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月推开面前的两扇门,屋内传出一声女子尖叫声,她抬头便看到一个女子瞪大了眼看着她,双手攥住自己凌乱的衣领。
李明月心中突然升起一阵憋气,她大晚上的满长安城的找他,他却在这里喝花酒。
杜宾客在她的身后别过了头,吴贵往她身前看了一眼,疑惑地说:“薛二郎君似乎是喝醉了。”
李明月自然也看到他是喝醉了,但她心中还是觉得憋闷,皱着眉头看着那个女子低声喝道:“出去!”
那女子一脸惊恐地看着这几个不速之客,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急忙将自己扯开的衣服合拢好了,低着头出去。
到了李明月跟前,偷偷斜眼看了她一眼,似乎是觉得正房夫人来捉奸的,急忙快步离开,连杜宾客递出的一袋钱都没有接,只是临出门又往屋内的桌子上看了一眼,似乎是还有什么东西依依不舍。
杜宾客干咳了一声,收回钱袋,对李明月说:“公主,您看这,反正今晚是出不了坊门了,只能等到明日一早离开,这些苑子里的娘子们都归皇室教坊管辖,也做这般留人过夜的生意,整个平康坊都是皇家的产业,留在这里过一夜,只要没有人知道也无妨。”
见李明月没有答话,杜宾客对着吴贵使了个眼色,两人便一起悄然离开。
李明月跨进门槛,房门在身后合上,她走到桌案前,看着歪在桌面上的薛绍,半睁着眼,醉眼朦胧,脸颊上有两片酡红,一手摊在桌面上,枕在头下,一手还在颤巍巍地倒着酒,只是大部分都洒到了桌面上。
看着薛绍衣衫还算整齐,李明月不由松了一口气,随后她却被心中的情绪给震住了,一时有些愣然。
此时李明月见到了薛绍好好在眼前,才静下来想一些事情。
她为什么听到薛绍不见了会这般着急着出来找他,薛顗也不过是派了一个忍冬过来询问,因为他知道,凭着薛绍的本领,在一个小小的京城中是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但是她呢?她为什么会焦急地出来找他,她也是对他的武功了然,但她还是忍不住出来了。
在她知道平康坊是什么地方的时候,她心中确实是一阵阵酸涩,为什么?她是在吃醋?
不不,李明月摇了摇头,她怎么会吃醋,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小孩子,她只是将他当做弟弟看待。
但心中另外一个声音却在提醒着她:你承认吧,你是喜欢上薛绍了,年龄又有什么,只要他是真心真意地爱护你,喜欢你,对你不离不弃,一心一意,还有什么能够成为障碍呢?
李明月双手捂住耳朵,勾着头闭上眼睛,她喜欢的是严城,对,她还没有忘了严城……
另外一个声音立马一阵嘲讽地笑:严城?你还记得严城长什么样子吗?不要在自欺欺人,并且那个世界你是再也回不去了,就死了这条心吧。况且,你难道敢说自己对薛绍没有感情吗?你口口声声对他说你们不可能,一次一次地伤害他,可是一有什么事情,你最先想到的却还是薛绍。
李明月在心中吼道:我没有!
你有!那个声音依旧在心中响着,你难道看不到薛绍为你做了些什么吗?你一面狠心拒绝着他,一面却又不知廉耻地一直接受他对你的关爱和包容,他这一年来的变化,难道你没有看到吗,是什么让他变成了这般的样子?是你!
李明月紧紧咬着嘴唇,是这样吗?严城,两年了,她越来越少想起他,却越来越多地想到薛绍,严城长什么样子?他的那道疤是在左耳后还是右耳后?
那道声音突然消失,李明月睁开眼,看向面前的薛绍,一下子便撞入了一双满溢着温柔的眸子。
薛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了起来,一手支起了脑袋,歪头看着她,柔柔地笑了出来说:“我一直想要你到我的梦里来,却总是不能如愿,今日总算是如愿以偿了……”
李明月突然双眼酸涩,嗓子中如同被堵住了什么东西,忍不住想要流泪。薛绍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便是这般腼腆温柔地对着她笑,拿着她的手,在她的手心一笔一划地写字,那时的笑容多么纯粹,眼中干净得如同透明,没有沾染任何杂质。
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得完全不像是原来的薛云卿了?从他城外截亲,她没有给他好脸色?从除夕夜绚烂的烟花中她的残忍拒绝?在他一直胡思乱想时,她没有给他一个明确回复?
李明月怔怔地和薛绍对视着,薛绍一直在笑,然后伸出一只手,在她的下巴上轻轻沾了一下,放到嘴边,伸出舌尖舔了一下,皱了皱眉说:“你怎么哭了?是谁欺负了你吗?你告诉云卿,云卿去给你出气。”
李明月闻言,摸了一下脸,手上沾了一丝湿意,她才发现,原来是眼泪溢出了眼眶。
薛绍伸出手,在她的脸上擦了一下说:“难道是你在为今日的事情生气?”他说着就有些急了,“我和她真的不熟,不过是当初在蜀地,我顺手救了她一次,没想到她竟然来了京城,你不要误会……”
李明月笑了笑说:“我没误会,我知道你不会。”
薛绍这才又宽心地笑着说:“那就好,”然后盯着她,“我多希望这个梦会一直这样延续下去,如果这不是梦该有多好,可是又怎么可能呢?你怎么会愿意这般坐在我的面前?我不如阿兄,不如明云起,你怎么会把我放在眼里呢?”
薛绍似乎觉得有些热,松了松领口,然后脸上露出伤心的神情,眼中满是破碎地说:“你可知,我最怕你不理我,便控制着自己不去烦你,可是我忍不住,却又怕你烦,所以总是只敢在远处偷偷看你几眼,我……”
说到这里,薛绍又拉了拉领口,醉眼朦胧地说:“今日怎么这么热?难道是夏日将至的缘故?”
李明月没有注意薛绍这句话,低着头,心中依旧在激烈地斗争,直到薛绍的手覆上她的手背,她才反应过来,觉得似乎有些不大对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