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难不难受没有城里的汽车舒服，你们再将就一会就到了。”

　　看得出邱富贵还是很善良的一个老人。

　　暖暖和阳阳便回答说：“不难受，吹着风舒服，凉快。”

　　小尾巴也说：“比坐在火车车厢里舒服多了。”

　　是啊，这乡村公路的空气好啊，这个点的路上已经没啥人走了，除了偶尔一辆马车与拖拉机擦肩而过外，几乎是遇不到汽车的。

　　因为是夏天，坐在拖拉机跑在空气清新的山间公路上，这感觉简直不比敞篷跑车差，四个孩子都开心了，舒畅了，也忘了火车上那不愉快的一幕，唱起歌来。

　　不知是谁起的头，“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

　　于是车上的人便都唱了起来，除了邱富贵和邱银娃，不过邱家俩父子也被他们的快乐情绪给感染了，脸上也绽开了笑容。

　　到家时二妹妈已经煮好了饭菜在等着他们了，是三婶帮忙做出来的一桌子饭菜，因为二妹妈的右手还打着绷带吊起的。

　　“妈，你的手”贾二妹很是惊讶，妈在信里和电话里都没说过她的手受伤了。

　　“你妈在干活的时候把手摔断了。”邱富贵说。

　　“没事没事的，都快好了”二妹妈忙说，神情上很不好意思的样子。

　　人老了就是这样，总是说自己没事，就是害怕成为儿女们的负担，怕儿女们嫌弃自己这个负担。

　　“怎么会摔断手呢”贾二妹的眼光直接射向了大弟。

　　贾二弟的目光也射向了贾大弟。

　　小弟就不说了，大弟你在家里怎么会让老妈把手摔断，而且还不告诉我们呢

　　贾大弟有些尴尬，说到：“妈她挑菜杆子的时候不小心，摔着了二姐，姐夫咋没回来呢”

　　他想把话题转移开去。

　　贾二妹没有理睬他这个问题，只是说：“你明明知道妈挑不了重物，你为什么不帮妈挑呢”

　　“不说这些，不说这些，老五，快去给二姐他们倒水出来洗手，洗手后就吃饭了。”二妹妈不想挑起事端，赶紧拿话来支开。

　　贾二弟就跟着小弟去倒水去了，一边走一边埋怨着他小弟说：“老五，你也这么大的人了，你平时就不能帮着妈做点事吗比如挑水担担子那些事妈从来就挑不起担子的，现在却”

　　说到这他的眼圈就红了。

　　要是他在家里的话，他是断然不会让妈受这样的委屈的。

　　想起以前他在家的时候，虽然很皮，也经常被妈妈拿起树枝抽着打，担家里挑水啊那些都是他的事，小时候自己挑不动就和大姐二姐一起去抬水回来。

　　妈妈的出身人人都是知道的，知书达理，刺绣缝补都是拿手的，就是干粗活累活不行，没法，身子骨太秀气了，而且还裹过脚的。

　　说起二妹妈的裹脚历史还有一段故事，她那时才四岁上家里人就开始为她裹脚了，她就天天哭天天哭啊，终于在裹了一段时间后她的祖母就发飙了：“这都是中华民国了，你们还给女子裹脚马上给我拆了，以后我们家女娃子都不许裹脚了”

　　二妹妈的妈不敢违抗婆婆的命令，只得给二妹妈把裹脚布拆了，二妹妈才没有继续受此酷刑。不过她到底还是裹过一段时间的脚，所以她的脚比普通人又小了不少，平时都穿自己做的鞋，贾二妹给她买鞋都是按照暖暖的脚买的，童鞋。

　　你说吧，这样一个小脚女人让她去挑粪担担子，她能不摔吗

　　“我在学校住校”贾小弟低着头嚅嚅地说。

　　对了，这下又提醒了贾二弟一件事，于是他当即问到：“今天高考如何，考上了吗”

　　“”贾小弟更是把头低得更低了，沉默不语。

　　今年高考他又落榜了，复读了一年比去年的考分还低，因为今年的考试题目比去年又难了一等级。

　　贾二弟见他不说话就知道他又没考上，心里就觉得不屑了你都这么大个男人了，二十岁了，还不为家里分担责任，是读成呆子了吗难不成明年再考一年

　　吃晚饭的时候，王家英又开始作了，因为邱富贵父子在这里吃饭她就不过来吃了，就为了向人宣誓她绝不同意邱老头子和婆婆妈在一起的立场。

　　不过贾二妹可没惯着她的习惯，妈让大弟再去“请”王家英过来吃饭，贾二妹就说：“她既然不舒服那就算了吧。”

　　那婆娘真是牛心古怪得很呢，婆婆妈又不欠她，做好饭一次二次地请她过来吃，她还傲起熬起的，不来吃拉倒，还省得看她那副做脸做色的脸。

　　吃饭的时候大家都没说二妹妈和邱老头的事，吃完饭后收拾了贾二妹让暖暖带着弟弟们去房间休息，一家人围在桌子上这才说起了二妹的事。

　　贾二妹说：“妈，你这手就好好养着吧，别再干活了，尽量让老五去干吧，他也这么大个人了，二十岁了”

　　二十岁的大小伙子在农村普遍已经当爸爸了，小弟还在十指不沾阳春水地读书，也难怪大弟两口子要闹意见。

　　“老五，听到了吗，妈的手受伤没好，你就每天起来做做饭洗洗衣服，地里的活也学着做吧，别事无巨细都指望妈去做。”贾二妹说。

　　“我不会”贾小弟的声音很低。

　　“你该不会说你连饭都不会煮衣服都不会洗吧”贾二妹压抑，要知道她和大姐二弟从小就开始刨生活来养活自己了，他一个二十岁的大男人了，还不会洗衣做饭

　　真的呢，贾小弟真的不会做这些

　　“从前有你们在家轮不到五儿做事，那时他又年纪小，后来又一直在读书，还真没让他做过事情呢。”二妹妈说。

　　“”贾二妹无语了都说百姓爱幺儿，果真是如此了，二十岁的一个男人活活养成废人了关键是他并不出身在富贵人家，还养了一身的公子病

　　“妈，不是我说你偏心，你是真的太惯着老五了”贾大弟趁此机会嘀咕了一句。

　　这话贾二妹没有反驳，的确如此。

　　“有啥法呢，你爸爸去世的时候五儿才五岁，他那么小，从小就没吃饱饭过”

　　“难道我们小时候就吃饱过饭吗”贾大弟当即顶了二妹妈一句。

　　贾二妹马上打断他们的话：“以往那些年有几家是吃得饱的，能活下来就不错了，几乎家家如此，又不止是我们家，万里，你就别有怨言了，妈一个人拉扯着这一家老小也不容易。”

　　“”贾大弟不说话了。

　　贾二妹继续说：“我的意思就是，妈也苦了大半辈子了，现在我们都长大了，也不该让妈再过得那么苦了，是不是我、大姐和二弟都在外面也不能照顾到妈，妈和邱大伯能做个伴我们做儿女的就不要反对为难妈了，只要妈过得开心我们就应该感到踏实才是。”

　　“我”

　　贾大弟这里还没开始说王家英已经闯了进来，义愤填膺地大声嚷嚷：“我把丑话说在前头，妈既然要嫁人，那嫁人后就不再是我们家的人了，我们就不会再管她了，别以后老了走不动了又给我们送回来”

　　贾二弟忍不住想要站起来说王家英，但被贾二妹伸手拉住了胳膊，用眼神示意他：先让她说，看她还说些什么出来

　　然后又听王家英说：“还有，妈嫁了人之后就不该住在咱家里了”

　　贾二弟实在听不下去了，霍地一下站了起来，用手指着王家英的鼻子说到：“这是你的家吗你算老几啊我看在你是我大嫂的份上才忍了你这么久，你要是不是我大嫂的话，我就一巴掌把你扇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