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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难以相信的真相(2)

风起裂痕 木凋 4859 2024-11-19 02:54

  “今天是你和刘恋的班还是邱少和程璐晨?”我抬头朝香港方向的云望去,那边的云似乎比特区上空更厚些。

  “嗯,本来是邱少和程璐晨,但是安姬娜的新歌发布会那边需要人手就把他俩喊过去了,怎么?”董剑疑问道。

  “没有,就是问问最近有遇到什么怪事没有。”

  “咳…咳咳…你是指我和刘恋这里还是指李筱艾那儿?”董剑的语气变得奇怪。

  “不都一样么?”

  “不一样,李筱艾最近是挺怪的。”还是和刚才同样的语气。

  “什么,出过事?”我的语气稍显得紧张,话说心里还是不自觉地紧张她的安危。

  “呵呵,你紧张什么?她平时除了学习都是一个人闷着,不和我跟刘恋说什么话,怪不怪?但是偶尔会跟我聊上两句。”

  “哦,只是这样…”

  “你就不问我她跟我聊啥?”还是一副调侃的语气。

  “这有什么好问的,偶尔跟当事人聊上两句并不违规,我又不是第一次出外勤,切!”我故意装作不屑。

  “你小子和她心里都装着事儿,别以为我不知道。”

  “...”我无言以对。

  “她老跟我打听你过去的事儿,十之八九我都说了,唯独雨林中遇袭后发生的我没跟她聊过。”董剑恢复到平常的语气。

  忽然脑子有点半惊半喜,隔了半晌,“谢谢,还是暂时别说了。”

  “也对,你的事还是你自己说比较好,但是听哥一句劝,你俩就算是有隐情也别太那个。”

  “说什么呢!”我当即打断。

  “好,好,当我什么也没说,你自己的事自己想办法解决。”

  “其他就没什么了吧?”

  “没了~她爸的事儿你听闻了吧,小姑娘又是一天没沾食物,把自己关在学校图书馆看书,刘恋在里面陪着呢,这会儿只好我在外面做支援。”

  “人还好么?”

  “唉~不好说,要不你亲自来看看,帮忙劝劝?够可怜的,朋友听闻了这事都躲她远远的,找个人哭诉我和刘恋却都是外人。”

  “就这样,有空聚。”话音落我挂断了电话,要是等他说完不知道会说到哪儿去,越聊越聊不清,该了解的信息也都足够了。

  可是当电话音落下,天空开始飘雨的瞬间一种莫名的凄凉却从心底悄无声息地冒了出来。一刹那,雨水好似她的泪迎面轻轻拍打在我的脸上,我无声的抬头望着阴霾密布的天空好似此时站在雨里的并不是我自己。在最需要人陪伴的时候选择孤独,那种难以言喻的痛楚也许只有曾经感受过的人才能懂得真切。

  我瞅了眼腕上的智能表,让那属于我的绿点闪烁了几下,仅此而已,我想这已经算是轻触般的陪伴了。

  黄昏,香港,维多利亚港滨海瑞立酒店,未入夜整个城市已经灯火通明,那虚无的繁华似锦在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中显得格外璀璨。这座城好似夜晚的星,越暗的夜越显的晶莹。

  “今晚就先在这儿安顿好,明天再和邱少他们一起布置会场,调试设备。”站在酒店大厅的一楼电梯外,我朝付东东和余洋吩咐道。

  “颜哥等会儿不去和邱少他们会面?”余洋微瞪着眼睛。

  “颜哥这是有事要出去,咱就别参合了,难得来一次等会儿换了衣服咱们也出去逛逛。”付东东识趣的将余洋扯进电梯。

  “注意安全,明早九点大厅集合。”电梯门合上的瞬间付东东朝门外的我做了个OK的手势。

  夜色下的维多利亚港灯光闪耀,我却无心欣赏这绚丽的夜色。乘港岛线前往香港大学站下车,眼前的香港大学背靠在一座被树木盖满了绿色的小山脚下,依山望海,别具一格。校内楼与楼之间有着明显的区别,大多较高的现代建筑中又掩藏着英伦气息浓重的整洁教学楼,庄重却不古朴。

  我依照着手机地图和智能表上的绿点位置,终于在位于一片交错复杂楼群的正中间找到了那栋宏伟而又神秘的图书馆。

  隔着明亮的路灯,我和董剑一眼就认出了彼此,他张着嘴吐着字,几乎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你,这,怎么?”

  “行了,什么都不用问,人呢?”我拍了拍他的肩顺口问道。

  “里面,可…”董剑就像是呛了口水说话都是断着的。

  没等他缓过气,我挥挥手转身正准备进图书馆大门,董剑顺手将图书馆的出入卡扔给我。敞亮的大厅内就和所有大学一样摆放着长长的方桌,学生们从书架上取过书籍后会无声的回到空位上,除了翻书的哗哗声伴着轻踩的脚步再无其他。令人惊叹一个如此硕大的图书馆竟然静得像是无声的影院。

  李筱艾穿着一套素白色的格子裙一个人坐在二楼的角落里,面前放着她的笔记本电脑,两眼直勾勾的望着屏幕。刘恋在她身侧站着,手中捧着本书,时不时警惕的抬眼望望四周,未见异样后就不再有多的动作,埋头继续翻着手中的书。

  我轻踩着步伐顺着书架和两侧长桌朝她们走去,稍近了些,刘恋一个抬头发现了走来的我,眼神显得惊异。我伸出食指置于唇前,意思是不要出声。再近了些我假装是查找书籍的学生,在书架的缝隙处我小心的看着李筱艾面前的笔记本屏幕,上面全是关于艾康集团和李树康过去的资料和报道,她一边浏览却一边喘着重重的粗气,想必心中正如同惊涛般翻滚。

  “这样坐了多久了?”我轻声问一旁的刘恋。

  “从早上图书馆开门到现在,就没出过门。”刘恋声音压的很低。

  图书馆开门?那应该就是早上警方公布李树康案情的时候,直到现在也快十二小时了。

  我向前迈了两步悄然站在李筱艾的身后,可即便是这样她都没丝毫察觉。这么近的距离我仿佛都能感觉到她那紧紧闭上的心门,空调的冷气吹过四周没有一丝体温。她正沉浸在无尽的悲伤和回忆里,最爱的父亲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也许她根本没有想到,更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又是一声重重的喘息声,像是鼻息闭了很久。

  “小爱。”我站在她身后轻声呼唤。

  她先是僵了一下,然后身子像是从木桩上缓缓拔了起来。木椅被她没站稳的腿撞得向后翻仰,我下意识的扶住了她的腕和即将倾覆的木椅,她无力的重新跌落回身下的木椅上,扭过头两眼发直的望着身后的我。

  “你?”惊讶的声音。

  我没说话,而是身子前倾伸手将她面前的笔记本屏幕轻轻合上。

  “你…怎么会在这儿?白天你不是还在特区呢?”声音很轻但在这寂静的图书馆里已经听得足够清楚。

  我依旧没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帮她把笔记本电脑装回桌旁的书袋中,“走吧,出去吃点东西,刚巧我也还没吃晚饭呢。”

  “可是…”

  “已经好晚了,我们都好饿。”我回过头看了眼不住点头的刘恋,再回过眼瞅着还把自己关在心里的李筱艾,微笑道,“走吧,香港你最熟,去哪儿我们都听你的。”

  李筱艾被我无法拒绝的表情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她有点慌乱的站起身,却更加手足无措。我提过她装着电脑的书袋,然后将书桌上她的手机递到她手上,过了几秒像是似乎终于回过魂来,“咱们要去哪儿?”

  “听你的。”

  离开图书馆还未至深夜,行走在整洁的街道上一路无言,但同行的四个人都像是有话想问。

  “你怎么突然跑来啦?”刘恋先问道。

  “明天要布置皇家礼炮的会场,说是后天现场预计有点火爆,二组人不够,老狄就让我带着新人来支援。”

  “刚落脚就跑来了?”董剑还是那副电话里的腔调。

  我没搭理他问一旁的刘恋,“车停哪儿的?”

  “前面停车场。”

  就这几句闲聊,李筱艾依旧无心插言,独自埋头在前面走着。路灯下的她哪怕是近在咫尺,却依旧显得形单影只。

  “她的同学和朋友们呢?”我问身旁的刘恋。

  “回了学校她哪儿都不去,一直都一个人,出事之后好像就一直没走出来。这下她父亲的事一定又是一重打击,唉,看着挺让人心酸的。”遭此境遇刘恋心怀恻隐,连带着董剑也深深叹了口气。

  我缓步上前走悄悄与她平行,故作不经意的问道,“想好了么?吃什么?”

  李筱艾脚步稍慢了些,像是纷乱的思绪扰乱了步伐,她微微扬起头,望着层云下的一片虚无,“你能陪我喝点么?”

  我们听闻之后不约而同的驻了足,各自揣摩李筱艾话中的意思,喝点大家当然都懂,但为什么是你,不是你们?

  “额,要不这样庄颜你带李筱艾去喝点儿,我跟刘恋也稍稍休息一会儿,两个小时后联系我,来接李筱艾,OK?”董剑这个老江湖干啥反应都最快,话音刚落我和刘恋还没来得及开口,一只手就扒拉着刘恋朝反方向走,另一只手把车钥匙扔给了我,“喝,没事儿,等会我跟刘恋来接你们。”

  “可是…”刘恋还有点茫然。

  “李筱艾的安全他比咱俩上心,走了。”董剑没回头,拽着刘恋朝另一个方向快步离开了。

  路灯下擦肩而过的行人不算多也不算少,灯光划过人们穿行投下的影不算暗也不算亮。就跟以前一样,她在我前面静静的走着,我在她身后半个身位静静的守着,她的背影永远在我的视野中,而我却需要环伺周遭的一切。

  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错过了停车场,也错过了车。我不清楚她将要把我们带去哪儿,那一刹我竟闪过一丝念头,无论去哪儿我都会这样陪着她,无论是哪儿。

  可那终究只能是一闪而过的念头,我们虽然相遇了,命运却很难交叉。我有放不下的过去,她有看不清的未来。

  无声的离开香港大学,穿过一条热闹繁华的校外街区,在一处灯光稍暗的街角附近李筱艾停下了脚步。一家店面极小的酒吧,木质的竹门里传出悠扬的萨克斯管吹奏声。跟着她进了木门,酒吧内布置的更像是品茶的古韵风格,若不是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酒香我倒真以为这儿会是一家茶楼。

  酒吧的名字叫“品酒”。

  既然茶可以品,酒当然也可以品,当然人也不例外。

  进了门李筱艾脚步没停,径直顺着吧台旁的竹梯上了二楼。酒吧二楼被隔成三间典雅的包间,唯独一间门敞开着,我尾随她进了房间,然后顺手关了门。

  李筱艾抽出手机,对着菜单按了几下,估计是在点她想喝的。点完酒后她深吸了口气,将手机放在桌上无声的埋头,就没了之后的动作。自始至终我就那样平静地看着她,没有言语,却能感同身受。

  泪一滴,又一滴开始拍打着桌面,李筱艾的肩开始从微微颤抖变得稍稍剧烈,渐渐的轻音乐中开始夹杂着紊乱的抽泣。她用双手捂着嘴,不想让自己失态,可越是强忍着身体震颤的就越剧烈。发丝已被她颤栗得松散,不规则的散落在额前与耳垂旁,遮住了她因抽泣而扭曲的面孔,可她在我眼中仍旧是完整的。

  心中泛起一丝怜惜,我将四指悄然碰触她微颤冰凉的手背,这个春至冬去的季节总有人不想她这么冷。

  哭出来吧,哭出来就会好受些,再美的樱花总有需要凋零的时候,一直强撑着等待枯萎又如何静待下一次的绽放呢。

  过了片刻,服务员敲门后端着一瓶一升装的伏特加走了进来,用一种讶异到震惊的眼神看着我和对面强压着恢复镇定的李筱艾,“您和女士就两位?”

  “嗯,谢谢,我们自己开就行。”我笑着拿过酒瓶,服务员将两个酒杯置于我们的桌面,“请问店里有什么糕点么?请给这位女士来一份你们店里最畅销的,对了,我要第二畅销的。”

  “好的,请稍等。”服务员出了包间。

  我握着酒瓶看着她但迟迟没了动作,李筱艾似乎平复了些转过脸来望着我,但那表情明显是急着等我给她倒酒。

  “放心吧,酒够你喝,但你要先吃点东西。”我握着酒瓶朝她笑道。

  李筱艾闻言微微一怔,原本想来抢酒瓶的手又缓缓缩了回去,扭过头望着窗外,却露出一丝暖心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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