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拔野哈哈长笑突然青光暴闪一道气浪“轰”地炸将开来。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鼻息稍稍窒堵耳边叮叮当当一阵脆响刀光乱舞“咄咄”之声大作。
凝神再望时均心下大骇失声惊呼。
那八名大汉木立各处双手空空满脸不可置信的惊异神色。八柄烈雪刀齐齐整整的竖排插在梁入木三分刀柄犹自震荡不已。拓拔野反手将断剑插入鞘微笑道:“多谢诸位手下留情。”
烈侯爷、吴回等人瞧得分明适才电光石火之间拓拔野突然奇迹般地爆涨真气将那两刀开山裂石之力尽数反弹而后顺势拔剑移形换位刹那间连击八剑将众大汉手中的烈雪八刀尽数磕飞没入梁中。若非他手下留情这八名大汉早已身异处。
这烈雪八刀刀魄相连使刀之人又是同胞兄弟彼此之间心意相通刀刀相连。若是当真动手全力进击拓拔野未必就能这般迅捷将其等反制。但他们既受烈侯爷意旨刀下留了四分力而拓拔野故意露出破绽诱使其中两人急功而入连绵刀意刹那间自行破断。拓拔野乘机以定海神珠鼓足真气将那两刀反荡尔后拔剑反击。八刀刀意既断各个击破自然远非拓拔野对手瞬间败北。
烈侯爷起身击掌道:“果然好身手!坦荡君子手下留情烈炎感激不尽!”
长袖一挥一道红色劲带破空弹出闪电般将那八柄刀卷住“噗”地微微一响红带突收那八柄烈雪刀应声插回众大汉鞘中。那八名大汉朝拓拔野齐齐躬身然后退回到烈炎身俊。
吴回冷冷道:“侯爷太过爽直了我瞧他分明是奸狡人使诈讨巧。与那女娃儿正是奸猾同谋决计不能放过。”踏步上前朝拓拔野走去。
纤纤怔怔地望著拓拔野脸上酡红泪水一颗一颗滚落。在拓拔野遇险的那一刹那她的心几乎便要爆炸此时如释重负、浑身酸软无力心中不清是欢喜还是难过酸楚难当。
当是时远远地城门开启车马辚辚有人高声长呼道:“大长老使者驾到!”
楼内众人面色微变纷纷朝窗外望去。拓拔野心道:“此时不走可就走不成了!”
趁著吴回等人掉头西顾之时猛然调气涌泉闪电般窜出拦腰抱起纤纤兔起鹊落翻身朝三楼奔去。
动作奇快一气呵成待到众人醒觉之时他已经抱著纤纤跃上了三楼。
怀中纤纤突然出一声悲切的哽咽蓦地玉臂舒展紧紧的搂住拓拔野的脖颈将脸贴在他的耳旁。兰香扑鼻丝撩人冰冷的泪水瞬间流入他的耳朵和脖于。耳边听见她断断续续地哭道:“拓拔大哥拓拔大哥。”那声音悲戚缠绵不知是在喃喃自语还是在低徊呼唤。
拓拔野心中悲喜交集拍了拍她的背笑道:“傻丫头咱们回家了!”足不地翻身越出三楼栏杆。
突然听人暍道:“哪里走!”一道炙热真气冲天而起犹如凭空起了一个透明的屏障正是火正仙吴回。拓拔野左掌一拍藉著那反冲之力轻轻巧巧地朝上翻起又上了塔楼之。
刹那间凝神四望塔楼下广场众兵围涌聚集弯弓待命万千刀枪在夕阳下闪闪光眩目已极。那吴回如影随形疾追在后。塔楼东南两面均有极强真气迫面而来。四面围兵天罗地网而纤纤上的雪羽鹤簪不见踪影想来已是被火族收去。
拓拔野左臂抱紧纤纤意念如织感受到那火正尺真气电袭而至立时反手朝后猛挥一剑撞著火正尺真气气浪汹涌。因势利导高高飞起在空中御风踏步清啸声中朝那巨大的凤尾树掠去。
万箭齐飕飕破空暴雨般朝他们射来。匆听那烈侯爷喝道:“住手不可伤了他们!”
拓拔野哈哈笑道:“多谢了!烈侯爷拓拔先行告辞日后水落石出再登门谢罪!”
聚意定海神珠真气瞬间绽爆箭矢到他身前三尺之处纷纷冲天飞起四下抛落。
御风滑翔刹那间便奔到了那凤尾树连绵如红云晚霞的荫盖之上。远远听见有人惊呼之声身后那紧迫的杀气也嘎然而止。回头望去吴回驻立塔楼檐角红袍飘飘满脸古怪的神情。那烈雪八刀站在楼面面相觑。广场上所有围兵也都放下刀枪昂观望。拓拔野见他们都不追来心中诧异。
烈侯爷与那八郡主站在二楼栏杆边上朗声道:“凤尾树乃是凤尾城圣树阁下请快下来否则将被万火灼烧难逃生天。”那烈侯爷直爽诚挚拓拔野对他颇为信任闻言微微一惊果觉一股热浪缓缓迫来。
远处斜阳在青色群峰间缓缓沈落那余辉照在漫漫凤尾树盖上彷佛熊熊火海:微风吹过树叶摇曳犹如火焰跳跃。凝神望去隐隐可以瞧见红光吞吐那热气从树叶中蒸腾由四面八方逼迫而来。
纤纤低声道:“拓拔大哥这里好热。”
拓拔野低头望去见她娇靥艳红鼻尖、额头上都是细细的汗珠丝也湿漉漉的贴在额前、脸颊浑身酸软无力地偎在他的怀中。心中大是疼惜微笑道:“好妹子这就找一个凉爽的地方休息去。”猛地调集真气腾空跃起。
岂料方甫用气便听耳边“呼”地一声只觉那热浪突然爆涨为炙炎酷热的滔天烈焰轰然烧来。
眼前一片血红纤纤“啊”地一声一缯秀突然著火;拓拔野大惊将她上火焰拍灭真气运转护住她周身上下足下用气硬生生又朝上拔高了六丈。
但那火焰立时又腾地窜烧上来犹如道道火墙八面迫挡。拓拔野衣襟瞬息焦枯心中大骇。立时借助定海神珠之力调用真气将热浪朝外迫去。但那热浪虽被暂时迫退立时又有更凶猛的火焰扑面而来。
烈侯爷长声道:“凤尾树乃本族圣鸟烈焰凤凰的火尾所化一经真气激便会燃烧百倍火焰。阁下这般用气非但逃不出来反而会被万火灼烧而死。”
拓拔野放眼望去烈火熊熊而起滔滔汹涌知道他所言非虚。没想到自己逃出众高手之围却又跳入这火坑之中;颇觉滑稽哈哈一笑心中镇定下来。
纤纤偎在他怀中意识逐渐混沌双臂软软的勾住他的脖子迷迷糊糊地道:“拓拔大哥你……你别抛下我。”泪水从紧闭的双眼中淌出被周围热浪蒸腾立时消散。
拓拔野心中一痛将她紧紧抱住温言道:“好妹子我决计不会丢下你!刀山火海也一齐闯过。”纤纤迷蒙中心中大定嘴角露出微笑双颊酡红宛若睡海棠般沈沈昏睡过去。她这几日困顿疲惫不知经受了多少磨难此刻心情安定被这热气一薰再也支撑不住。
拓拔野心道:“纤纤真气不足需得尽快离开此处。”一面护住纤纤与自己一面飞快地思虑寻找脱身之计。苦苦回想所学到之五族法术又思索潮汐流、长生诀、五行谱诸多神功。
如那烈侯爷所言自己每真气即便是用定海神珠反弹烈焰热气都会激起这巨树更强的火浪自己至多一跃能及十余丈但这火海窜烧腾空远不止这个高度要想迳直跃出火海御风逃离殊无可能。但若是自己丝毫不用真气纵然能支撑到不被烈焰烧死而定到树荫之沿也必定身受重伤纵使其时跳离凤尾树也必然逃脱下出吴回、烈雪八刀等诸多高手的围击。
突然想到:“是了!这妖树既会百倍反弹倒不如索性激起万重火浪然后借助反推力因势利导看看有无可能逃走!”精神大振瞬息间在心中定出一个极为大胆的计划来。
当下真气疏导贯通纤纤任督二脉将自己与她周身经脉贯穿相连雄浑真气滔滔不绝地在彼此经脉间游走护体真气由内而外将她完全护住。而后猛地调集周身真气运用潮汐流倾注右掌“轰”地一声朝下掹拍漫天冰寒之气呼啸奔腾正是从水族游侠处学来的水族法术“千重雪”。
这法术原本较为简单由他使来虽未能完全得其诀窍但威力之大确实惊天动地。远远望去犹如凭空突然降霜落雪白茫茫一片煞是壮观。
“轰”地一声暴响如百十个惊雷齐齐绽爆那凤尾树仿佛突然爆炸开来一般团团烈火蓦地膨胀炸裂刹那间放大了数十倍赤焰乱舞火浪冲天。那窒息热浪如狂风卷席四下猛冲。
广场上众围兵失声惊呼被迎面扑来的气浪闪电般击倒狂呼乱叫声中浪潮般层层摔倒。塔楼上诸人也被那狂风吹得拔身而起飞出好远。琉璃灯叮当乱响四处飞散。
水火原就相克拓拔野那汹涌真气激起狂炎烈火与那漫天冰寒之气相交立时爆炸开来比之先前单纯真气相激威力十倍计。
拓拔野一掌既出立时汇集所有念力于那定海神珠真气聚敛全力反弹那惊天骇地的爆炸巨力立时“呼”地一声双耳生风眼前一花笔直飞起。
身在半空念力如织感受所有方向的力道真气因势利导斜斜飞起。犹如苍鹰展翅青龙翔空破云而去。
烈侯爷避开那层叠鼓舞的热浪倚栏远眺只见漫天红光烈焰之中一道人影如离弦之箭冲天射起在蓝空之上宛若黑蚁。心中惊骇这少年真气之强、法术之高、胆子之大可谓惊世骇俗。突然更加相信他便是近来风头极健的龙神太子。
拓拔野此举危险极大若非他真气绝会使那式黑水法术腹有定海神珠又深谙因势利导之法早巳被这狂烈的漫天火浪灼烧而死。但他艺高胆大竟然在电光石火间做这惊人之举逃出凤尾树的烈焰火海。
身在高空俯可见漫漫火海密蚁围兵。当下藉著那残余推力凝神调息空中抄步御风斜冲朝西城外俯冲逃逸。
风声猎猎火光熊熊。忽然听见广场上传来雷鸣般的欢呼声继而感觉到两道真气一左一后夹击而来。左翼真气空明变化仿佛冰下暗流捉摸不定。后侧真气霸烈雄浑犹如沙漠狂风移山填海。
心中一凛稍加辨别似乎并非那火正仙吴回当下回头迅一瞥。左翼来者乃是一个红衣翩翩的少女骑坐在一只火红色的凤凰上清丽如仙雅致如画。皓腕上一对彩石链熠熠生辉。正是八郡主。
背后一条黑紫色的火龙张牙舞爪怒吼横空其上赫然便是烈侯爷。袖中红色长带倏然迎风挺直在他手中微微振抖立时化为一杆红缨长枪。枪尖指处红光破空咻咻有声。
一凤一龙来势极快刹那之间便只距他数丈之遥。那两道真气登时将拓拔野压得遍体燥热鼻息窒堵护体真气相激浑身绽放。
拓拔野意念探扫心中微惊那烈侯爷体内真气之强虽比他稍有不如但凶霸之势更甚惊人。那八郡主真气却含而不露。以三人真气若近距离必定相互激而她竟如春水微澜捉摸不定其真气之强只怕不在那烈侯爷之下。
这两人联手真气必在自己之上又有封印灵禽圣兽御空自如占尽上风。
而自己身在半空受制于人又要顾忌怀中纤纤要想从容逃离难比登天。眼下被他们气势所压想要反抢先机更无可能。
烈侯爷长枪呼啸斜指上空驭龙绕翔沈声道:“阁下神功绝若这般带令妹逃离岂不是更令我族人疑心吗?既是坦荡君子问心无愧何必自陷尴尬境地?”
拓拔野笑道:“那独臂老头一口咬定是我们所为贵族对我们也怀疑得紧。眼下与其困在这里含不白之冤倒不如自己去查个水落石出。”
烈侯爷道:“阁下言行磊落烈炎也相信其中必有隐情;但要洗清冤屈查明真相就需要我们同心协力。烈炎保证在未查明事情原委之前绝对不难为阁下与令妹只将二位当作本族贵宾。如何?”他直爽诚恳令拓拔野登时心动。
八郡王碧绿清澈的双眼凝注拓拔野淡淡道:“我大哥一言九鼎海内闻名。
如果公子还不放心那我也愿意许此承诺。”
拓拔野哈哈笑道:“郡主、侯爷金玉之言拓拔岂有不信之理?”颔道:“多谢了!”他见两人胜券在握却不藉势凌人大生好感。心想倘若再一味逃脱未免猥琐狭隘当下御气转身轻飘飘地翻身跃上那火龙脊背。
烈侯爷大喜暍道:“贵客临门备宴!”突然又想起一事加了—句:“也为长老使者洗尘!”声音浩荡雄浑震得广场上众人耳中轰隆作响。城外众侦兵也都听得分明引颈眺望只见四人分乘龙凤在霞光火色之中徐徐转向朝城内降落。
晚宴依旧设在塔楼二楼。落日西沈暮色降临窗外西望那凤尾树的百丈荫盖依然红光吞吐跳跃若火。衬著黛蓝夜空淡淡晚霞颇为壮丽。晚风吹窗也带来温热的气息。
烈侯爷、八郡王、火正仙吴回、笑面胖子凤尾城主木易刀、十二侦兵将军分列两旁。
拓拔野与纤纤果然坐在上座俨然贵宾之姿。旁边一个瘦高老者乃是刚刚到来的长老会使者米离。他是大长老烈碧光晟派遣的全权使者代长老会追寻圣杯下落。不苟言笑话缓慢对烈侯爷将疑犯恭为贵宾却是不置可否。
吴回对眼下情形似乎颇不满意但烈侯爷与八郡王既已话也无可奈何。满脸木无表情一言不只是浅浅啜酒。那木易刀满面春风瞧不出心里所想。十二将军不敢多言虽然心中各有疑虑也只管默默喝酒。
那烈侯爷烈炎与八郡主兄妹俩乃是火族四大世家“烈家”的显贵也是当下火族大长老烈碧光晟的亲侄。两人年幼时便师从火神祝融与圣女赤霞仙子。烈炎天资圣绝又颇有君王之风乃是备受赞誉的年轻一代中的翘楚;火族中四大公子以他为将来之前途更是无可限量。是以吴回、米离虽然权势都颇大但见他决意奉疑嫌为上宾也不便执拗。
纤纤虽然已经醒转但连日奔波久未休息依旧疲怠不已被那凤尾烈焰一薰一直烦闷欲呕因而只是恹恹地倚在桌旁脑中尚不明白为何自己与拓拔又成了座上宾。
但脑中纷乱只要拓拔野还在身侧便足够了。众人话语听在耳中只是嗡嗡作响徒增困倦之意。
烈侯爷一边喝酒一边将此事来龙去脉原原本本与拓拔野听。八郡主坐在灯光暗淡处每逢烈侯爷至族中秘密之处便偶尔淡淡地上几句岔开话来。
原来那琉璃圣火杯乃火族圣器排名第一。圣杯以上古琉璃石磨制而成乃是远古燧人氏盗火的容器圣火火种在杯中千年不灭绵延至今。
火族圣城赤炎城中有一座族中圣塔——琉璃金光塔相传也是当年燧人氏为储存圣火而造的上古之物。琉璃金光塔乃是火族历代赤帝修行与羽化之地聚敛了历代赤帝残余元神。于此修行可以感应吸纳诸赤帝的离逸元神事半功倍。而琉璃圣火杯自远古燧人氏收藏火种于此起便被嵌入塔作为此塔的密钥。
换言之要想开启琉璃金光塔只能施法于琉璃圣火杯。一旦琉璃圣火杯失窃或是损坏琉璃金光塔将永不能开启。
三十年前火族历来天资最高的赤帝赤飘怒为了练就赤火仙法与赤火真气的最高境界决意进入琉璃金光塔闭关修行;琉璃圣火杯也随著他入塔闭关而被收藏在另一座固若金汤的金刚塔内。三十年来他不闻塔外之事潜心修练感应塔内灵力吸纳万帝元神当已练成赤火仙法与赤火真气的最高境。三个月后就是他出关之时。
半年之前为了加强琉璃圣火杯的护卫确保九个月后赤帝能顺利出关长老会特地召这位列大荒十神之一的火神祝融镇守金刚塔。另外又调来重兵层层护卫。装有圣杯的圣匣钥匙又被大长老烈碧光晟封入自己体内。
但是十八日前午夜时分赤炎城中有众多人亲眼瞧见一个紫衣少女骑鹤从金刚塔飞过。那容貌装束与近来盛传的空桑仙子转世并无二致。继而烈碧光晟与祝融等人例行巡塔之时现守塔神卫晕倒在地圣匣中的琉璃圣火杯竟然不翼而飞。
烈侯爷到此处时那米离方才缓缓道:“各位将军中有不少人在那夜守值的你们吧!”
孔淮东头道:“那日属下在塔下墙楼率部轮值恰好瞧见……”瞥了纤纤一眼迟疑道:“瞧见那位姑娘骑鹤飞过。”
桑高藤也道:“属下在城北城楼轮值确实也瞧见了。属下刚觉奇怪便听见金刚塔警号大作想要追赶却已经来不及了。”
众人又不禁朝纤纤脸上望去;纤纤此时已经稍稍清醒但却不加辩驳只是嘴角冷笑笑吟吟地充满讥诮之意。
拓拔野心想:“原来这琉璃圣火杯不仅是火族第一圣器还是赤帝出关的关键难怪火族这般紧张了。此事关系重大需得好好地弄个明白否则纤纤可要吃尽苦头了。”
当下微笑道:“烈侯爷对拓拔开诚布公毫不猜忌这份心胸让人佩服得紧。投桃报李拓拔自然也不敢有任何的隐瞒。”
他微笑道:“这位所谓的空桑转世名叫“纤纤”是断浪刀科汗淮的独生女儿。”
众人“啊”地一声脸上均是惊诧之色。
断浪刀科汗淮当年为水族龙牙侯时曾经纵横大荒大败火族诸多高手就连如今的战神刑天昔年也是他的手下败将。火族可谓对他又怕又恨在火族的黑名单上他曾经位列第七以他当时年纪实在是旷古绝今。但后来科汗淮忤逆烛龙成为大荒游侠又为了救助蜃楼城生死不明虽然道义不相容但那侠义无私之心却是让人不自禁地敬重。听这少女竟然是断浪刀之女众人无不动容心中突然都有些动摇:以其父侠义其女当不至于斯。
纤纤见众人听闻父亲名字都纷纷变色既惊且佩心中不免有些得意欢喜对他们的憎恶恼怒之情也莫名地消去了大半。
拓拔野道:“她与空桑仙子确实曾有一段缘分这雪羽鹤也是空桑仙子赠送于她的。”
当下将自己当年如何邂逅神帝奉旨为和平使者如何路上相逢科汗淮父女同赴蜃楼又如何城破流亡东海遇见空桑仙子等等诸多事情娓梶道来。但或因立场、或因守秘对于率领汤谷群雄举义、纤纤何以自杀又何以前往大荒等自然略过不提。
众人对于当年往事都有耳闻在座诸侦兵将军又都是耳目广众、博闻强记之人听他回溯那段往事都是心有戚戚惊心动魄。拓拔野言语之中自有一种真诚的感染力令人听来不得不信。当年神帝使者之事便曾轰传一时没想到便是这少年更没想到竟然机缘巧合他竟成了荒外龙族太子。
纤纤听拓拔野侃侃而谈往事想到父亲生死不明自己孤苦伶仃以及那些快乐的、伤心的过往登时又突感悲苦自怜自艾眼圈不由微微红了。心中跌宕转辗汹涌澎湃仿佛在短短时间之内又将这数年的光阴重新历练了一遍。拓拔野那魔魅的声音听在她的耳中更加情浪翻卷无常变化匆而欢喜匆而怨艾。
拓拔野完之后楼内寂然无声半晌烈侯爷才头道:“原来如此……”
匆听吴回冷冷道:“这些话都是从阁下的嘴里出来的是真是假暂且别论。
阁下与纤纤姑娘今日方才重逢又怎知道这十几日间在她身上究竟生了什么事?”
那木易刀笑咪咪地道:“火正仙得有理!木某倒不是怀疑纤纤姑娘存心偷盗圣杯但许多人亲眼瞧见的事情也不会是凭空捏造的。纤纤姑娘又承认拿了圣杯送交给木族雷神。木某以为此中曲折之处只有纤纤姑娘本人才最清楚。”
见众人纷纷头拓拔野道:“木城王请明吧!”
木易刀朝米离与烈侯爷行礼道:“属下听以摄魂**可以令人迷失本性做出平时决计做不出的事情过后又会忘得一乾二净。纤纤姑娘或许是遭妖人摄魂利用做出盗取圣杯之举。”众人面面相觑颇为动容。
八郡主淡然道:“木城王的也不无可能。”秋波凝注纤纤道:“纤纤姑娘我倒有一个法子可以很快还你清白不知你愿不愿意一试?”纤纤对她稍有好感当下头。
八郡主道:“倘若真是中了摄魂之法你自己也必定记不起来啦!唯一的法子便是用“原心法”再将你摄魂这样你便能根据我的问题将埋藏在记忆深处的东西一一回忆起来。”
纤纤瞥了拓拔野一眼见他鼓励地凝望自己当下头道:“你问吧!”
木易刀唤人将宴席撤去清场焚香就连四面窗户也二阖上。纤纤与八郡主对面而坐众人环坐四周:心中都颇为紧张拭目以待。拓拔野虽然决计不信是纤纤所为但也忍不住有些心弦紧绷。倒是纤纤此时满脸平静若无其事。
其时大荒法术共分“天地书”、“人书”、“兽书”三种。每种皆有幻术、摄魂、御物、异化、同化、封印六支摄魂法术乃是其中颇为凶险的术法;盖因摄魂术乃是以自己之念力控制他人之意念除非笃定念力远胜对方否则极易被对方反制。不到万不得已或有必定把握不能轻易施放。
先前审询纤纤之时她被认定为空桑转世念力真气虚实难定所以火族众人不敢立时轻易施以摄魂术追询。
香烟袅袅八郡主氤氲缭绕瞧来朦朦胧胧更像仙人端坐虚无缥缈问。
纤纤望著八郡主脑中渐渐迷糊。匆觉她的双眼变得不出的恍惚仿佛雾锁湮树雨笼寒江。那眼波迷蒙飘忽一晕开一扩大渐渐地仿佛成了一潭春水又慢慢地化为古浪屿外的碧海白浪。
耳中听到那淡淡的声音:“你困乏了吗?那就好好地睡一觉吧!什么也不要想醒来以后什么烦恼的事情就全都忘啦!”仿佛春风拂过耳楷又轻轻地拂过心田。那酥酥麻麻痒痒的感觉传遍全身她忍不住出轻轻的笑声。
阳光灿烂大海温柔鸥鸟在白云下滑翔远处拓拔野在礁石上吹著悠扬的笛子。
她要躺下来躺在那柔软的雪白沙滩上好好地睡上一觉。
阳光抚摸著她的脸庞春风掀起她的衣角一只螃蟹在她耳旁急地横行穿过被倏然卷来的层层白浪卷回大海。悠闲舒适的海岛下午她再也没有一烦恼她要在海浪与笛声中甜蜜地睡著……
拓拔野瞧著八郡主与纤纤不一言默默对坐纤纤的脸上露出安详甜蜜的微笑心中突然悲喜交加;这种甜蜜而无邪的笑容他已经好久没有瞧见了。从前在海滩上他吹笛之时纤纤每每前来捣乱;闹得乏了便枕著他的腿躺下眼睛扑眨地望著他吹笛然后沈沈睡去那熟睡时的笑容便是这般。那时的日子简单而快乐虽然相隔不过数月却仿佛已经非常久远。
正寻思间匆听见八郡主淡然道:“你是什么时候来到大荒的?”众人均是一凛侧耳倾听。
纤纤闭著眼在睡梦中低声道:“一个月前。”
八郡主道:“你这一个月里去过哪些地方?可曾遇见什么奇怪的人吗?”
纤纤过了片刻低声道:“去过好些地方我不知道地名:见到许多古怪的人他们瞧见我骑著雪羽鹤起初有膜拜的后来也有许多要追杀我的当真莫名其妙得紧。”
眉头微蹙。
拓拔野想她独自一个姑娘家素未单独出门这一路上不知受了多少危险:心中大感愧疚怜意大甚。
八郡主道:“你去过赤炎城吗?”
纤纤摇头道:“我不知道!去过好些城都不记得啦!”
八郡主道:“你见过琉璃圣火杯吗?”
纤纤蹙眉想了片刻摇头道:“没有。”
众人面面相觑烈侯爷仿佛松了一口气但面色叉旋即凝重起来。米离也眯起双眼皱眉不语。
八郡主沈吟道:“你见过什么杯子吗?”
纤纤皱眉道:“杯子?是了!我见过长生杯已经送给雷神啦!”
八郡主道:“那杯子就像烈侯爷给你看的那幅图一样吗?”
纤纤头道:“好像差不多吧!”
众人面色大变那米离的脸色也是瞬间苍白耳廊转动。眼下纤纤已被“原心法”
摄魂自无欺言。倘若那“长生杯”当真如那图中所示则必是琉璃圣火杯无疑!
八郡王道:“那杯子你是从何处得来的?”声音依旧淡雅平定没有些许波动。
纤纤道:“是一个老太大给我的。”
众人忍不住低“咦”一声纷纷竖起耳朵来。听纤纤又道:“十八、九日前我在一个林子里遇见一个老太大她浑身鲜血躺在车地上眼见是快不成了。我瞧她可怜便扶她起来喂给她“同心丸”。”
拓拔野心头一热微微一笑。那“同心丸”乃是两年前岛上弟兄被海毒参所垫时拓拔野揣摩《百草经》中的药单气性讨教怪医草本汤后自己配成的方子。
其中一味同心花便是纤纤与拓拔野一道在南岸崖下找著的。忽然心头大震蓦然想起纤纤摘著那花时侧头红著脸将这味药命名为同心丸。他当时也未多想只道以花名好记一笑而已。但今日陡然忆起才现那时纤纤对自己竟已是情根深种。
想到此处心中酸苦百感交集。纤纤离岛之时竟不忘将这药带走想来也是舍不得自己的缘故了。只是这药只对寒毒有奇效要拿来补心救命那就远下能逮了:听她竟以此药用以疗伤酸苦之中又不禁有些莞尔。
纤纤道:“那老太太对我:“姑娘你心肠真好。可是你是救不了我啦!老太婆就快死了想求姑娘帮我做件事。”我见她好生可怜便头答应。她:“老太婆这里有个东西想求姑娘交给一个人。”
“我见她都快喘不过气来只怕就要死啦!便又头答应了。老太大:“那就多谢姑娘啦!那个人叫雷神住在雷泽城。有名得很你定然找得到的。见了面你只须这东西是空桑传人送给他的便可以了!””
听到此处众人无不变色。依此来那老太太又是何方神圣?
纤纤道:“我听她到空桑仙子觉得奇怪还想问个仔细岂料她得太急一口气续下上来就死了。”
八郡主道:“那老太太长得什么模样?”
纤纤道:“她长得好生古怪眉心有一个大瘤耳朵尖尖的手里始终握著一根桃木杖。”
众人大惊失色孔淮东失声道:“桃木姥姥!”众侦兵将军的脸上俱是难看之极。
原来这桃木姥姥乃是昔年木族圣女空桑仙子的侍女相传与雷神有姑侄血缘。
自空桑仙子被流放汤谷之后便四处流浪:十年前桃木姥姥在都社山被群兽围困恰逢火族九路侦兵经过亲眼瞧见她被兽群冲倒只余白骨一具。倘若纤纤所言属实那么这桃木姥姥十年前便没有死当时侦兵便有失职之嫌。
八郡主道:“她给你的东西是什么?你记得吗?”
纤纤道:“便是那长生杯和那张图上所画的一模一样。”
八郡主道:“你记得是谁告诉你那是长生杯吗?”
纤纤道:“我到雷泽城后找到雷神府空桑传人给雷神送礼物来了。雷神和几个人见了那杯子后都激动得很其中一个人喊道:“是长生杯”!我这才想起从前听辛九姑过那长生杯是木族的第一圣器。没想到这第一圣器竟在我的手里啦!”
众人越听越是糊涂拓拔野也是一团迷雾。纤纤既然一口咬定那杯子如图所示则必是琉璃圣火杯无疑。但雷神等人见了之后又何以大呼“长生杯”呢?难道是雷神造作故意诳骗纤纤吗?那么桃木姥姥岂下是偷盗琉璃圣火杯的嫌疑人?以她与雷神的关系以及杯子的归属来看只怕那雷神也与此事有莫大关系。
众人越想越是起疑又惊又怒。那米离缓缓道:“如果纤纤姑娘的全部属实那此事只怕是木妖蓄意已久的阴谋了。想盗定琉璃圣火杯令赤帝永不能出关让我们在两年后的五帝会盟上失意而返。”
吴回冷冷道:“究竟是不是那桃木姥姥干的眼下断言还太早。即使是她也必定有内应相助。”转身运转真气对著纤纤道:“既然那杯子不是你盗走的为何先前又突然承认?又拓拔野是同谋?”他对纤纤始终有所怀疑又对拓拔野颇有警惕之意即便此时仍存疑忌之心。
纤纤柳眉紧锁似乎不愿回答。八郡主又淡淡地重新问了一遍。
纤纤肩头微颤突然掉下一颗泪来继而玉珠纵横哽咽道:“那臭乌贼对我这般无情无义我是不想活啦!他……他要救我我偏生就要死在他的眼前让他这一生一世都永远记得我。”声音凄楚悲苦刻骨缠绵一声声如雷霆般劈入拓拔野心头。
拓拔野心中大震那酸苦疼痛之意陡然又翻涌上来。愧疚、怜惜、难过、茫然交相跌宕心道:“她的这番情意我这一生一世又怎能报得过来?”想到雨师妾的笑靥心中更是疼痛不可抑。虽然他此刻心中已经分明知道情感隶属但要他日后为情断义将纤纤拒之千里又觉得断断不能。一时间心潮激涌迷茫不觉。
众人没想到这一句诘问竟然引出了儿女情意都微觉突兀尴尬。烈侯爷咳嗽一声道:“此事相关重大牵涉两族战和你们有什么建议?”
吴回冷冷道:“易办得很带上这两位贵宾一齐到雷泽城与雷神当面对质!”
众人倏然色变那雷神是出了名的火暴脾气倘若此事当真是他所为那也罢了但万一其中还有隐情则一场大战不可避免纷纷把目光投向米离与烈炎。
米离缓缓道:“传令三军明日一早出。干里快马请战神雄兵电压边境待命而。”扫了烈炎、吴回一眼沈声道:“我们即刻赶往雷泽城为雷神贺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