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兰离开宪兵司令部时虽然伊藤不再强求他接受会长一职的认命,但是,蓝天兰从他阴鸷的眼神和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里已经看出伊藤对他心生戒备了。
戒备到无妨,只怕他无声无息的突然咬自己一口,那样的话,自己的损失就不会是一般的大,自己也必须有所防备了。
蓝天兰一边走一边琢磨,就回到了劳工公司。
“怎么样?”周尚文问。
“推是推掉了,但我觉得伊藤也开始怀疑和戒备我了。我们是不是也要做一些防备,预防他对我们突然动手”。
“与虎谋皮终究是要有一番厮杀的,你说怎么防备?”周尚文也警觉起来。
“人员和财物的防备。菜园子已经不是秘密了,如果他们动手首先就是围住菜园子抓人,菜园子的事我来安排。还有你,他们对你的行踪也一定调查的很清楚,你白天一切如常,晚上睡觉一定要换个地方。现在看来唯一可能没暴露的就是那两个小院,那两个小院轻易不要启用”蓝天兰道。
“邵家那边人也要早点安排”周
尚文头提醒道。
“这一两天就安排她们回南京去”。
蓝天兰和周尚文把各种事情捋了一遍,做了万全的打算。
当天夜里,蓝天兰钻进了太朴寺里,对太朴寺的前院后院做了一番探究。自从年前日本人的特别行动部队在这里住过几天,之后就又被锁上闲置了。前后的院里都是杂草丛生,各个屋舍也都是门窗不齐破烂不堪,一些屋子已经颓败的摇摇欲坠了。后院的一两间小房子依然被几个小乞丐占着。蓝天兰前前后后看了一遍,心里有了数。
第二天,蓝天兰就着手安排了。快到晌午的时候,他来到太朴寺巷的邵家。邵一萍正在堂屋里教丁宝做功课,陈姑娘和何妈在后院忙碌。
邵一萍是受现代文明熏陶过的文化人,对人的生生死死看的很平常。所以,她对父亲的离世悲伤是很悲伤,但没有那种悲痛欲绝的悲悲戚戚。
见蓝天兰进了院子(堂屋的门帘子已经去掉了),她站起来迎到门外,轻声问:“今天事情不忙吗?”
“我过来有事跟你说,就在这里说吧”蓝天兰也轻声道。
他俩到院中养着金鱼的大水缸旁边,邵一萍顺手捏了鱼食撒进缸里,鱼儿纷纷升出水面抢食鱼食,平静的水面泛起涟漪。
“你们今天把紧要的东西收拾一下,明天我送你们回南京”。
“这么急?”邵一萍抬起头吃惊看着蓝天兰。
“我不知道危险什么时候能出现,我可能已经嗅到危险的气味了,防患于未然吧”。
“好,明天我们在家等你”邵一萍立刻就答应了蓝天兰。“进屋吧,吃了午饭再走”她又道。
“陈姑娘的事情我还没给她处理好,碰到面也不知道怎么跟她说,就不进去了。下午就把她的事办好”。
“好,你自己要多加小心”邵一萍轻声叮嘱道。
蓝天兰点点头回头走了,陈姑娘从堂屋里出来问“哥怎么走了?怎么不吃了饭再走?”
“他还有事要办。我们赶紧吃饭,吃过饭收拾东西回南京”。
“姐,出什么事了吗?”
“有事是迟早的,我们不能在这里给他制造负担。走,做饭吃吧。”邵一萍道。
蓝天兰从太朴寺巷出来直接回到公司,叫人带信给铁不烂中午的时候过来一趟。
铁不烂过来的时候,蓝天兰正在跟龙虎堂说事。“你回去告诉二爷,让他下午在家等我,我到了以后再说吧”。来人应了一声回头走了。
蓝天兰这才对铁不烂道:“走,铁师傅,我两找个地方喝一杯去”,从抽屉里抓起那个手绢小包塞进衣服口袋里,回条不烂一起出门了。
酒过三巡之后,蓝天兰放下筷子道:“铁师傅,我对不住你”把陈姑娘退回来的手绢小包拿出来,放在桌上。
铁不烂看到手绢小包立刻明白了,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没了。
“蓝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蓝天兰把手绢解开,里面有一个银镯子,一盒香粉,一盒雪花膏。铁不烂见这些东西脸色阴沉下来。
“蓝先生,做事不能这么绝吧?”
“铁师傅,这么说话就不对了。没有人对你绝情,是你自己事情做过头了,谁都不能睁着眼睛跟你往火坑里跳是不是?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铁师傅能回头,我会再替陈姑娘做次主”。
铁不烂不说话了,抓起桌上的酒壶一仰头把壶里的酒全部喝了下去,铁青着脸把酒壶猛地放在桌上,“啪”一声酒壶碎了,一把抓过手绢和手绢里的东西,踉踉跄跄地走了。
蓝天兰冲着他的背影苦笑着摇摇头。
下午,蓝天兰这龙虎堂见到何庆,把秘密送邵一萍他们回南京事跟他说了。何庆拍着胸口道:“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就这事你叫人过来跟我说一声就给你办了,还要你蓝老板亲自跑一趟”。
两人把诸事项细说了一遍,蓝天兰这才笑着离开龙虎堂。
第二天一早,蓝天兰就叫小马从渡口过江去找曹老板,把如此这般的安排告诉他。一切安排妥当,下午的时候一条搭着席棚的小木划子从太朴寺巷后面的那条小河划过来,不声不响地把邵一萍他们四个人和三个皮箱接走了。
第二天早上,蓝天兰从渡口也去了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