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庄一表人才,有自信的资本,西医书院的那帮人怎能跟他相提并论!”
这恭维之语虽出自洛景枫之口,可其心里的酸涌却也漫漫而来,只是旁人不细心察觉难以发现罢了。
“卢庄?哪个卢庄?是那个个子高高的,样貌俊秀儒雅,举止风度翩翩,在美国留过学的才子卢庄么?”
“这么好呢?哎,只可惜我从未见过。”艾婉婷轻声回应着,脸上显出了些许的羡慕。
冯少白突然插言的溢美之词令向来以心胸宽阔自居的洛景枫瞬间起了不少的妒意。
这时的他虽语气如常,可神色中的怏怏不快却已失去了掩藏的耐性:“他有那么好么?咱们俩说的是同一个人么?哦,对了,我记得他跟我提起过认得少白兄你,那应该是一个人呀!只不过少白兄称其样貌俊秀儒雅,举止风度翩翩,又是才子什么的,以我对他的了解还是略显浮夸了些,呵呵,这些词似乎用在我身上才比较妥当。”
“好吧!的确,用来形容你可能更合适些。”
忍俊不禁的冯少白只得将目光移向一旁的爱侣,下一秒,他的心中琢磨着难怪听婉婷讲雨桐的未婚夫从没露过面,原来对方竟是卢庄老弟。
而此刻,艾婉婷的反应却是相当真实:“就你?别逗了!那么好的词汇用在你的身上不是白白浪费了么!”
这一针见血的评价真可谓是一点情面也不留,令对面的洛景枫当即有了气急败坏之感:“怎么你们培英三杰各个都是刀子嘴,斧子心呐,我人还坐在这呢,留点颜面,哪怕稍微留点也好呀,这样看来,上次枫爷我卖力救你才是白白浪费呢!”
“好吧,好吧,对不住了,行了吧,我刚刚的话收回,景枫你呢,也是蛮不错的,模样英俊潇洒不说,心地还特别纯良,对吧,少白?我说的一点也不夸张吧?”
“不夸张,不夸张,我觉得好像还略有不及呢!”
夫妻俩这一唱一和地竟都开始吹捧起了洛景枫来,虽觉他二人的赞美有些浮夸之嫌,可洛景枫就是喜欢这种飘飘然的被恭维感。
见其终于咧开了嘴巴,快人快语的艾婉婷却又猝不及防地来了句:“景枫,你有所不知,以前我和美琳俩人还以为你和雨桐会成为一对呢!”
“怎么可能...”
还未等对方说完,洛景枫便赶忙打断,可口中的满不在乎和脸上的不屑之态都只不过是在卖力地掩盖着自己的心虚而已。
几秒种后,双手双脚在其内心的波澜起伏搅动下忽然变得躁动不安分了起来,脚尖不停地钻着地面撞到了桌子腿不说,两只手也不听使唤地倒弄起了桌上的茶杯。
忽地,他神情突转一脸赸笑地问:“你们俩为什么会这么想?”
可话一经出口,他却重重垂下了脑袋不敢听对方的回答。
喜欢直来直去的艾婉婷心里藏着这么一个大秘密自然是不吐不快,虽然此刻一旁的冯少白不停地在对她使眼色,可她却只装作视而不见。
“从前我就听她们俩提到过你,后来第一次见你是在长兴里,那会我们培英的学生大多数都去听你们宣讲变法了。”
讲到这,艾婉婷自然想到了自己评论洛景枫容貌的一席话,可怎么好意思当着他的面再复述一次呢,那样岂不又会惹人不快?
于是,她只能含糊其辞道:“反正当时我和美琳都觉得雨桐站在台下仰望你的神情很不寻常...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再后来,我们俩一提到你,雨桐就非常生气,不,是特别生气,认识她那么久,都没见过她那般气愤过。”
“到了香港以后,我见你对雨桐既关心呵护,又唯命是从,说你对她一点意思也没有,我可是一点也不信,景枫,雨桐日后若真跟卢庄成了亲,你会一点都不难过?”
她的目光犀利地注视着他,仿若洞察了一切一般。
“开什么玩笑,她找到了幸福,我替她高兴还来不及,为什么要感到难过呢?”
不知是不是言不由衷,可说这话时,洛景枫的心竟不自觉地抖了抖。
“万一她心里的人是你呢!”
此言一出,洛景枫的眉头耸动,显然是有所触动。
“景枫,听我一句劝,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该争取的时候还是得去争取,我觉得现在一切还没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虽与对方深有同感,可不想让好友难堪的冯少白见其满目忧色只得打圆场说:“婉婷,你想多了,大家都是好朋友,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你的忙景枫不也都尽力而为了嚒!”
“那不一样。”
艾婉婷干脆利落地回应着自己的丈夫。
不是都已经放下了么?不是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了么?洛景枫,洛景枫你倒是说话呀,你怎么干瞪眼装起哑巴来了。
平日里,即便勉强言笑,他也能做到不露痕迹,而这一刻,洛景枫不仅再也挤不出半点笑容,连自己那条引以为傲的不烂之舌竟也失去了蓬勃的活力。
见洛老弟哀容不减,气愤冷寂,年长的冯少白只得尴尬地暖场说:“这一桌子的饭菜这么好,我们别光顾着聊天,赶紧吃饱才是要紧,待会回报社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处理呢!”
说完,他提起筷子夹了一颗牡蛎放在了艾婉婷的碗里,再度示意对方切莫在此话题上点火浇油。
“对了,忘记问你了,景枫,试都考完了吧?”冯少白语气轻松,试图聊些别的。
“嗯,都考完了,不过这回只拿了八个P。”
“很好了,你一半的精力都用在了报社上,能有这样的成绩已经很不错了,若是换做我,我一定不如你。”
鼓励完对方后,冯少白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这样甚好,这样的话过几天你回广州去才更安心。”
当即了然的洛景枫听了这话后默默点了点头,神情中依旧满是怅然幽怨。
当晚,离开报社后,洛景枫走在返校的路上却仍被满满的失落彷徨压抑着...
原来她真的喜欢过自己,为什么这个时候要让自己明白这些呢?糊里糊涂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不是更好更快乐么?
是啊!自己看见她和卢庄在一起,真的一点都不难过么?
怎么会不难过呢?可难过又有什么用呢...
大局已定,无力回天!
更何况卢庄既是自己的朋友,又是一个那么好那么出众的男人。
可婉婷为什么又说一切还来得及呢?为什么?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自己不配跟他争,也不该跟他争!
而就在这百转千回的无意间,洛景枫却看到了路旁的橱窗里摆放着一些名贵的首饰,其中一红色的珊瑚手钏格外醒目,当即锁住了他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