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月突然有些想笑,她依旧觉得不可思议,她看着伴春的眼睛,摇了摇头坚定地说:“我不信。”
伴春抿了抿嘴,“无烟现在就在外面。”
李明月浑身一颤,勉强一笑,“不能亲眼看到,我是不会相信的……”
是啊,她怎么能够相信,昨晚那个貌美妖孽的人还和她并肩在屋顶上喝酒聊天,而且明崇俨的武功她是见过的,一些毛贼匪类怎么能够伤得了他,他那样的一个人,怎么会死呢?
李明月突然想起来明崇俨曾经对她说过的话,“我又不是神,怎么不会死呢?”
李明月想到这里有些张口结舌,再也说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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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今日,李明月才知道,原来明崇俨的府邸和她的太平观竟然就隔了一户!
两个府邸就在一个坊里,不过太平观在兴安坊东侧开正门,而明府在兴安坊西边,门开在坊内,这些明崇俨从来没有提过,她曾经问过明崇俨府上在哪,每次他总是避开不谈,为什么,李明月不知道。
明府不起眼地待在一个角落里,门口没有石狮没有匾额,这样一个不足道的地方丝毫不能显示出明崇俨受天皇天后信赖的身份。
门口屋檐下孤零零地挂着两盏灯笼,白色的,上面写着一个名字,昭示这这座房子的主人。
李明月脚步有些踉跄,避开身后的伴春和吴贵要来搀扶她的手,她闭上眼吸了口气,跨进门槛。
即使无烟亲自出现在太平观向她报告这个消息,李明月也一直心存侥幸,但此时她亲眼看着客厅内满眼素缟的灵堂,以及中间棺木上大大的“奠”,她终于相信,那个一直在身旁讽刺她鼓励她,教她成长,妖冶中带着邪气的人,真的是离她而去了……
李明月看着满眼随风飞舞的素白,中间横放的棺椁,两侧披麻戴孝的下人,呜咽的哭声,燃烧的火盆,面无表情的无烟,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腿一软就做到了地上。
伴春惊呼一声,上前去扶她。
李明月立马清醒过来,坐在地上看着眼前的“奠”字,毫无情绪地说“打开!”
无烟终于有了一丝表情,脸上却是冷笑,“公主可是伤心过度说了胡话?”
李明月不为所动地看向他,“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他这样就死了,他怎么会死?除非我亲眼所见。”
无烟继续冷笑,“公主与其在这里逞强,不如去找出真凶,为阿郎报仇,强过在这里继续打扰阿郎的幽魂,让他死后不得安宁!”
李明月眼中没有焦距,迷蒙地喃喃道:“凶手,凶手,凶手我一定会找到,但是我要再看他一眼,我如果不再看一眼,是不会甘心的,无烟,算是我求求你了,让我再看他最后一眼吧……”
无烟慢慢敛了冷笑,叹了一口气,对着一旁的侍立的家仆说:“打开。”
棺木缓缓打开,李明月趴在一旁,看着明崇俨的身形一点点出现在视线里,最后棺盖停在他的腰间。
明崇俨静静地躺在里面,依旧是一身白衣,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停在眼睑上,嘴唇和脸是一个眼色,整个人就像是睡着了一般安静。
只是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再也不会流转,那两片薄唇再不会蹦出什么恶毒的语言,也再不会有什么人在一旁督促她成长……
李明月猛然别过头,后退几步靠在墙上,仰头看着头顶。
“你只是一味地胆小逃避……”
“以前是牡丹,现在是薛顗,以后还有其他人,比如,我……”
“我也是个人,又不是神,为什么不会有事?”
李明月失魂落魄地出了明府,抬头看着头顶上明晃晃的日头,放出一个个晃眼的光晕。
明崇俨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无人可比,甚至是薛绍,他们也没有可比性,如果说薛绍占据了她的整颗心,那么明崇俨是护着她的心,让她能够在这个陌生的时空走到现在。
而如今这两个男子都一一死,整个繁华的长安似乎已经失去了色彩,只剩下一个空壳子,没有什么让人值得留恋。
无烟将他们送出门口,李明月钻入马车,听到无烟在车外说:“天后已经派人彻查此事了,相信不久就会有答案。”
李明月靠在车壁上,眼睛盯着一个地方在发愣,也不知是听到还是没有,伴春看着她的神色,在一旁喊了一声,“公主?”
李明月回过神来,对车外说:“回吧。”
回到太平观,李明月将所有人都赶出去,一个人锁了屋子蒙头躺在床上,身子缩着,双手抱住自己,用力勾着头,紧紧缩成一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