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八回 可怜天下父母心
“冷儿!”宣摩惊喜地回过头,见到儿子,几乎欣喜若狂地就要拥抱他。
宣卿冷绝对是没什么兴趣搭理他的,不是宣卿冷生性薄凉,如今有了轻萤的他早就不是昔日的无情之人了,不过眼下他恨不得长着翅膀飞到轻萤身边,真的没心情同宣摩周旋。
“阁主有何吩咐?”宣卿冷异常冷淡,力求速战速决。
宣摩一愣,没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害得儿子对自己成见已深,如今看来也唯有用行动证明自己的悔悟了。
“冷儿,爹爹后悔了,爹爹不要你机关算尽,爹爹想要你快乐……”宣摩想告诉宣卿冷,自己会帮他救轻萤,其实宣摩这段日子也瞧出了那丫头的好来。尤其是他看儿子如此关切,为了她连命都可以不要,这才发现自己一直以来都犯了多么愚蠢的一个错误。
宣卿冷懒得听宣摩一番陈词滥调之后又耍出许多花样,既然玄凉已经到了,算日子应该早就去了崖底,他自然也不能等,他一向都不是个喜欢等结果的人,至少,他可以在轻萤处境危急的时候与她同甘共苦。
如果不是那个笨女人,他还是个冷情冷心不择手段致人,为了自己的心意妄顾人命,这一次他从始至终都只是让肖华替他打探罢了,不动阁中一兵一卒,最多也就是交代他们一些阁中事务,他要让那个小女人明白他变了,却也没变,还是她喜欢的小白。
“阁主不必告诉卿冷,阁主的心意自知便好。”宣卿冷依旧是不冷不热的口吻,他的确是对自己这位阁主爹爹失了希望,在他眼里,宣摩就不可能做任何与利益无关之事。只是他不知道,甚至连宣摩自己都快忘了,宣摩之所以最初这么折磨自己的儿子,就是希望他可以不要怕“那个人”。
结果倒好了,那个人不用继续提防了,可是宣摩却忘了要放儿子松一口气,终于成了儿子的头号提防对象。
“不是,你……”宣摩头一次感觉如此无力,仿佛英雄迟暮一般的凄凉。
宣卿冷不理会宣摩的痛苦,他以为宣摩只会装罢了,虽然见了还是会有些难受,却告诉自己宣摩不是那种多愁善感的人。
宣摩很受伤地深深看了宣卿冷一眼,随即坚定又委屈地开了口,“我是来帮你的,我不想看我的孩儿难过,我的孩儿就该同自己喜欢的女人快快乐乐的过日子。”
宣卿冷听在耳中,宣摩的话犹如他心头的一阵突如其来的电闪雷鸣,震惊而又不可思议。
宣摩深深看着宣卿冷,像是在告诉他自己的决心,“摘星阁再重要,最初我勉励维持,都不过是为了保护你罢了。”
只是坚持的久了,人很容易忘却原本的目的,宣摩为了让自己对儿子够狠,努力不去亲近他,加倍努力的折腾他,甚至想除掉轻萤的心也是如此。这些都是梗在宣摩心中的一根刺,每每思量都会暗痛。
不错,摘星阁的存在是从玄宣两家分开的时候开始的,存在的意义就是宣家想要自保,不被玄氏一族欺压得厉害。只是这理由却是无心插柳,让摘星阁一跃成为最有名望和势力的江湖组织。
宣卿冷呆愣地看着宣摩,仿佛有些不认识他了一般,没想到宣摩一直以来并不是为了摘星阁在牺牲他。他感觉世界翻搅的厉害,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心底悄默声息的裂开一条缝,露出一个他没见过的颜色。
宣摩虽然一直都对他严加训练,对摘星阁的秘密及渊源却所言甚少,宣卿冷如今仔细一想,却也信了几分。并非宣摩说得就多么可信合理,只是这是一种属于儿子对父亲的希冀与信任,即便再失望,剪不断的亲情却轻易能让这样的情怀复炽。
“爹……”宣卿冷迟疑着吐出这样一个字眼,却生硬的连他自己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宣摩激动地几乎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胡须微微的发颤,显然也很激动,“走,爹带你下去,待你媳妇回家。”
就这样,我们的宣童鞋不费吹灰之力的就得到了各路的支持,包括最难搞的宣爸。
“爹,你将我送下去便好,许多事孩儿还是想自己面对,何况……”宣卿冷没有说后面的何况,可是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摘星阁总要有人打理,而今只怕得乱了天下,再不出手,江湖非搞出一阵血雨腥风。
宣卿冷不是所谓的江湖人,却因了轻萤不再是狠心人。
宣摩思量了一下,最终决定尊重儿子,坚定又缓慢地吐出了一个“好”字。宣摩本想再嘱咐儿子几句小心,可是话到嘴边,却又怎么也说不出来,仿佛儿子轻飘飘的,随时都会消失一般。
他用苍老得刻满岁月痕迹的手,抚了抚宣卿冷的容颜,心想着自己当了二十几年父亲,独独今日才有了这等为人父的感觉。
宣摩亲自将儿子送下了崖底,交给他一把匕首,意思是老父无能,送件贴身武器,万难之时可以防身。
宣卿冷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眼底难得的闪过一丝波澜,心中涌起一种异样的情绪,对摘星阁,对他的父亲都涌起了一种酸涩又难以言喻的情绪。
直到……他紧走慢走几步,见到了少年给轻萤吃药,吃药就吃药吧,居然还色胆包天地敢去抱轻萤,他登时恨不得把少年的狗爪子给剁下来。
可是当他真的冲进去下毒的时候,灵光一闪,这才恍然知觉少年不正是自己和轻萤脱身的最佳突破。
正因为如此,宣卿冷才打定了主意要跟少年谈笔生意,谈笔各取所需的双赢的好生意。
宣卿冷不管轻萤是否在挣扎,还是死皮赖脸地将轻萤扯进了怀里,虽然他余光瞥见轻萤一副恨不得咬死他的模样。不过他也不知怎么有一种直觉,轻萤气归气,但不会硬是推开他,大约是夫妻之间才有的默契,才让他敢于一次又一次“离开”。
虽说他的几次离开大多都是为了她好,但何尝又没有一种想看她在乎自己的胡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