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宁想想也是,就道:“那你俩先给我洗洗头吧,我感觉头发油的很。”
馨宁的头发养的特别好,从来没剪过,早就齐腰了,据说衡量大家闺秀是否娇生惯养的标准就是有一头又黑又浓密又顺滑的头发,馨宁又不喜欢用桂花油一类的东西,总觉得油油的,所以馨宁每次洗头都是一项大工程。
还好她终于离开马车了,王氏给馨宁准备的马车虽然宽敞,舒适,但是还是不如真正的床舒服。红玉帮馨宁用皂角仔细的洗了头之后,点了个香炉为馨宁哄头发。哄好的头发散发着淡淡的桂花香味。馨宁感觉清爽了许多,再加上崔妈妈又给她仔细的梳了头发,她感觉全身都很放松。
路大掌柜和丁沉一起来的时候,馨宁正在用早膳。丁沉见馨宁还在吃早膳就道:“你吃的倒是够久。”馨宁有些不好意思就想放下筷子,丁沉却制止了她道:“你病刚好,好好吃饭吧,我和路掌柜去外面等你。”
通州船渡的驿站小得很,馨宁这间院子算是大了,不过才一进而已,丁沉说出去等她,实际上是站在院子里,她怎么能让人一大早上就站在院子里,她顺势放下筷子道:“师父,本来我也吃完了,我让红玉撤了饭桌。”
等红玉等人撤了饭桌,路掌柜就对馨宁拱手道:“七小姐,小人是路之宽,是路大通的儿子。”
路通票号是王氏的母亲,也就是馨宁的外祖母卫老夫人一手创办的,刚开始成立票号只是为了南北运丝绸方便,本朝有海禁,南北通货大多都走漕运,卫家的丝绸从南方运到北方,大多都从漕帮租船,漕帮黑的很,每次都要扒下一层皮才给送货。
卫老夫人是个奇女子,决定自己创建一个船队,但是走运河就免不了和漕帮打交道,她就同当时任南京兵部尚书的王竞洪合作,派卧底深入漕帮,剿灭了漕帮在淮安的老巢。
后来卫老夫人嫁给了王竞洪,两个人珠联璧合,成为一时美谈。
而路大通是卫家的世仆,可以说是路通票号的第一功臣,几年前已经回家养老了,而路之宽比他爹更会做生意,他和王氏同岁,可以说是卫老夫人看着长大的。
馨宁根本不敢指使他,而他又自称小人,馨宁听了忙道:“路伯伯哪里的话,您就和我的舅舅似的,您怎么能在我面前自称小人?”
路之宽却道:“七小姐以后就是路通票号的掌舵人,您这么抬举小人,是小人的荣幸,但是小人深受老夫人和夫人大恩,礼不可废。况且小姐七岁就让京城四季锦的存货变废为宝,多赚了几十万两银子,让四季锦的名声大噪。”
馨宁十分谦虚:“不过是急中生智罢了。”
路之宽接着道:“可是小姐的急智却遗惠无穷,四季锦的京城店是夫人生意里最赚钱的一家铺子,可以说是日进斗金。”说到这里,他无不遗憾的想,可惜这铺子却在大小姐手里。
想到这里,路之宽又想起一件事,他很小心的问道:“小人听说夫人身边的孙掌柜建了一个马帮?”
馨宁笑笑,并不说话。
路掌柜是何等人精,就知道自己这话问错了,这马帮估计是七小姐的私产,但是他又心痒痒,想搀上一脚,因为夫人身边的孙掌柜不是个眼皮浅的,但是能让他乐不思蜀的待在辽东不回京城,就说明这里头大有银子可挣,所以他小心翼翼的问:“小姐可想开个南北通行的杂货铺子?”
馨宁来了兴趣,就道:“路伯伯这话怎么说?”
说起做生意,路掌柜可是头头是道,他一下子了来了谈兴,他不顾一旁的丁沉的眼神示意,直接道:“我一直有一个想法,小姐想,我这么多年随着票号的船去过无数的地方,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特产,而京城是各地人才汇聚的地方,我们可以开一种铺子专门卖各地的杂货。我也是因为孙掌柜去辽东的原因才有这个想法的。”
路掌柜说完馨宁就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了,他的想法类似现代社会的超市,可以说是非常超前的想法。但是感觉可行性不大,因为各地特产本就不值钱,古代又不比现代,有冰箱和便捷快速的交通。但是有这种想法很不错,因为之前孙掌柜就和馨宁商量过,辽东的毛皮和高丽参还好说,在自家的四季锦和杏林春就能销出去,但是这两样是奇珍,四季锦主要卖布料和成衣制作,毛皮很珍贵,销量不好。杏林春是药铺,大多买一些中成品药材。更别说东珠了,卖给银楼,银楼压价压的太狠。
路掌柜这想法很不错,有值得考虑的价值,但是丁沉眼色使的太厉害了,馨宁只好道:“路伯伯,这个想法很好,但是现在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她做出一副很为难的表情。
路掌柜就看了一眼丁沉,丁沉就道:“不如路掌柜先回去写个章程拿给小姐?”
路掌柜很是高兴,就道:“好,我这就回去写。”
说完就要走,馨宁忙拦了他道:“路伯伯,也不急在这一时,我们还是说何时启程的事情吧。”
路掌柜拍了一下头:“看我,都忘了正事儿了。”
他接着道:“我准备让等大少爷从京里回来之后就安排大家上船,大少爷说午时之前肯定会回来,所以我们就未时启程,夜里就能到天津港了。”
“小姐可以安排身边的人搬箱笼到船上了,午膳可能就得在船上吃了。”
馨宁颔首,又问丁沉:“师父觉得怎么样?”
丁沉也觉得这安排很好,但是他得提前去船上看看,虽然路掌柜是自己人,但是这毕竟是京城地界,难保不会有任冲的钉子。他道:“那我先上船看看,我叫素问来听你吩咐。”
馨宁点点头。
丁沉又对路掌柜道:“路掌柜不如陪我一起去船上看看。”
路掌柜也想去盯着大少爷和小姐的箱笼,还有船上的人手是否配齐了,于是两人一同来了,又一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