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2012年的冬天,佳良母亲病逝。这一年,她二十七岁,她终于下决心离开这座城市。
当然,先要辞掉工作。她在酒行做了整整半年,几个同事都喜欢她,性格随和,为人豪爽,若说不完美,大抵就是脸上的伤疤。店长说,佳良,你去做整形手术吧,其实你很美,然后换一个环境,也许会遇见好男人。
佳良只是呵呵笑,摸摸脸颊自嘲地说,嗨,不过一副皮囊而已。
没有人知道佳良的过去。
自那一天之后,她再也没有出现在学校里。马悦安不停地寻找着,像大海捞针一样,没有丝毫的线索。她就像被风吹落的某片叶子,杳无踪迹。
佳良没有再上学,连高中毕业证书都没拿到。二十六岁的她,掌心里有着薄薄的一层硬茧。
她把自己负责的业务一一整理好,和店长交接,然后,洒脱地走出门。
她并不知道,就在她离开这里的五分钟之后,一个叫马悦安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穿着质地考究的休闲西装,随手拿起架上的红酒,淡淡地问店长,听说你们这间店要出兑?
那一天,马悦安用这几年做金融交易的收益兑下了这间酒行,拥有了自己的第一间门店。
这些年,他东奔西走,无非是为了到处找寻佳良。而自从尝到了博若莱新酒的味道,心里忽然有些释然。原来,有些情感就像新酒一样,来不及经过岁月陈酿,就会散尽甜香。
那些错过的,永远都不会再重逢。
那天晚上,他一个人走到佳良家老房子的墙外,那棵梨树还在。事实上,无论马悦安人在哪里,每年春天,他都会回来看一眼这树梨花。
他孤独地站在那里,掏出一支烟,但是风太大,他低着头费了好大力气才算把它点着。
再抬起头的刹那,一辆红色的出租车在他面前缓缓开了过去。车子里,佳良摇下半个车窗,凝视着那棵梨树,默默地和所有往事告别。
她想起《飘》里的郝思嘉,微微笑笑,她和自己说,明天又是新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