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暮云没想到她还是要孩子,咬牙切齿的讽刺道:“看来你也认同我说的话了,你也不相信他能把你的孩子养大吧。”
馨宁低声道:“我只是想给他留个念想,我已经很对不起他了,再丢了他的孩子,我没脸再去见他了。”
唐暮云听了她的话悲从心来,道:“那我呢?我怎么办?我把我的心都交给你了,你给我留什么念想呢?你有想过我吗?都要死了还要利用我对你的心,叫我一声云哥,想让我心软,你真是太过分了。别人都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却是将死还要用苦肉计哄骗我,任冲说你心机叵测真是说对了。”
钱婆子和小苍媳妇跪在地上听了这么久的爱恨情仇,吓的忍不住两股战战,小苍媳妇还好,她早就知道周馨宁的身份和孩子的生父。而钱婆子是真心害怕,后背上浸湿了冷汗,她心道,一会要是夫人也没救回来,成了一尸两命,而她又听了这么多的豪宅秘辛,会不会被这位新晋的禁卫军统领灭口啊,早知道她也不接这一单了,大人瘦的跟什么似的,还怀了双胎偏偏又倒霉早产,肯定生不下来,怪不得这府上找不到稳婆,她就说给这么多银子,这种好事怎么会落到自己头上来,真是掉钱眼了,银子到底是没小命重要啊。
她正胡思乱想,就听见那男主人道:“去拿我的金针来。”
她茫然的抬头,就看见那年轻的媳妇子已经飞快的起身跑出了内室,仿佛后头有鬼在追,她暗自唾弃自己没把握住机会趁机离了这尴尬之地,她偷偷瞧那男主人,心里忍不住赞了一声好,又叹了一口气,长得这么精神的大人却偏偏被夫人带了绿帽子,这夫人说起来也只是中人之姿,她一生接生无数,见过的豪门贵族家的漂亮夫人多的是,就没见过像这位夫人这样能作的,还把男人叫进产房了,可怜这大人还这么爱自己的夫人,真是白瞎了一身好皮囊。
唐暮云感觉到背后的婆子在打量自己,但是他这时候已经没工夫理会了,他对馨宁道:“我擅毒不擅医,但从小修习金针之术,自问技艺还可以,我会为你用针,强行让你生产,一会儿可能会非常痛,你千万不要把舌头咬破了,至于孩子能不能活命就看老天了。”
馨宁想开口反驳,却发现自己不能说话,唐暮云直接点了她的哑穴,她只好用眼神祈求他,唐暮云避开她的眼神,故意道:“我只会保你,孩子我不管,段若恨你,娶了那崔家女,正好便宜了我,你嫁给我,待我拿到《毒经》,我们生一窝孩子给你玩。”
馨宁着急的用手打他,正好打在他伤口上,他吃痛,皱了皱眉,再点了馨宁的穴,馨宁就彻底不能动弹也不能说话了,他掀开衣服看了看自己的伤口,用了金疮药,血已经不在大股的往出涌了,但是依旧持续不断流血。段的软剑看似轻薄,实际非常厉害,又下了狠手,也不知道他一会能不能坚持住把全套的金针施完。他也没什么自信,毕竟好多年不曾救人只杀人,手估计都生疏了。
小苍媳妇脸色苍白的拿了金针进了内室,她一脸欲言又止,看着唐暮云把金针依次摆好放在馨宁床边,她知道当年公公重伤的时候,公子就是用这套金针术救了公公的性命,想起公公的交待,她还是忍不住道:“公子,我公公说,请您先保重自己,尽量不要使这套金针术。”
唐暮云根本不理小苍媳妇的话,他摆好全套金针后,对跪在地上的钱婆子道:“钱婆子,你过来看夫人的宫口,若是能张开生孩子的大小,你立即打断我,我会停止用针。”
唐暮云紧接着把叠好的干净布巾让馨宁咬着,然后开始从头顶的穴位开始下针,馨宁并不感觉痛,反倒是很轻松,但是待下到腹部,阵阵剧痛从下身传出,馨宁表情扭曲,哑穴再一次冲破,她尖叫出声,满头大汗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金针毫不留情的扎下,等轮到腿时,钱婆子语气欣喜的道:“大人,快停,娘娘的宫口开了。”
唐暮云连忙道取针,解了馨宁的穴道,大声道:“馨宁,快往下用力。”
馨宁早已经喊的脱力,但是这时却像是回光返照一般,手紧紧抓住被褥,用尽最后的气力往下身用劲。
钱婆子高兴的道:“出来了,看到头了。”直接用力把孩子拽了出来。馨宁感觉有什么东西一个接一个的从身上离开,她像卸掉了千尽重负,眼前模糊,双手无意识的抓住唐暮云的衣服,虚弱的道:“怎么不哭啊?”
钱婆子使劲拍了一下孩子的屁股,“哇”的一声,孩子大哭起来,馨宁这才放下心,气力一松,模糊中只看到孩子带血的脚丫,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唐暮云见她手无力的垂落,吓了一跳,忙摸了馨宁的脉搏,发现她只是脱力昏了过去,这才把心收回肚子,这才有心思关注自己的伤势,嘴唇发干,失血过多让他头晕目眩,钱婆子喜庆的声音传进他耳朵:“恭喜大人,是对龙凤胎,先出来的是男孩,后出来的是女孩,一下子凑了一个好字,儿女双全。”
他微微一笑,看向馨宁,把她汗湿的头发拨到一边,吻了吻她湿漉漉的额头,道:“好姑娘。”便也昏了过去。
主子都昏了过去,屋里的人都吓傻了,苍婆子把唐暮云从地上费力的拽起来,扶到外间的炕几上,向外大喊道:“老苍,快找大夫,大人也倒了。”
这时候就显示出崔妈妈的能耐了,她有条不紊的安排好众人该做的事情,把孩子包好,叫来奶娘,又叫人打水给馨宁擦拭,又吩咐厨房赶紧炖鸡汤。
等到大夫来给唐暮云看伤时,天已将大亮,屋里的血腥味也已经散去,新的一年即将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