧见拓拔野吃惊望来虽不知六侯爷了什么心下也猜到了大半登时羞得脖颈尽红低下头去心儿狂跳。
原来拓拔野、蚩尤走后龙神军与汤谷军在龙神、赤铜石、柳浪等人的指挥下势如破竹大败镇守东海的水妖水师一举击溃黑齿**团解救出鲛人国国主等显贵复国建城。水妖一时间也不敢直擂其锋只是派遣几大水师占据其他附属国互相援引遏止龙神势力进一步西扩。
鲛人国复国之后真珠即将回国与六侯爷等人告别之时心神不宁形容憔悴。
六侯爷乃是情场中摸爬打滚了半辈子的人物这女儿的心思哪逃得过法眼?
虽然对真珠思念拓拔野大有酸意但一则不忍见她受相思煎熬、默默忍受二则与拓拔野颇为投契当下决计忍痛断情成*人之美。自作主张从龙神处偷了四十九颗“天足丹”打算将真珠化成*人形后悄悄带回大荒寻找拓拔野。
真珠羞怯腼腆若要直言带她寻找拓拔野只怕立时便将她吓得花容失色、逃之夭夭。是以便故意叫上辛九姑、卜运算元一干人是奉龙神密旨去大荒寻找拓拔野三人。辛九姑心中记挂纤纤自然恨不得插翅飞去。成猴子、卜运算元早已在岛上憋得狂听能去大荒欢喜得险些撞墙。柳浪奸猾登时瞧出名堂但想到能重回大荒邂逅久违的如云美女也是心痒难搔乐得装傻。
真珠信以为真丝毫没有想到为什么会让自己去找拓拔等人惊喜羞怯之下立时答应。这一干人等乘著龙神北巡之机骑乘青龙直飞大荒一路打探消息而来。
那“天足丹”虽能将鱼尾化为人足但每行一步都痛若刀割实难忍受。又每颗药效只能维持十日十日之后若无此丹且不能回到海中则双足寸寸迸裂。真珠为了能在大荒行走竟亳不犹豫这一路行来每走一步都痛如刀绞但她甘之若饴丝毫没有蹙眉呼痛。以她之娇羞怯弱竟能忍受这般苦痛而丝毫不形于色实是大大出乎六侯爷意料之外。
六侯爷凝视著拓拔野微笑传音道:“子我可是将人给你带来了。你若是不要的话我可就老实不客气啦!”
拓拔野低头望向真珠那雪白纤巧的双足她登时羞得转过头将双足往裙下藏去。
拓拔野心中怦然而动。这娇怯的美人鱼对他颇有好感他早已明了但此刻方知情深若此不禁大为感动。
他性子洒落倜傥少年时更是风流而近轻佻。对于那些对自己存有好感的女子常常随意调笑无意之间让人对己情根深种而自己却殊无察觉。待到察觉之时因心肠极软生性多情又每每分辨不清情感之属对于佳人芳心更是不忍推却结果伤人益深。
但自纤纤为他情死之后打击极大那轻佻之态大大收敛。直至那日在东海高空听得龙神道“若无呷蜜意请勿攀花枝”之时心中便已打定主意此生此世绝不再做这无意多情伤人芳心之事。
重归大荒之后又见雨师妾刹那间方知情之所重乃在其身。虽然仍不忍伤纤纤之心但对于情感所属却是从未有过的明了。眼下面对真珠虽有爱怜之意但心下明白这爱怜之意仍然远非刻骨铭心、生死难忘的情感。而真珠对自己的绵绵情意来得突然多半是少女春情而已。假以时日遇见他人便自然能将这朦胧初恋逐渐淡忘。
当下微微一笑传音道:“侯爷这般不顾龙神责罚千里迢迢地赶来该不会也是为了我吧?”
六侯爷笑道:“子你当我是兔子爷吗?他***紫菜鱼皮我自然是为了真珠才来的!你子若是对人不好我就要乘虚而入了。”他与拓拔野相交之后也学得了蚩尤这句骂语起来极是过瘾。
忽听蚩尤低喝一声全身一震猛地跳将起来。
众人大喜纷纷上前只有纤纤犹豫了刹那站在人群之外。
蚩尤呼了一口长气笑道:“他***紫菜鱼皮好生痛快!”猛地转头望向纤纤强自按捺五味心绪急道:“纤纤那妖女对你下了什么蛊虫?”
众人大奇纤纤也是一片迷糊摇头道:“什么妖女?什么蛊虫?”
蚩尤一楞登时恍然拍案恨恨道:“他***紫菜鱼皮又被这妖女骗了!”但心中却是大惑不解倘若晏紫苏并未给纤纤下蛊又何以知道纤纤的行踪?
拓拔野心中一动适才为蚩尤输导真气时察觉到心腔内有异物蠕动沈声道:“蚩尤你遇见什么妖女了?你心中那怪物又是什么东西?”
众人隐隐觉得不安纷纷凝神注视蚩尢。
蚩尤面上微微一红将两日来所遇之事一一道来。但某些细节比如为晏紫苏吸吮疗伤、同床共枕等事便略过不提。众人听得眉头大皱都颇觉怪异成猴子更是啧啧有声连连称奇。听到那妖女竟是九尾狐时六侯爷与柳浪都不约而同地咽了咽口水。
辛九姑与纤纤相见之后便听她了被人诬指的委屈一直心中愤愤此刻听蚩尤道火神为本族圣物追拿九尾狐直觉使然登时叫道:“一定是这个妖狐化成纤纤盗走圣杯栽赃陷害!”
众人听得纳闷讶然道:“栽赃纤纤?”
拓拔野苦笑著将纤纤如何遭遇桃木姥姥如何受托前往雷神府又如何在前往昆仑山的途中被火族阻截指告盗走圣杯之事详细了一遍。
蚩尤心中大震又是愤怒又是后悔。早知那妖狐盗走圣杯栽赃纤纤自己拼著性命不要也要将她截下取回圣杯。想到火神被自己数次阻碍最后又中了妖狐狡计心中更是惭愧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要将圣杯夺回。
这时房门轻扣响起烈侯爷的声音:“烈炎有事求见。”
众人面面相觎拓拔野头道:“来得正好。请他进来吧!”班照二人疾步上前打开房门。
烈炎面色凝重掩上门环顾众人道:“适才得到雷神府内本族卧底的密报纤纤姑娘那日敬献的确实是本族圣器琉璃圣火杯!”
众人大惊倘若如蚩尤所九尾狐身上携带了圣杯为火神追缉那么纤纤此前受托敬献的又怎么可能是圣杯?
辛九姑厉声道:“休要合血喷人!”
烈侯爷摇头道:“烈某也很愿意相信纤纤姑娘但是这消息却是由雷神爱妾宁姬那里探得。据称此次各城敬献的礼物全在雷神府密库之内密库钥匙除了雷神之外只有宁姬才有。”
拓拔野不动声色道:“米长老有什么打算?”
烈炎道:“米长老已经派遣信使传令屯压边境的战神军团连夜进兵明日庆典上当庭对质之后便要血洗雷泽城抢回圣杯。纤纤姑娘也要押解赤炎城听候落。”众人面色大变。
六侯爷笑道:“这是火族的军机要密侯爷怎地随便与我们透露?”
烈炎沈声道:“我来找各位便是因为我也相信琉璃圣火杯决计不是纤纤姑娘盗走的。雷神众人光明磊落也决计不会做出这等事来。这中间必定有某种误会。倘若在明日雷府寿庆之前不能将此事弄得水落石出不但纤纤姑娘性命难保木族、火族之间只怕还会有一场战祸浩劫。”
众人不料他会出这番话面面相觑。脸色都大为缓和但心中的疑虑却更加浓重。
拓拔野微笑道:“多谢侯爷!我们也正好有些趣事想给侯爷听。”
当下又将蚩尤所复述一遍。他口齿伶俐起来更加清晰明了烈炎耸然动容沉声道:“我师父刚正稳重倘若他这圣杯是九尾狐盗走决计错不了。”
成猴子吐舌道:“他***这妖狐好大的胆子连琉璃圣火杯也敢偷!”
柳浪突然转身走向御风之狼拔出他口中的破布道:“狼兄若换了是你敢从火神镇守的金刚塔上偷走琉璃圣火杯吗?”
御风之狼喘了口气苦著脸道:“我就算有那么大的胆子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哪!”
柳浪回身道:“是了天下第一盗不敢偷、也无法偷出的东西这九尾狐为什么胆敢、而且竟能偷盗出来呢?大家不觉得有趣吗?”
成猴子笑道:“他***这子连老子的指南针都偷不走自然不敢偷圣杯了。”
话音未落已被辛九姑一个巴掌打得趺了个踉跄。
御风之狼成名己久素以胆大包天神出鬼没著称虽然此次阴沟翻船大意之下乐极生悲被成猴子抓住但终究是做不得数。以他的通天本领尚且不敢、不能从金刚塔盗走圣杯旁人自然更不可能。众人心有戚戚皱眉不语。
柳浪道:“此事瞧来错综复杂好像一团乱麻无从下手。其实无论多难解的麻团都有头尾两端以及几个至为关键的结。只要抓著这最重要的头绪耐心抽离难解之结就能一清二楚。这事自然也不例外。”
柳浪虽然好色无行声名狼藉但智计多端又是饱经风雨的老江湖纵然以拓拔野之绝聪明论到阴谋诡计也是远远不如。众人听他言剖析都纷纷凝神倾听。
拓拔野沈吟道:“柳军师以你之见此事的头尾两端是什么?”
柳浪道:“头端是为什么有人要偷窃这琉璃圣火杯?尾端是琉璃圣火杯失窃之后究竟有怎样的后果?谁能得到好处?”
在一旁的御风之狼听了连连摇头道:“这样一个烫山芋到手好处没有麻烦倒是不断。”
众人尽皆头只有成猴子笑道:“他***这等宝物就算是只拿过片刻那也是过瘾得紧。”被辛九姑一瞪悻悻住口。
烈炎叹道:“但是后果却非常严重!圣火杯一失琉璃金光塔永不能开启赤帝纵然御鬼通神也无法从塔中出来。”顿了顿道:“而且随时有战祸掀起。”
拓拔野心中一动自己藏于内心深处的忧虑怀疑越明晰强烈起来道:“柳军师那么此事几个难解的结又是什么?”
柳浪道:“此事疑甚多最让我大惑不解的则是这三个死结。其一赤炎城固若金汤金刚塔守备森严塔下又有大荒十神之一的火神坐镇那盗贼是如何将圣杯顺利盗走的?”
拓拔野头道:“柳军师得是以金刚塔的守备和火神祝融的本领普天之下只怕谁也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偷盗出来。”
烈炎缓缓道:“这也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之处。”
蚩尤沈默不语晏紫苏虽然机狡百变但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摆脱火神盗走圣杯实在不是一件易事。
柳浪道:“其二圣女在八郡主原心法作用下道确实曾受桃木姥姥所托将那极似琉璃圣火杯的“长生杯”送抵雷神府而且雷神等人见了都声称乃是长生杯。这么来至少六、七日前圣杯已经被圣女送到雷神府。但是圣法师这几日又分明见到祝融元神分体捉拿九尾狐而且一口咬定那圣杯便在九尾狐腰间乾坤袋中。火神的眼力想来也不致谬误若此。”他望著大家悠然道:“如此一来两个琉璃圣火杯必定有一个是假的也必定有某些人了假话。”
辛九姑怒道:“柳色鬼难道你怀疑圣女的是假话吗?”
柳浪咳了一声道:“圣女在原心法作用下定然不可能假话……”
辛九姑不依不饶厉声道:“那你就是圣女若没有受原心法操纵就要假话了?”
众人见她爱护纤纤胡搅蛮缠都不禁莞尔。柳浪肚内暗骂苦笑道:“圣女怎么会假话?但是有时一个人的虽然并非是假话可话里却也并非都是真实之事。”
辛九姑怒道:“那你就是圣女被人骗了还不知道?”
柳浪尴尬道:“圣女心地纯良稍不留神被奸险之徙蒙蔽也是有的。”
御风之狼连连头道:“被人算计阴沟翻船之事刚刚便有一件。”
拓拔野见离题越远笑道:“九姑息怒!柳军师以你看来究竟哪个琉璃圣火杯是真?”
柳浪道:“这个……属下不敢胡乱断言但倘若圣女所献的圣杯是真就有第三个怪结:桃木姥姥为什么要将琉璃圣火杯献给雷神?雷神见了琉璃圣火杯为什么声称是长生杯而且大大刺剌地收了下来?”
众人沉吟不语卜运算元皱眉道:“木族青帝之争已到极剧之时难道雷神当真是想打击火族拾高自己在族内的威望吗?”
烈炎摇头道:“雷神素来光明磊落虽然是本族劲敌但想来也不致做这窃人圣物之事。”
拓拔野脑中飞转原来混沌一片的层层迷雾已经逐渐消散开来。刹那之间隐隐猜到大概越想心中越是惊惧片刻间冷汗涔涔内裳透湿。原想开口但此事牵涉甚大眼下毫无证据纯属直觉推测冒昧公布只怕不利反弊。
转头扫望众人烈炎目中忧虑、沉默不语似乎想到某事但终究不敢作出断言。
柳浪则目光闪烁瞧他神态只怕也已有了六、七成把握。但他老奸巨滑自然不肯冒失揣测。
忽听御风之狼道:“倘若我出看法你们能放我走吗?”
众人心中一动这子乃是大荒第一盗对于这偷盗的伎俩与心理实是最有心得不定由他眼中看来当真能现关键之处也未可知。
六侯爷笑道:“若你得有理我便将这袋里的宝贝全送给你。”
御风之狼大喜道:“多谢六侯爷了!柳军师你的什么头尾两端、什么死结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要从金刚塔盗走圣杯决计没有可能除非有内奸。”
众人哗然烈炎悻然道:“决计不可能!金刚塔守卫森严圣匣钥匙又由烈长老封存体内即使有内奸也决计盗不走!”
御风之狼头道:“有火神在确实不可能。但火神倘若不在呢?”
烈炎皱眉道:“火神不在?”摇头道:“一直到圣杯失窃为止火神始终在金刚塔下未曾离开一步。”
御风之狼道:“那么火神被囚禁之后呢?”
众人大惑不解成猴子“咦”了一声道:“是了!如果圣杯是在火神被囚禁之后盗走的呢?”
御风之狼拍手道:“正是此意!”
众人大震哥澜椎道:“难道那圣杯当时并未真正丢失只是内奸使诈吗?”
烈炎缓缓摇头道:“不可能!那夜烈长老与祝火神以及几个长老、将军一道例行检查圣匣之内确实空无一物。想要逃过这许多高手的法眼万万没有可能。”
御风之狼沈吟半晌又道:“倘若那圣杯根本就不在圣匣中呢?”
众人失声道:“什么?”
烈炎脸上神色大变怔怔了半晌霍然一拍桌子厉声道:“更无可能!那圣杯乃是由烈长老亲自封入圣匣后移交到金刚塔的。难道你的意思竟是烈长老是内奸?”
烈碧光晟在火族内极富威望法术神功都有惊人造诣虽然极少卖弄但人称绝不在火神祝融与战神刑天之下。年仅四十便以稳重智谋受众人推崇而当上大长老。他在烈家之中更有极高威仪烈炎自便至为崇拜这位六叔。在他心中烈碧光晟便如同赤帝与恩师祝融一般都是神般的人物绝容不得任何人亵渎。当日祝融因圣杯失窃案被许多人疑为内奸囚禁待审他心中坚信火神清白这才悄然与妹妹八郡主一道出城寻找传言中盗走圣杯的空桑转世。眼下听拓拔野言下之意暗指烈碧光晟大有可疑之处:心中惊讶愤怒比之听祝融为内奸时更盛。
一时间气氛僵住御风之狼也不敢话。六侯爷打了个哈哈笑道:“眼下大伙儿都是猜测的话做不得数烈侯爷也别往心里去啦!”
柳浪咳了一声道:“不错!其实这两端三结都系于那琉璃圣火杯。既然烈侯爷得到线报圣杯确实在雷府宁姬手中咱们找到那宁姬问个水落石出自然便真相大白。”
众人面面相觑要想混进雷府逼问宁姬何其困难?且不雷府中戒备森严高手如云即便能闯入宁姬香闺以宁姬之聪慧要想问出此事来龙去脉只怕也非易事。
六侯爷突然咳了一声道:“此事便让我来试上一试吧!”
众人见他自动请缨都颇为诧异。六侯爷瞟了真珠一眼支吾半晌苦笑道:“那宁姬乃是我的老相识。”众人恍然尽皆莞尔都觉此事大有转机。
烈炎大喜突又皱眉道:“雷神对宁姬极为宠爱今晚必定在她香闺过夜侯爷想要与她相会也不容易。”沉吟道:“是了!我今夜悄悄去拜会雷神一来将他尽力拖住让六侯爷有充足的时间二来我索性当面质问雷神弄清原委。”
众人相觑均觉烈炎这般太过冒险。柳浪道:“倘若他当真是幕后指使呢?”
烈炎缓缓道:“以他素来的光明磊落想必不致做这等事情。如果当真是雷神做了此事我也需设法在明日两军对战之前将圣杯从雷府安全地取出来。”
众人突然纷纷朝御风之狼望去御风之狼冷汗直冒乾笑道:“你们这般不怀好意地看著我干么?”
成猴子笑道:“这还用吗?你将功折罪的机会来啦!”
烈炎朝拓拔野拱手道:“拓拔兄弟此事烈某不想惊动米长老与火正仙他们眼下已经认定雷神主使倘若他们闯进雷府又不知会生出什么事端来。还请拓拔兄弟与诸位帮忙。”
拓拔野微笑道:“随时听候侯爷差遣。”众人纷纷笑著应和都觉颇为有趣。
成猴子笑道:“六侯爷好大的面子幽会旧情人竟有这么多人帮忙。”众人大笑。
烈炎喜道:“如此便一言为定!”转身望著六侯爷一揖到底笑道:“今夜之事还请六侯爷鼎力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