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平三年八月,姚阳郡主林氏嫁吏部侍郎胡飞羽,摄政王妃周氏亲往兴宁侯府送嫁。
送走了陶陶,馨宁看着兴宁侯府满室寂寥,心下戚戚,在回程的马车上忍不住对红珠道:“林庆云也太过分了,连自己唯一的女儿出嫁都躲在道观里不出来,我看他是要翻天。”
红珠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位兴宁侯世子了,他只是在鸣哥成亲当日出现了一次,连次日的认亲宴都没参加,当时章蔷就受了不少非议,说她不被公公喜爱,甚至都有人对娘娘有了不满,因为婚事是娘娘定下来的,王爷申饬他好几回了,他都当耳旁风,随便上个折子请罪,然后继续我行我素,整日泡在道观和人家道士论道,这次更加过分,亲生女儿的成亲日,连人都没出现过,王爷派人去找他,想把人绑过来,结果他躲在道观的柴房里,像个疯子一样酩酊大醉痛骂魏国夫人,泼了冷水若干也无甚清醒,王爷怕他出来丢人,毁了女儿的大好姻缘,只好任其继续疯着。
馨宁满脑门官司的道:“林庆云是真的治不好了吗?白神医也无法子吗?”
红珠看前后无人,低声道:“都切掉了,难不成还能接回去吗?您去年也不是见到他了吗?他面白无须,声音越发尖细,和刘喜声音也没多大的差别了,所以他整日躲着,不想见人。”
馨宁感叹道这是造了什么孽啊?“我姐姐可还好?王爷不许她入京,也不许她插手儿女婚事,我答应她的事情基本都没做到,她估计在家里快要炸了吧!”馨宁想到上了年纪之后越发暴躁的姐姐。
周淑宁知道馨宁给女儿定了胡飞羽这样一个女婿之后,气炸了肺,但是她知道段不会允许她出辽东,于是假借谈生意之机会,去了一个在辽东与京城边界的庄园,然后跟贴身婢女换了衣服妆容想要私自入京,但秦流云留在辽东监视她的锦衣卫岂是吃醋的?刚走出不过十里,立即被追上,扭送回了辽阳,现在被禁足在府里,然后她就开始用信件炮轰馨宁,馨宁基本上每日都要收到她的谴责信件,搞的馨宁不胜其烦,段见馨宁被周淑宁弄的差点头秃,大手一挥,罚了顾照一年俸禄,还派了新任的辽东巡抚,顾照也要受新任的辽东巡抚辖制,周淑宁这才老实。
馨宁想到这里又是一阵头疼,新任的辽东巡抚十分厉害,他收了顾照除兵权以外的所有权利,又有段派给他的侍卫保驾护航,高丽一直不服管教,起义一直此起彼伏,顾照弹压无果,损兵折将,丢了高丽,还元气大伤,所以这些日子周淑宁的信件里开始变成了各种求情的信件,还附赠银票礼物若干。
红珠见馨宁头疼,忙过去轻轻为她按摩,道:“还好姚阳郡主已经平平安安的嫁出去了,您也能好好歇歇了,这花会啊,诗会啊也该停一停了,您今年开春以来连着办了十多场花会。天气这么热,王爷一直说要带您去西山的行宫避暑呢。”
馨宁笑笑道:“他年年都这样说,哪次能出去了?朝政事情多,怎么也没有完结的一天。我只是心疼润哥儿。”
润哥儿已经八岁,越发老成,有事馨宁开个无脑的玩笑,满满笑作一团,润哥儿就用一脸寒心的表情看着娘亲和妹妹,搞的馨宁好生无趣,只能在夜半时分把段踹下床,说他把自己儿子教成了一个老学究。
这次要不是馨宁见润哥儿每日早起读书,小脸热的通红,汗湿衣衫,她也不会想着出去避暑,毕竟她身体虚弱,不怎么流汗,向来不怎么苦夏。
馨宁冲红珠抱怨道:“这混蛋儿子,老娘是为了谁才想着去西山避暑的?他还一脸不赞同说自己老母亲贪玩胡闹。”
红珠道:“陛下是几位阁老和王爷亲自教出来的,张口江山,闭眼社稷,不老成一点,将来如何能治国平天下?现在这臣子可都是鬼精鬼精的,陛下身上可系着这些大臣能否青史留名的鱼线呢。”
馨宁当然知道这个理,所以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跟段生生闷气而已,不然怎么样?让儿子去游乐玩耍不成吗?估计她要是这样教唆儿子,润哥儿自己该生气了,她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今日怎么不见满满,明明是跟自己一起来的,怎么这会就剩她自己一个人坐在回晖阳殿的马车上了?她怎么说觉得不对劲呢。
红珠道:“定国公把公主领走了,说是定国公那匹叫惊雷的汗血宝马要生小马驹了,要带着公主殿下看看。”
“什么?”馨宁瞪大了眼睛,一脑门子问好,道:“惊雷是母马?”
红珠淡定的道:“是啊。”这有什么啊?武定伯家还有一匹公马叫飞燕呢。
馨宁倒是不反对女儿去看马生小马,只是怕场面血腥吓到女儿罢了,说到这里有点不放心的道:“你着人去跟我那嫂子夏氏说一声,场面太血腥的话,别吓着满满了。”
红珠一脸不在意的道:“公主可从来不怕这些的,前些日子,舒宜长公主养的那只外藩进贡上来的波斯猫生小猫崽子,公主可是一眼也不落全程看下来的。”
馨宁满脸惊讶,道:“她怎么这么皮啊?怪不得润哥儿觉得自己妹妹寒心,一天到晚就知道玩,要是被猫抓了怎么办?”这年头可没有狂犬疫苗,炀帝的儿子不就是因为狂犬病死的吗?
想到这里,馨宁越发厌恶舒宜长公主,道:“以后不许叫满满去看那几只猫,我也觉得好看,可我为什么不养你难道不知道吗?炀帝的儿子这么大的教训在哪里摆着呢?还敢叫公主去逗弄。”
红珠知道此事事大,立即应下道:“奴婢会警告清音的。”
馨宁点点头,然后又道:“苏蕙蕙定了哪家的男子?她这几年名声越加差了,浅薄无知,越发没了轻重,镇日的搞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