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千吨的水银聚集在地宫一处,永不间断地挥发着。大概这一点就足够让盗墓者们望而却步了,水银挥发时无色无味,谁有能便得出个一二?要是真碰上这麻烦玩意儿,那可是大大的赔本儿买卖,搞不好把自己一条小命儿搭了进去,什么都没有了。
他绕着这几个连通的房间走上一圈,时不时蹲下来摸着地上的泥土,有些泥土干黄散碎,有些却又湿润泛着土红。何胖子一手捧着一把干土,蹲在地上抛响了打火机,蓝色的火焰笔直地向上冲,这款打火机的性能很好,耐久防风。他把火焰靠近这些泥土,这才在心里有了个谱,神秘兮兮地捡起地上的一颗小石子砸向牧惜尘,“老牧你看,果然是天无绝人之!。”
牧惜尘转了个身,困意席卷上身,他的两个眼皮正在打架。或许同样是和紫瞳做过精神斗争,想必刻木和他一样,大脑疲乏了,根本使不上什么气力只想好好睡一觉。可是胖子的声音在警醒他,这一睡必定是一觉不起了。
他强撑着眼皮,试图把注意力转移,饶有兴趣地望向胖子道:“所以还是得往下走……”这正好趁了他的心意,“人影三两两,厉气缠阳刚……”就算尘子不想下去,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了。
牧惜尘摸了摸鼻尖,从石台上翻身下来款步走到刻木身边,他似乎是笑了一声,肩膀一侧擦过刻木的身体,“反正都要出去,要不然师傅先教我一两招保命的技术儿?”这话带着点山西口音,虽说尘子不是土生土长的西安人,住了十几年那也算得上是半个西安人了。
此时还近黑夜,黎明的拂晓距离尚早,要不是尘子看了下表上的时间,他差点还以为他们已经在这鬼地方呆了两三天了。
心有余悸地看着自己的左臂发呆,原本僵硬的手臂现在倒是疏松不少,肌肉也放松柔和下来,只是手上多了许多惨惨的白斑,不知道是什么留下的后遗症。
牧惜尘揉了揉惺忪的双眼,精神有些恍惚地看向何胖子,“胖子,带路。”他眼角微挑,和声对胖子说道,况且他最想找到的东西还没有到手。有人说不死金丹是根本不存在的传说,可直觉告诉他那东西一定存在,不是尘子空抱有幻想,这个连鬼怪都能存在的世界,为什么不能有不死金丹的存在?
胖子挠挠后脑勺,把帽子重新扣回到脑门上。他挤着一副苦瓜脸,迟疑道:“不过……这条路或许会有许多尸虫。”
“尸虫?”牧惜尘瞥了眼四周,十有八九的墙地面都是由砖石堆砌,只是地面残留了少数边角没封好,从土地下钻出的泥土固然帮了他们一个大忙。
要真按胖子的性格来,要是遇到这种关乎自己小命儿的事,他捡到一两件宝也就差不多了。
何家的摸金手可不能绝后!
胖子犯难,才下斗的时候就差点被一群尸虫追着咬死。那泥土里的尸臭比之前的更加浓烈,刚才闻的时候差点没把他毒死都要恶心死了。
牧惜尘将目光投向刻木,只见他静静地站在原地,裤兜上还挂着一把滴答着水珠的火枪。不知道是被水淋湿的还是他的汗水打湿了衣裳,沁着他的肌肤滑落下来。
这把火枪开口很大,只装得下三发弹珠:两发铁弹珠,一发爆破弹。
尘子除了找到不死金丹外,他还有一个想法,他要想办法让刻木收他为徒。如果是以前,老爷子肯定不会让他接触这些东西,可是现在这个很厉害的男人反反复复已经跟自己打过几次交道,或许是命中注定的,这个叫刻木的男子必定是他人生的转折点。
记得吗?爷爷曾留给他一个雕有彼岸花的匣子,里面装着一卷无字的羊皮卷轴,一个黑色水晶吊坠和一串桃木手链。
固然,牧惜尘回想起自己的血液似乎会让毒虫们退避三舍,也不知道原因,也许就是在鬼村的那道白光改变了他。
刻木握着手中的剑,冷不丁开口道:“那玉玺是先帝秘密赠予锦香的东西,你们竟然拿走了它,嬴政知道扒了你们一层皮也不为怪。”
胖子捂着嘴咯咯笑出声来,他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咱这摸金手也不是白当的,想当年……”
“好啊你个死胖子!以前早就干这活居然也不告诉我!”牧惜尘突然反应过来,他指着何胖子的鼻尖。夜晚的地宫里特别冷,这稍微一歇会儿,之前身上的水也没干透,还湿润地贴在皮肤上。
胖子打了个喷嚏,青肿的鼻子正好撞在尘子指尖上,他疼得尖叫了一声,在房间里直蹦。
“疼死宝宝了!牧惜尘你个没良心的!自己从小明知有鬼还不是没告诉我!”
尘子瞪了瞪眼睛,人人都不信世上有鬼,除了这死胖子他也想不出还有谁这么迷信。
在下墓以前他是这么想的,怎么说呢?小的时候不懂事,说了也没人听,还不如不说。自己心里知道就好,也不知道那些东西一定就是鬼了,后来直到老爷子甩屁股走人留给他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让自己误以为中了尸毒,异想天开想要得到不死金丹。
差不多也就是从裂唇女的事件开始,他才真正接受了世界上有鬼这么个观念。
不过越是去了解,越是去发现。便一发不可收拾了,人总是好奇心重,又贪得无厌,尘子也违背不了世俗,总想要一探究竟,而直觉却一直告诉他:不死金丹可不是什么传说。
到之后经历了鬼村的事之后,他才发现自己说不定是因祸得福,左手上的东西未必是尸毒,总之那一次过后,他感觉整个人的血液都被改变了,变得让那些尸虫所畏惧。
他狡辩,摊开双手很无奈的样子:“我哪知道那些东西是鬼啊,我还不是经历这么多才总算摸清了个大概的。”
何胖子甩甩篷满灰尘的头发,一脸质疑,他冷哼一声捡起掉在地上的东西,转身朝其他通口走去,“你就在那瞎逼逼吧,没人教你你能破那黄金兵马俑阵?”
“我去他 妈了个巴子的,我说得不准就改姓牧!”
尘子也不想硬去争个什么是非,耸耸肩提步跟上胖子的步伐,走时他突然顿下脚步,茫然地指了指刻木,“你这样……不冷啊?”
刻木抬起眼皮算是勉强瞅了他一眼,一双死鱼眼看得牧惜尘好不舒服。
他连打了几个喷嚏,“艾玛,这地宫里头真冷,死胖子等等我!”
刻木看着远走的他们,心里滋生出一种很奇怪的心情。每每靠近牧惜尘,他总觉得特别不舒服。
冷笑。
为什么老是一而再再而三不自觉地要去救他,救了之后却又会后悔。
本来是那么看不起他,却居然有想收他做徒弟的冲动!
刻木心情复杂地掩住自己的脸,他真想看看现在自己的表情是有多么可笑?
提着剑跟上那两人的步伐,阴暗干燥的通道且不知道又通向什么地方。他看着墓道两边的壁画,这些壁画上染的都是千年颜料,到现在都还没褪色。
这壁画很大,长长的墓道墙上临摹的全是千年前的神奇故事,有秦始皇祭天出现神龙,也有他吞下不死金丹腾飞升天长生不老的图画……
牧惜尘摸着这些壁画,在打火机微弱的火光下细细欣赏着。
他用手肘撞了撞胖子软软的肚子,“诶,你说秦始皇会不会真的没死?”
尘子眉梢一扬,喜形于色。
秦始皇嬴政想练出不死金丹得到长生不老,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可也是人人都认为不可能的事,但尘子却认为也不是不可能还活着。
胖子不屑地斜视着牧惜尘,表情丰富得让人看着好笑。他凑过脸仔仔细细地看,伸出手摸过那些精彩的画面。
尔后直起腰板更加不屑一顾,“切,这老头都死了上千年了。怎么可能没有死?金丹什么的怎么可能嘛。”
边说胖子边往前走,东瞧瞧西看看,无非也是一些嬴政的生平壁画,记录了各大重要事件。
很快那幅壁画吸引了胖子的视线,墙上画的是一个身着白裙的女子,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活脱脱一大美人,这女子身上穿着圣洁的白裙,眼角带着不经意的笑意。她手里捧着一枚玉玺,正是嬴政曾她的那枚。
左边有一口紧闭的棺材,棺材闭合处有一道正方形的缺口,正下方还画有一个小小的机关匣子。
胖子看得眼熟,却又一时说不上来是什么东西。
刻木走到了最前面,走廊的尽头似乎有悉悉簌簌的响声,这声音逐渐扩大,像是千万只虫子挤了过来。
刻木定住身形,面不改色,淡淡道:“尸虫来了……”
何胖子闻着这股冲天的臭味自然也知道是什么东西,他捏着鼻子大喊,“妈呀妈呀!要死了,我就说别下来!”
胖子还没啰嗦完就被尘子捂住了嘴,“死胖子你现在知道怕了早下来干什么?”他重重地弹了一下胖子的额头,也不管他到底有没有受伤。
胖子撅起嘴厌烦地想往回撤,却被尘子死死抓住。
“你不怕你留这!”
牧惜尘转眼看向刻木,整顿了表情严肃道:“刻木,你有什么办法吗?”
刻木捏紧了手中的长剑,反反寻思。眼睛斜斜看着两人“我可没说过会保护你们……”
胖子正想拉着牧惜尘赶快逃跑,可尸虫已经排山倒海地冲过来了,估计就是他们身上沾染的尸臭味吸引来尸虫。
刻木站在墓道中央,他静静地看着胖子和牧惜尘二人。
牧惜尘的脸上有点彷徨,不过他很快地镇定了下来。心中早就做好打算该怎么办。
真正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那些尸虫在遇见刻木后竟都绕道而行,决不会碰到他分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