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兰把陈家父女安排在后院的小屋里,让身体不爽的陈老汉歇着,又取了点口粮交给陈姑娘,这才回到前屋。这陈姑娘真是利索人,进门后手脚就一刻没闲过,前屋后院规整清扫,不一刻,烟囱也冒出了饮烟,这个家又有了点热乎气。
蓝天兰刚在窗前坐下,见大门口有人伸头进来,就走出屋子。
“你是蓝先生吧?”正是那个戴毡帽的人。
“是我,你有事吗?”
“我是倪老板的朋友,找你打听点事”。
蓝天兰把来人请进屋里坐下道:“倪老板最近可好?”
陈姑娘不声不响地端了两碗热茶放在他俩面前,回后院了。这熟悉的举动令蓝天兰心里暖了一下,想起了枝子。
“我到处都找不到我铁匠兄弟,倪老板说你是信的过的朋友,找你打听打听”。
“我家里有事耽误了几天,昨天才回来,今早去浦口打听了,还沒有头绪”。就简略地把铁不烂被抓的事说了。
“这也沒啥大事,照理说也不会下宪兵队的大狱呀”,来人寻思了一会又道:“我听人说最近宪兵队和侦缉队都在抓一些逃难的汉子去修铁路,有沒有被裹在那里呀?如果是这样,老铁兄弟可就吃苦了”。
“还有这样的事?我下午到警察局打听打听”。
……
“是有这样的事,你那个邻居说不定真被弄去修铁路了”,那个警察又小声道:“这事是日本人自己管的,我们沾不到边。听说修到担子了”。
谢过警察,蓝天兰心里有了打算。
担子是津浦铁路上的一个小车站,介于浦口和滁县之间。**败退之时,对这条铁路线多有破坏,迟滞日本人的推进。日本军占领之后,强抓劳工,节节修复。
蓝天兰趁夜潜到担子。担子车站周边荒野空旷,沟壑纵横枯草漫天。站台的一头修了个岗楼子,架了照射灯,灯光绕着圈子,扫来晃去。路轨两边的站台都被铁丝网圈住了,一边堆满了物资,一边是芦席围档的草棚,另外,就是两头五六顶帆布的房子,应该是日本人的兵营了。蓝天兰不远不近找了个高坎的草丛卧了下来。他要在天亮以后看见铁不烂,才能做下一步的打算。
其实,天朦朦亮站台上就有动惊了。几声口哨响,照射灯定格在草棚的区域,一队日本兵冲进各个草棚狂喊烂叫,把里面的劳工都赶了出来,沿轨道押解着上工去了。天没大亮,人影攒动,分辨不出谁跟谁,但是,日本兵还是能看清楚的,数了数,二十多个。日本兵押走了劳工,车站又安静下来,蓝天兰趴着没动,他想等日本兵换岗哨的时候查查暗哨的位置和数量。
直到天光大亮,日本人才换了哨兵,蓝天兰这才悄悄地朝修理现场摸去。
修理现场四周都被鬼子哨兵围着,日本监工拎着大棒子在劳工中乱窜。蓝天兰远远地看了一遍,没见铁不烂。这时候,一辆送饭的轧道车咣当咣当地开过来。日本兵每人领了一个饭盒走了,劳工这才排着队每人从轧道车上领了一个黑面馒头,蓝天兰这才看见铁不烂。果然在这里,后面的事就好办了。
蓝天兰悄悄地离开担子,并沒有回家,而是直接绕道老山,找倪老板想办法去了。
赶到瀑布潭边,天已经黑透了,绕过走到竹林边,有个声音道:“朋友,你迷路了吗?”
“找倪老板”,蓝天兰道,“我姓蓝,叫蓝天兰”。
“天黑,路不好走,我给你领着道吧”。好像老朋友一般,那人从暗处出来,领着蓝天兰拐着弯从竹林里穿过。蓝天兰心下暗自称奇。
岩石下的小屋里,倪老板正跟两人在喝酒,见到蓝天兰很是高兴,力邀同饮。“这两位都是道上的朋友,蓝先生虽然不在道,但老铁兄弟视他为大哥,性情中人,都是朋友,来,干了这杯!”
从新见过面,饮了酒,蓝天兰道:“倪老板,我找到铁匠了”,就把担子站看见的情景一一说了出来。
言罢,其中一人问倪老板“是三儿惦记的那个地点?”倪老板点了点头。
“蓝先生,那里有多少日本兵,你都看清楚了?”那人又转头问蓝天兰。蓝天兰又把日本兵的明岗暗哨的人员位置和看押劳工的人数细说了一遍。另一个喝了口酒,猛地把杯了顿在桌上道:“干他娘的!”
倪老板他们三人对了眼神,好象是定了一件大事,对蓝天兰如此这般地把事情说了。
原来,倪老板他们早就对担子站上了心,上心的是担子站站台上的那堆物资。那堆物资原本是**的,日本兵来的太快,**仓促间破坏了铁轨撤走了,这堆物资丢在那里被日本人占了。倪老板他们准备抢那堆物资。正是一举两得的事。
“蓝先生,这是大仗,要不你在家等着,我们明晚行事,后天老铁兄弟就能回去了”,倪老板关心地道。
蓝天兰笑了笑也不说破,只道:“我会找一个最高点守着,或许能助你们一臂之力。还有,你们行事一定要快,浦口的鬼子兵做轧道车过去,也就是一顿饭的时间”。
蓝天兰回到家已经是后半夜了,听到后院陈老汉不间断地咳嗽,知道他的病加重了