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当发出感慨,内心无比坚定,八百只船在江面来回穿越。一拨又一拨的利箭射向船舷,孙坚端坐船内,着内衬长衫,神情自若。一刻钟后,对岸领队的弓箭兵叫嚷道:"箭,快拿箭来"。他见背后无人应答,猛然回头,第二排、第三排的送箭兵,两手空空的望着他。
他低头看看进身的众兵士,铁弓上的弓弦在风中发出蜂鸣。他遥望江面,八百只船远去无踪。哪领首人无话可发,只好一摆手,三万兵收拾兵甲,退回大营。中军帐内,黄祖和那两名将军喝的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领首的兵士长,站在帐外,闻到里面传来的浓郁酒气,鼻子一揪。他壮了壮胆子,朗声说道:"大人,下官安江求见"。三人沉睡,无人理会。安江急的抓耳挠腮,直接掀开营布帘,跪在地上说:"禀告大人和两位将军,我们的箭用尽了"。
那尖嘴猴腮之人陡然转醒,摇晃那生得英俊的将军说:"陈兄弟,快醒醒"。那人悠悠醒来,冲他说:"什么事啊,大惊小怪的"。他答曰:"兵刃暂缺"。姓陈的将军一个激灵,睡意全没。
二人轻声细语的佝着身子,缓缓冲黄祖说道:"大人,了不得啦"。黄祖脑袋一摆,坐起身来。他见帐前跪着说安江,再看二将脸色焦急,高声说:"安江,你不在前线守护,跑到这里作甚?谁允许你进来的"?
安江吞吞吐吐说道:"今日孙坚又来攻打"。黄祖:"又是不敢正面回击,在江上虚张声势,船身被箭射成了刺猬一样,夹着尾巴逃窜啦"。安江:"大人神机妙算,结果如您所料,只是,只是..."
黄祖:"有屁快放"。安江:"我们的箭用光了"。黄祖:"什么?怎么会?你个混蛋,那可是二十万枚箭!"安江:"大人饶命,今日他八百船出动,来回了三十余次,故而属下命令全速而射,到最后才发现箭已绝"。
黄祖略一沉思,忽而大笑说:"孙文台,孙文台你快撑不住了"。那贼眉鼠眼的将官说:"大人,小心有诈"。黄祖:"张虎将军,炸从何来"?原来那两人不是别人,正是盘亘在荆州地,为祸江夏,搅得襄阳不得宁静,为非作歹十余年的贼寇首领——张虎、陈生。
张虎:"以孙坚的性格,不是个那么有耐心的人,他不敢直接渡江,除了兵不熟悉水战,船只缺少外,还有个最大的原因——没有功城的利箭和铁弓"。陈生:"张兄的意思是说他故意引诱我们放箭,然后积蓄丰满后,一举渡江"?
张虎嘿嘿一笑说:"我们太过大意,以至于着了那厮的道"!黄祖先前听他分析,内心也是一紧,他站起身来,渡着步子,脸上冷汗直冒。三人紧张的盯着他,也是忐忑至极。黄祖:"不妨事,即便他如此打算,也不用怕他"。
陈生拱手说道:"大人,不可掉以轻心那"。黄祖:"第一;他没有能锻造铁弓的巧匠跟随,第二;他只有一千只船,我们沿岸绵长布防达二里有余,第三;他何时渡江,都在我们的密探掌握中。"
陈生:"可属下还是认为,早做防范"。黄祖:"嗯"。他冲跪地的安江说:"一万驻扎江夏城,两万兵将战壕连夜加高三尺"。安江领命而去,黄祖、张虎、陈生聚在营内,商议对策。张虎:"大人,小的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黄祖瞪着大眼冲他说道:"你是不是说,若孙坚万一成功渡江,威逼江夏城,我们该如何打算"?张虎咽了口唾沫,不敢看黄祖的双眼。黄祖:"其实早在孙坚来时,蒯良先生献计景升公,能守则守,不能守,退兵岘山"。
陈生:"可这几万名黎明百姓就舍弃不顾"?黄祖拍拍他肩膀说:"难得陈将军有如此好心肠,孙文台从不滥杀无辜"。陈生脸色一红,冲黄祖说:"如此可放心了"。他家境殷实,因行为离经叛道,才走上贼寇之路。
后刘表单骑入荆州,接纳蒯越、蒯良、蔡瑁等人。听蒯越之计,凭三寸不烂之舌将其归降。他于以前所做的荒唐事后悔不已,所以黄祖方才如是说,倒令他无法释怀。张虎:"那退却岘山之后,该如何"?
黄祖双手一摊说:"我也不知道,到时候先生自会有吩咐"。二人听黄祖讲述如何进退,不知不觉间,天已黑了下来。皓月当空,星辰遍洒,江风古树,大营和忙碌的兵士相映成趣。
对岸也是一番热火朝天的景象,铁匠人数不多,连兵丁也加入锻造行列。
炉火烧得通红,打弓的匠人和兵士赤膊上阵,不时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和水汽的滋滋声。一名渔翁,蹑手蹑脚的走到孙坚的大营后,他见光影下,孙坚和衣而睡,偷偷地走出联袂的军营。
刚开始他还是一步一回头,三步半回首,到后来越奔越快,化作一道灰色的残影,沿着江岸疾驰三里。他跑到停泊的一艘小舟前,解下船锚,窜向船中心。他双手扶桨,波动水面,船身摇摆,没有前进。
他看了看船锚在舱,心道:"这水下没有淤泥,缘何不动"?他连续左右撑船桨,依然如此。他抛下木浆,准备跃下水中。忽然他前后左右多了四名兵士,两把钢刀架在脖颈。他抬头一看,一将双腿一点地,轻轻的站在他对面。
老翁眯着眼说:"各位好汉饶命,我只是个沿江捕鱼的平头百姓,因家中无食裹腹,才冒险在战乱危机关头,出船讨一口饭吃"。他对面年轻的将官望着他说:"嗯,编的不错,还有什么要说的"?
渔翁认得他是孙坚麾下四将中的孙贲,一颗心凉了半截。他张口欲言,孙贲:"你乃黄祖的密探,休要啰嗦,受死吧"。渔翁脸上显出痛苦的神情,叹了一口气说:"江东多才俊,在下心服口服"。
他话音未落,怀中破月锥闪电朝二人咽喉刺去。几乎与他同时,孙贲的佩剑向左右递出,叮叮两声,破月锥击在剑刃上。站在他后方的两名兵士,双刀挺直,插入密探腰间。密探痛哼一声,手中兵刃落甲板,身子咕咚一声僵直的趴在船上。
两兵士惊魂未定,若不是孙贲在间不容发时,抵挡他的破月锥,二人焉有命在?两兵跪在孙贲跟前齐声说:"多谢将军救命之恩"。孙贲:"不妨事,以后记得病虎尚有三分威,更何况他是敌方的密探"。
二人允诺,谢过孙贲,两兵将木板放下,五人迈步前行。孙贲突然转身,从怀中掏出火折子,朝那密探后背扔去,不一瞬,火势燃烧渔船,孙贲领着四兵回营。刚走到大营,他看见万人队背负箭筒,左手吹着铁弓,举着的火把将大营映的通红。
黄盖、程普、韩当在方阵前方,孙坚着兵甲,右手握古绽刀,背对孙贲。孙贲和四兵走到离他四尺内站定。孙贲:"参见破虏将军",孙坚一回头见他甲上带血,已知密探被杀,他冲孙贲点头说:"回阵"。
四兵回方队,孙贲站在韩当右侧,心说:"不是说明日渡江么?"他望了望韩当,韩当低头一笑,看向孙坚。孙坚:"吾入中原,大小数百战,所幸天公垂怜,诸下各位兄弟拼命,在天下略有薄名。"
他继续说:"大丈夫纵横于世,当建不朽功勋,上对得起朝廷,下无愧高堂。今夜渡江,不久后,袁公路派兵增员,他日开疆裂土,与尔等同享太平"。兵士答曰:"占襄阳,杀刘表,分良田,报国家"。
孙坚:"二更做饭,三更渡江,五更杀黄祖,天亮破襄阳"。锻造铁弓的匠人早已领白银回乡,行军的伙官,忙活不停,各营帐前,军卒有条不紊的吃饭。不到二更,营收帐撤,孙坚和四将坐在首船,战马横卧船内,两兵执浆,八人分站船两侧。
兵士左手拿火把,千帆竞发,逐浪分波而去。渡过江心,孙坚红旗一挥,首船向左,船上的兵士熄灭火把,向左翼冲去。离守卫的兵士尚有一里距离,孙坚蓝旗一摆,首船直立,千船连成一排。摇船桨的兵士入队,十兵前后一分,五人跪姿,五人错开身形而站。
万人队弯弓搭箭,第一波箭雨,在星光的照耀下发出森然的冷光,呈抛物和直线轨迹,射向沿岸的左翼军团。一兵还未来得及反应,被箭射中前胸。一人呐喊:"敌",他那个"袭"字还未吐出,身中两箭,趴在壕沟上。
紧接着第二波箭雨射来,第三波,第四波。。。密集的利箭将左翼约五千兵扎成了真正的刺猬。对岸寂静,江风习习,孙坚青旗一晃,两兵回舵手位置,去若流星,朝中路移动。战壕内的中路兵还是听到了惨叫声,但不明所以,离得最近的三名兵士举着火把跑向左翼。
刚出战壕,三士各中三箭,栽倒在地。一名兵士大声喊道:"不好了,孙坚杀过来了"。呼啦啦中路军亮起火把,将盾牌撑在头顶。孙坚金旗一挥,首船转舵,千船迎风而进半里。孙坚不在举旗,走到甲板上,弯弓搭箭,射中战壕后的一座大营的顶尖铁杆。
黄盖:"好个神勇的孙将军",右翼的黄祖兵士看中路嚷作一团,知道孙家攻来。还未撑起盾牌,就被右翼的四百船上兵士,射杀在壕沟内。孙坚拽出古绽刀说:"渡江,渡江"。所有兵士燃起火把,千船弥张,若风卷残云,急冲江对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