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换好衣服之后出来就看见了剑拔弩张的一幕,馨宁坐在那冷着脸看着满满,满满则是像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跪在地上低着头。
段见满满连个垫子都没有铺就那样直挺挺的跪在地上,心疼不已,他忍不住道:“满满,地上凉,快起来,然后跟你娘道歉。”
满满梗着脖子不说话。
段就要上前拽女儿起来,没想到头顶划过一道凉凉的话,馨宁道:“烧着地龙呢,能冷到哪里去。”
段有些尴尬的收回手,道:“我这不是没想起来吗。”然后摸摸鼻子,道:“馨宁,快叫你女儿起来,不就是在岳父家住了几天吗?不是什么大事,反正早晚也要嫁过去的。”
馨宁瞪了一眼段叫他闭嘴,对满满道:“你在这里跪着是什么意思?是想逼我就范吗?从小到大这招你用了多少次了?我从来没逼你做过什么,我想着你是女儿家,女儿家本来就苦,所以你想做什么我都不拦你,如今我就没同意这一件事情,你就跪着逼我同意,怎么?我是把你惯的太无法无天了吗?我下了旨意几次叫你回来,你就像没听见一样,我行我素,非叫你皇兄放下政务亲自去请你这个长公主回来吗?”
段见馨宁语气平淡,表情也很平静,但是却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知道她这是动了真怒,他连忙训斥满满道:“满满,还不赶紧跟你娘认错?”
满满这时候却道:“爹爹,您不用管我,反正我和表哥都不讨娘喜欢了,要不然当年也不会把我送到金陵去,留下哥哥在身边教养,所以她现在觉得哥哥更贴心也没错,总之我做什么都是错的。”
段听了满满这大逆不道的话,也有些微微动怒了,他道:“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吗?胡说八道也要有个限度,我从小怎么教你的你都忘了吗?”
馨宁突然站了起来,道:“段满满,你可真行,随便你吧,我管不了你了,你爱嫁到哪里就嫁到哪里去。”然后看着段道:“段,这就是你我精心教养出来的好女儿。”说完扭头进了内室。
段见馨宁这下是哄不好了,叹了口气对满满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你娘说话?”
满满还嘴硬,道:“我又没说错。”
“啪”内室传来瓷器破碎的声音,段吓了一跳,他怕馨宁伤到自己,对满满道:“你给我滚回你房间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出来。清音,带你主子回去,要是敢跑出去,就再也不要回来了。”
“爹爹!”满满尖叫道。
结果段头也不回的进内室了。
满满这才感觉到惶恐,她垂头丧气的出了晖阳殿,对清音道:“清音,怎么办?这下弄巧成拙了。”
清音也不知道该怎么办,道:“不如问问陛下,或者是给定国公传个口信?”然后又道:“殿下,奴婢不是说了不应该听周家大小姐的馊主意的吗?”
满满无奈的道:“本公主这不是没办法了吗?我也知道周婧说的不靠谱啊,娘一直对我跟表哥的事情不热衷,所以这京城里上上下下的人都觉得这婚事要完蛋,都瞧不起表哥,觉得表哥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表哥每天那么认真的努力就是为了娘能中意他,上次半夜看书打翻了灯油,差点把自己烧死。”
清音只好道:“您不用太担心,娘娘脾气好的很,王爷劝上两句气就消了。您是娘娘唯一的女儿,娘娘还能一直生您的气不成?再说今天陛下不也说了帮您说话的吗?”
说到这里满满又丧气道:“你说错了,娘亲看着脾气好,实际上一冷着脸,连我爹都要看她的脸色,更别说找哥哥说话了。你看爹爹今天那个样子,娘亲一生气,他就跟六神无主了似的,啥也不顾的就叫我滚蛋,关了我禁闭都是小事,若是娘亲说要抽我十鞭子,爹爹绝对不会违背娘亲的意愿的,说不定还要再加十鞭子。”
等快走到她自己的宫殿时,满满突然十分懊恼的自己抽了自己一个耳光,吓了清音一跳,忙抓了她的手道:“殿下,您在做什么?”
满满眼眶红红的道:“我怎么能那样说娘呢?应该叫娘抽我十鞭子才对。”说完她转身就跑向了晖阳殿。
段慌张的进了内室,见到地上的碎瓷片,立马走到馨宁身边,捉了她的手仔细的翻看,嘴上还道:“有没有伤到自己?”
馨宁沉默不语的任凭段折腾。
段翻来覆去的检查了好久,见馨宁身上没有任何受伤的地方,这才放下心来,道:“我叫满满回她自己那里去了,关她个几天,让她没大没小的胡乱说话。我一会得去审审清音,听了谁的谣言。”
馨宁十分心寒,道:“阿,这就是我养出来的女儿,我对她多么真心啊,冬天怕她冷了,夏天怕她热了,含在嘴里怕花了,她想做什么,我都不拦着她,想让她快快乐乐的长大,生怕她受一点委屈,就像我娘对我一样对她好。我教她读书,教她明理,却依旧逃不过别人的几句谣言。她今天能因为在外面胡乱听了几句话,就转过头来拿这个逼我就范,明天就能因此恨上了我。”
“没你说的这么严重。咱们的女儿不是那样不明事理的人”段安慰她道。
馨宁却摇摇头,有些激动的抓了段的手臂,语气有些混乱的道:“我不想管她了,你明天就去跟我爹商量他们俩的婚期吧,越近越好,最好年前就把她嫁出去。”
段抚摸着馨宁因为激动而颤抖的后背,顺着她道:“看你说的,年前哪里还有时间,怎么也得等来年了,你别急,我明日就去见岳父。”
馨宁点点头道:“我有些不舒服,想先睡了,你若还有公务就去忙吧。”
段扶着馨宁躺下,然后握了她的手,道:“我等你睡着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