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鸾一直认为凌罗之所以能够成功抢夺自己的角色和正盛的风头,其主要原因是自己不早不晚地折了手臂,因而她如今的春风得意有自己一多半的功劳。
可凌罗却并未现出对她的感恩戴德来,甚至还成功搭上了卢家这艘“巨轮”,因而这段时间里凌鸾根本无心好好养伤,时不时便被这无名妒火烧得脏腑巨疼。
一日晚,凌罗被卢欧送回戏班准备回屋时,却见凌鸾站在自己房门口正悻悻然地看着她。
那神情复杂极了,而当中蕴含的蔑视和妒忌却已无法隐藏,凌罗与她对视的瞬间心头忽地一紧,身子一斜,险些没崴了脚。
接着,她略显尴尬地挤了个笑容后,赶紧客气地招呼师姐进屋里坐。
这段时间里,随着凌罗知名度的迅速提升,她的演出费也明显上涨了许多,身价早已超过了师姐凌鸾不说,甚至有了直逼母亲凌天的势头。
由于演出频繁,再加上平日里还和卢欧时常有约,因而凌罗此间的确少了同凌鸾的交流。
今日两姐妹俩总算是有了独处交心的机会。
二人前后脚入内后,凌鸾刚刚落了座,便翘起了二郎腿,阴声阳气地来了句:“又同卢少爷吃酒去了?”
凌罗却倒没在意,含着笑照实回道:“是啊!他今天非要吃西餐,牛扒那么生硬,我吃不惯!”
虽然凌罗说这话时是无心的,可从未吃过西餐的凌鸾听了后妒意却更加浓烈了。
紧接着,她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道:“哎呀!我可没你那么好的命,还吃什么西餐,我见都没见过...”
而此时,凌罗依然沉浸在刚刚的欢愉中,所以仍未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片刻后,她继续笑着说道:“等你好了,你要想吃的话,我请你去啊!或者叫黄泽甫陪你去也成啊!”
凌罗不晓得凌鸾折了手臂与黄泽甫有些关系,且也不知道最近他们二人早已断了联系一事。
因而这话一出,凌鸾更加不悦,她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由于力道有点大,左臂差点没撞到一旁的桌角。
这时,她瞧见身旁的桌子也是满心的不顺眼,使劲拍了它一下后,接着,凌鸾恶狠狠地说道:“别跟我提那个姓黄的,我伤的这么重,他都没来看我一眼,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他。”
凌罗一听懵住了,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心里想着这黄泽甫怕也是个朝三暮四的薄幸之人。
片刻后,她又笑脸相迎道:“这样啊!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看来老话说的很对,遇上事了才是考验一个人品质的最佳时期,这黄公子怕是过不了关了。”
凌罗的话说完后,凌鸾却没听出这话的深意,反而以为对方是在讥讽自己,于是心中的妒火更加旺盛了些。
继而,她又缓缓坐了下去,一面用右手抚着膝盖,一面阴阳怪气地说着:“黄公子哪能和你的卢公子相提并论啊,卢公子要家世有家世,要学问有学问,要人品有人品,要样貌有样貌,你能认识他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我呀,就是贫贱命,哪能跟你比呢!”
这回,凌罗算是听出凌鸾的话外音了,原来师姐是内心不平衡,所以今晚她是故意来找茬挑刺的。
可毕竟二人相识了这么久,凌罗对她的脾性还是十分了解的,因而也并不想与她计较过多。
于是,凌罗带上了笑脸后,轻轻蹲下身子同她一起抚着对方的身体说:“他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家世这东西是与生俱来的,没得选,也羡慕不来,再说这学问,他好像也就在澳门念了几年书。至于这人品,我们认识的时间才只有短短的两三个月,所以我还不是很清楚。”
接着,凌罗又灿笑道:“最后说这样貌,他的长相可真是一般的很,照我看,跟黄泽甫比还差了不少呢!”
凌罗收敛了锋芒后,说的这些话都还算中听。
闻后,凌鸾的妒意也消退了许多。
容貌、学识、人品这些固然重要,但在见识短浅的凌鸾心中,最最重要的还是对方家底是否富足。
从小穷怕了,吃尽了苦头的凌鸾再也不想过什么穷苦日子了。
她只想找个有钱的主,让自己的下半生衣食无忧,日后再也不用为生计奔波操劳。
可消停了还不到半分钟,凌鸾的心中竟又忿忿不平了起来。
不多时,她忍不住冷哼了一声后,嘴里还小声嘟囔着:“要不是我受伤了,现在跟卢少爷在一起的人就会是我,那会轮到你呢!”
可偏偏凌罗的听力好得很,再细小微弱的声音都能传到她的耳朵里,更何况她们俩的距离还如此之近。
已经知晓了凌鸾今晚杀气腾腾的原因后,换作旁人得了势或许早就不把对方放在眼里了,可敦厚的凌罗却仍未与她多做计较。
于是选择温柔以待的她继续诚心示好道:“阿鸾,你没必要一直对这几个月的得失耿耿于怀,你的伤再养两三个月就好的差不多了,到时候你还是天兴戏班风光无限的当家花旦!”
然后,她握起了凌鸾的手,好意劝说道:“我们俩应该合力联手把戏班发扬光大,为我娘和穆叔叔他们分忧才对,起内讧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可凌鸾却仍有些不甘不平,心胸算不得宽广的她幽幽地回了句:“再养几个月,戏班子里还有我的立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