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昱朝林廷威走了过来,一张胖脸上全是汗珠。
“咦?你的这个标致丫鬟也在啊!”秦昱皱眉道,“谁这么大胆,让你跪在这儿?我让我爹去帮你求求情!”
林廷威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求情?难道秦昱不是像上次在兵部大牢一样,来“关照”自己的?
“看什么啊?快说啊!”秦昱指着自己身后的家丁道,“傻站着干什么?去弄盆水,给二公子洗洗脸!”
林廷威笑道:“多谢秦公子,不记我的断腿之仇了?”
秦昱晃着脑袋,得意地笑道:“你当我那么小气!前几个月东方洪基到汴梁,你让我在汴梁王孙王子当中出尽了风头。以前的那点儿小事,本公子早就不放在心上了。”
林廷威却没料到,秦昱竟会如此看重陪东方洪基之事,连断腿之仇都放在一边了。不禁觉得好笑。
“既然如此,秦公子求你帮我个忙可好?”林廷威笑道。
“求什么啊?你只管说!你到底得罪谁了?我帮你去求情!实在不行,让我爹去!”秦昱道。
“求情倒不用!我林廷威少年时做的荒唐事不少,有此一罚,并不为过。”林廷威道,“只求你帮我把这个丫鬟送回安王府!另外不要让我府里人知道我在此处。”
“你既不愿让府里人知道此事,那我如今这副样子也不便回府。”楚盈盈看林廷威无碍,自己确实也疲累难忍,再如此下去反会让林廷威担忧,于是道,“我自会找个地方,换洗,歇息。不必劳烦这位公子的!”
“没那么麻烦!”秦昱一指旁边一个上下两层大客栈道,“看见没,那家店是我家的,你需要什么只管跟掌柜的说。”
他对身后一个家丁道:“你把这个妞,不对,是这位姑娘送进去。告诉老黄,给找个最好的房间!不许怠慢了!”
“如此最好,多谢秦公子!”林廷威拱手道。
楚盈盈也不推辞,随秦昱的家丁进了那家客栈。
秦昱却担心再有泼皮捣乱,索性和那几个家丁将林廷威围在当中。直到掌灯时分,实在累的受不了了才抱歉的离开。
入夜后,楚盈盈体力恢复了不少,出了客栈,继续陪在林廷威身边,任他如何劝说也不肯离开了。
深夜,皇宫中,雅香斋内。赵绾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彻夜难眠。
她本以为自己对林廷威恨之入骨,但当她听到内侍回来禀告,林廷威当真信守诺言跪地受辱之时,竟然有一丝不忍。
不,一定是错觉,赵绾反复告诉自己!当年,他害我颜面尽失!让我成了皇家笑柄,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我应该恨他,也必须恨他!
可是为什么听到他堂堂周宋上将军,跪在街头,任人耻笑,我却没有报复后的快感?为什么?
长夜难眠,赵绾脑中始终挥不去林廷威的影子。时而是他身穿锦袍,假装调戏民女的坏笑;时而是他身披盔甲,傲立朝堂的英姿;时而却是他满身污秽跪在汴梁街头任人嘲笑的情形。
次日一早,赵绾再也忍不住,又换了男装,来到当年的那个茶楼前。
一夜过去,林廷威的精神却丝毫未见委顿。他身上的淡青色长袍上沾满了污渍,但腰杆挺直,神态自若。
林廷威的周围围了一大圈人,一个绝色女子离他最近,紧紧守护着他。就像内侍所报他的周围还有书生、商人、农夫、猎户……
他们虽然不知道林廷威为何跪在街头,却愿意跟他们的将军站一起。
见此情形,赵绾突然有些心慌,甚至有些害怕。如果让这些人知道了,让林廷威跪地受辱的始作俑者就是自己……赵绾不敢继续想下去。
她鼓起勇气慢慢地走到林廷威面前,道:“你起来吧!”
林廷威看着面前身着男装的赵绾,笑了笑道:“还不够三天,连一天都不满!”
“让你起来,你就起来!没要是没跪够,滚回去自己慢慢跪!”赵绾突然生气道。
“多谢,公子宽宏大量!”林廷威站身来。
“我没说过就这样饶过你!”赵绾一跺脚道。
“剩下的算我欠你的!公子随时可以继续发落!”林廷威笑了笑,像在哄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我要你记住,你永远都欠我的!”看着林廷威的笑容,赵绾再也忍不住掩面哭泣,逃也似的跑远了。
看着赵绾远去的背影,林廷威叹了一口气。林廷威转身向周围人拱手致谢,他带楚盈盈转身离开。
二人离开后,汴梁街头巷尾又多了一个人们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至于林廷威因何甘愿下跪受辱,他身边貌若天仙的少女是谁,后来出现的俊俏少年又是何人,也是众说纷纭。
林廷威和楚盈盈找了间客栈,沐浴更衣后回到了安王府。
刚一进府,总管林福就喜滋滋地前来禀告,林廷威的岳父苏世诚从临安到了安王府。此时,正在厅中和安王林毅交谈。
林廷威让楚盈盈先回声竹院,自己来到正厅拜见苏世诚。
此时,林毅和苏世诚的谈话却并不融洽。苏世诚因为苏雨蝶之事心怀愧疚,而林毅也觉得林廷威薄待苏雨蝶心中不安。
林廷威进了正厅,给林毅和苏世诚分别见了礼。寒暄几句之后,林毅命人将苏雨蝶也请来。
但当小腹高高隆起的苏雨蝶在两名侍女的搀扶下走进正厅时,苏世诚却脸色骤变。
苏雨蝶嫁入安王府后,苏世诚赌气一直未与她联络。就连苏雨蝶派人送到临安的书信,也被他一把撕碎。这次经不住苏夫人的苦苦哀求,才勉为其难到汴梁看望女儿。因此他并不知苏雨蝶留下了腹中孩儿。
他本以为苏雨蝶婚前有孕,林廷威虽然饶她性命,却断然容不下那腹中孽种。没料到,林廷威竟容忍苏雨蝶留下了这个孩子。
“不孝女拜见爹爹!”看到苏世诚苏雨蝶满脸羞愧地躬身施礼。
“哼!”苏世诚重重哼了一声,却转过头,不愿再看苏雨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